陳詩在他撰寫的《丁禹廷軍門傳》中說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早年參加過太平軍,是程學啟的部下。程學啟歸降清軍時,丁汝昌跟著加入了曾國荃統轄的湘軍。之后李鴻章創立淮軍,曾國藩將程學啟部開字二營撥給李鴻章,丁汝昌這才變成了李鴻章的部屬。
陳詩是安徽省廬江縣,和丁汝昌是同鄉,而且雖然年紀比丁汝昌小了不少,可畢竟也是晚清人士,算是那個時代的經歷者之一,因此很多人——包括一些甲午歷史研究者都認為這個說法屬實。不過仔細分析的話,不難發現這存在很大的問題。
李鴻章在1879年奏請將丁汝昌留在北洋協助籌辦海防的奏折里,說他“久隨臣軍轉戰南北,統帶銘營”,1881年奏請讓丁汝昌統領各艦的奏折里說他“曾在長江水師管帶炮船,嗣隨劉銘傳統帶銘軍,轉戰南北”。還有后來袁世凱為丁汝昌奏請撫恤的奏折也只說他“同治元年,由行伍隨原任臺灣巡撫劉銘傳”。這三份奏折都只提及丁汝昌在銘軍中的履歷,不僅沒提丁汝昌曾經參加過太平軍,連和程學啟的開軍都毫無關系。
當然,有些人會說這也許是李鴻章、袁世凱故意隱去了丁汝昌在太平軍中的經歷,或者是因故沒有提及他和開軍的關系。
然而《清史稿》中對丁汝昌履歷的介紹,也是“初隸長江水師,從劉銘傳征捻,積勛至參將”。而對于參加過太平軍的程學啟敘述則是“初陷賊中,陳玉成奇其勇,使佐葉蕓來守安慶。咸豐十一年,率三百人自拔來歸”,另一個曾經參加過農民起義軍的張國梁,也記述了他“走山澤為盜,不妄殺。流入越南,后歸鎮南關。按察使勞崇光聞其名,招降,剿匪多得其力”。
很明顯,《清史稿》對于是否參加過農民起義并不避諱,丁汝昌如果真的參加過太平軍,沒有必要為他掩飾。更不要說程學啟降清以后,打仗頗為賣力,戰功卓著。丁汝昌跟著他的話,肯定也會立下不少戰功,李鴻章、袁世凱都應該會提一下,而不是加以隱瞞。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晚清時期勇營都是“兵為將有”,統領者和下屬之間存在嚴重的依附關系。程學啟開軍所屬人員,尤其是程學啟開始帶過來的三百人都是他的親信,不會輕易改去其他部隊。
而程學啟是1861年降清,1862年改屬李鴻章,1864年戰死。按照袁世凱的說法,丁汝昌在同治元年——也就是1862年就歸屬銘軍,李鴻章不大可能在開軍剛剛從湘軍改屬淮軍以后,馬上對程學啟的下屬隨意調動。
更何況丁汝昌在加入銘軍之前還有在長江水師管帶炮船的經歷,按照時間推算,應該程學啟降清之前,他就已經是長江水師的軍官了,又怎么可能跟著程學啟歸降。
考慮到陳詩的《丁禹廷軍門傳》中并沒有提及丁汝昌參加太平軍的資料來源和任何佐證,綜合來看,這個說法顯然只是他的一家之言,和史料記載沖突之處頗多,可信度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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