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4日,中國人的“春節”,成功“申遺”。一個多月后,“春節檔”開戰。
有人說,今年是“最卷春節檔”,但我們更愿意稱之為——史上第一個“非遺春節檔”。因此,《封神第二部》的上映,恰逢其會,很“應景”地展現出了中國傳統文化,有著別具一格的風味。
《封神》第一部上映時,「文娛春秋」認為,這可能是中國神話史詩電影的“里程碑作品”。不過,彼時還不能完全肯定,但而今看了第二部,我們確信——穩了!
第二部的“主場”,由朝歌轉到西岐。主線情節,也從君臣父子間的權力游戲,升級到了敵我雙方的兩軍對壘,以及情懷與權欲的正面沖突。
為了體現與朝歌城的不同,據稱片方1:1還原了一座九百萬平方米的西岐城,有超過50棟單體建筑,包括城門、城墻、街道、民居和西伯侯府等。同時,和第一部里很多建筑設計都源自“非遺”一樣,第二部里很多建筑也來自上古時期的“穿斗式”樣式,它的斗拱跟如今的建筑結構不同,細節上需要做大量嚴謹的考據和還原,才能得以復現。
除此之外,還“還原”了之前只有在上古神話中才存在的生物,比如墨麒麟、花狐貂等,不只是寫意,還力求寫實——盡可能在生物學的肌肉與骨骼結構上,找到相關的科學依據,而不只是想當然的“怪力亂神”。
由此,這種嚴謹的制作基礎,便讓《封神第二部》有了肉眼可見的品質感。想必,很多喜歡《封神第一部》的觀眾,會放下一顆心——
烏爾善的神話史詩,立住了。
“高手又見高手”的西岐保衛戰
第二部開端,便承接上部,描述殷郊為何死而復生——元始天尊為天下計,讓這位“天下共主”吸收自身法力而重拾生命。復活后的殷郊,有了身高12米,三頭六臂的藍色法相。據說,參考了藍色琉璃藥師佛的質感,同時借鑒永樂宮壁畫中天猷元帥的形象,以及青龍寺壁畫三頭六臂明王法相圖。因而,才有了銀幕上的形象——面如藍靛,發似朱砂,極具辨識度。
而殷郊法相的三個頭顱,分別展現“威嚴”“悲傷”“憤怒”三種情緒,也就是說,扮演殷郊的陳牧馳,雖然演的只是一個角色,但需要演出三種不同狀態來,同時借助150臺相機列陣能全方位捕捉面部細節,將動態數據應用于數字角色,最后呈現出三個殷郊搶著發言辯白,爭著當家作主的有趣效果。
去年11月,《封神第二部》發布定檔海報時,「文娛春秋」曾撰文猜測劇情走向。在文中,我們認為“烏爾善導演在處理接地的巨物時,往往得心應手”,像是第一部里的饕餮大象和高頭大馬。第二部,除了殷郊法相,還有更多“龐然大物”型的角色——比如,與西岐對壘的殷商大軍,“急先鋒”正是第一部彩蛋里驚鴻一瞥的“魔家四將”。
因此,相比第一部,不但特效場面升級,同時出現的高手也是一撥接著一撥,完全是人外有人、仙外有仙的節奏。而在三頭六臂法相的殷郊從天而降之前,真人實拍,特效加持的魔家四將無疑是戰場上最不容小覷的四位戰神!
特別是魔家四將之首,身長二丈四尺,面如活蟹,須如銅線的魔禮青,由僧格仁欽扮演(除此之外,他還扮演了殷破敗一角,可說是能者多勞)。而魔禮青手執的一把青云劍,如同一條青龍般,殺傷力驚人,連雷震子都只能靠偷襲得手,以彼之劍還施彼身,才僥幸誅滅了魔禮青。
之前是雷震子為了義父披麻,這回輪到魔家三將為大哥戴孝,三位巨人化悲憤為戾氣,運用天生神力,還有風火琵琶、混元傘等稱手的法器,以及花狐貂這樣兇猛異獸,在西岐城外大殺四方。如果不是殷郊來得及時,魔家三將眼看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節奏。
這種高手又見高手,巨大與微小之間的反差,讓之前常見的攻城戲有了更多撲面而來的視覺趣味與戲劇張力!
雖然兩軍對壘中的相互斗法,是封神故事的一大特色,但凡人才是這版封神故事中最為“大寫”的主角!就像鄧嬋玉攻打西岐時,展現的,多是普通將士的生死;打了勝仗后,西岐城內,一群人圍著篝火唱啊跳啊,這種氛圍,對觀眾頗有感染力,也都是凡夫俗子貢獻的。
正是在這樣的制作理念上,黃渤扮演的姜子牙,相對于之前版本中的仙風道骨,顯得樸素和平凡許多,更具接地氣的智慧。當他被問到“是不是仙家,會不會法術”時,黃渤版姜子牙不失幽默地答道:“曾經是……曾經會……”給一觸即發的大戰,添了些許詼諧,也讓繃緊神經的觀眾,趁機舒緩下觀影節奏。
姜子牙當初攜封神榜下界前,舍棄了修煉多年的法術,人都蒼老了好幾十歲,淪落到人群中,乍看起來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老者。但人不可貌相,也正因為他變成了沒有法力的長者,在教導起同為凡人的姬發時,可能反倒更有發言權和說服力,靠真正的智慧,而非奇技淫巧般的法術來“說話”。
無獨有偶,因為“地三仙”中的姜子牙接了地氣,連帶著他身邊的楊戩哪吒也不能太過“搶戲”,于是這一對在以往版本中戰力值爆棚的大神,在這版“封神”里不再那么舍我其誰,旁若無人,而是更親民,更具備合作精神。
于是乎,《封神第二部》在楊戩和哪吒的法力展現上也是力求做到特別——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楊戩主要負責各種遁術,比如水遁火遁,還有土遁,招數算不上花哨,卻實用又好看;至于哪吒也沒有那么斗天斗地,雖然感覺始終處在青春叛逆期,但終究還是懂得進退,并且懷有一顆憐憫慈悲心,用自己的混天紅綾,鋪陣開來,使出渾身解數保護著西岐百姓和闡教同仁,免遭“十絕陣”的毒害。
而為了在電影有限的時長里集大成聚精華,“十絕陣”濃縮成了一個大陣,也不再是由金鰲島十天君各守一陣,而是只有聞太師一位升壇作法,擷取了十陣的主要殺傷力。外觀設計更像是十面空對地的“銅鏡”,一旦被俯射到,不管是神仙還是凡人,都會魂飛魄散,不省人事。
盡管哪吒用混天綾遮住十絕陣的“銅鏡之光”,但此舉只能治標,想要治本,便得先找到聞仲的法壇位置。接著,姜子牙采用的并非仙家法術,而是靠凡人智慧,反客為主,直搗黃龍,同時姬發在殷郊和鄧嬋玉的接力襄助下,最終刺破聞仲的第三眼,在最后一剎那破了“十絕陣”。
可以看出,烏爾善及其團隊在處理《封神第二部》時,跟姬發和姜子牙組合大破“十絕陣”贏得“西岐保衛戰”一般,特效和法器固然是稱手的工具,但更重要的是人本身——是主觀能動和無限創意,以及家國情懷成就了最后勝利。不管是在歷史傳說中,還是銀幕上,皆是如此。
正邪真偽的精神碰撞
第二部中,起死回生后的紂王依然無道,盡管虛弱,但眼里除了妲己外,還是只有權力,認定順他者昌,逆他者亡。而狐精妲己竭盡法力投其所好,更不惜轉嫁殷壽傷痛于己身,并許諾“大王還要做很久的王”……
但西岐這邊,對此顯然大有異議。面對殷商大軍的討伐,不只是文王次子姬發,闡教門徒姜子牙,楊戩哪吒等人面臨著生死抉擇,更有萬千西岐百姓不得不經受生離死別。越到這種最危險的時刻,就越是對天下公義,世道人心進行著最嚴峻的考驗!
只是正義與邪惡,真實與虛假,有時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涇渭分明,不單是凡人難以辨別,就連下凡的姜子牙一時間也無法清晰判斷。想當初姜子牙攜封神榜下界來,尋找天下共主,雖然他非常睿智,也很接地氣,但這尋找的過程絕非一蹴而就,而是頗為曲折。一開始,他以為紂王是最有可能的天下共主,于是親自上殿敬獻,但很快意識到所托非人。
及至《封神第二部》,雖然姬發不斷成長,并嶄露頭角,但說實話,依舊不是“天下共主”唯一候選人,因為還有一位乍看起來更有實力,也更“名正言順”的歸來——便是在第一部結尾身首異處的殷郊。
第二部中,他和曾經的生父、如今的死敵一樣被起死回生。昆侖山玉虛宮的眾仙家救了他,豈料,卻在不知不覺中吸走了元始天尊的元氣,使得陳坤飾演的這位元始天尊一夜白頭,元氣大傷。
殷郊和姬發在這部續集里,還是一對好兄弟,特別是生離死別后重逢,兩人相擁恍若隔世。而相對于姬發的肉眼凡胎,殷郊雖然天賦異稟,同時還“根正苗紅”,只可惜他執念太重,一心只想著國仇家恨,從而被自己的憤怒所吞噬。
反觀姬發,《封神第一部》還在質子團中,經歷青春期時的“洗腦”,對于紂王殷壽抱有不切實際不明就里的幻想,甚而“認賊作父”。不過,在擺脫精神控制后,認清了愚忠的蒙昧——在“當孝子”以及“為社稷”這兩種價值觀中,他做出了自己的抉擇。最終,他舍了“大家”,決意顧住“小家”。
第二部承前啟后,姬發逃出朝歌,回到西岐后,對他的考驗也同樣在升級——首當其沖的是面臨失去父親姬昌的悲痛,剛支棱起不久的精神支柱就此倒下,他和義弟雷震子一起披麻戴孝。同時面對殷商的咄咄逼人,姬發沒有時間慢慢“發育”,必須更快更高更強的由男孩成長為男人,從質子轉變成戰士,以至領袖。
一開始,姬發還在猶豫到底是降是戰,是姜子牙勸醒了他,也是尋常百姓成為他的精神后盾,使他明白自己不應再動搖,而西岐更沒有退路。整個退敵過程,他“修煉”的并不是仙家法術,也非身為戰士的武術騎術,更多是作為一名凡人將領,兼“天下共主”強有力爭奪者所必備的戰術、心術,以及仁者之風。
事實上,第二部根據《武王伐紂平話》改編,這是源于宋代說書人的話本小說。看書名即知,核心主角,當仁不讓就是武王姬發了。不過,姬發如何成為“天下共主”,乃至“呂望興周”(呂望系姜子牙別名)取代殷商,就是第三部需要解決的問題了。
女性角色的顛覆性改編
今人由歷史回望,我們知道姬發必是“無懸念”的天下共主,不過,《封神第二部》中和他同樣出彩的人物,非鄧嬋玉莫屬。在她的身上,幾乎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導演想在電影中展現的價值觀——勇于改過,追求自我!
原著小說,及以往的電視劇改編中,鄧嬋玉只是個類似《水滸傳》中瓊英或扈三娘的角色,雖然也是棄暗投明,但因為嫁給的是土行孫,總有一種“包辦婚姻”的劣根性質。這種價值觀,落后不堪,或說更多是有獵奇成分——以女性“下嫁”為賣點,滿足那個時代里部分讀者的趣味。
而《封神第二部》中,對這種歷史局限性,進行了大膽的革新與合理的改編。可以說,徹底顛覆和升華了這個女性角色。
那爾那茜飾演的鄧嬋玉,和姬發可說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二人在黃河浮橋、西岐城頭等處你攻我守,欲擒故縱,演繹了一場場張力十足的對手戲。特別是,有場戲——兩人水中逃生后,點起篝火,本應你死我活的兩軍統帥暫時放下“屠刀”,試圖為保護各自陣營子民安危找出和解之道。
姬發堅韌之余,不失溫和,而鄧嬋玉既具“野心”,也有惻隱之心,你來我往中,他們可謂相互成全,共同成長。當然,很多時候,鄧嬋玉更為獨立,甚至是主動的。
一開始,她和姬發類似,也沒了父親,同樣認為自己必須單獨挑起家族的重擔,不能辱沒先父鄧九公“忠君報國”的聲譽。對此,姬發卻說二人有截然的不同——他是為了活人而戰,而鄧嬋玉卻是為了死人而戰!
不過,接下來,面對愚忠的聞仲,盲目貫徹殷壽的旨意,意欲屠戮西岐時,鄧嬋玉在大是大非、正義面前沒有半點遲疑,做出了自己的抉擇。特別是,當她“改弦易轍”,來到西岐城內,和城中百姓打成一片,感受到久違的人情溫暖時,更讓她堅信自己選擇的正確。
在最后的大破“十絕陣”中,鄧嬋玉同樣是獨立而堅定的女性,所起到的不單是輔助功能,實為至關緊要的關鍵角色,甚至是奠定了接下來《封神第三部》的故事基礎。
大女主,當如是。某種程度上,鄧嬋玉可作為當下“大女主”的形象范本。
從而,《封神第二部》不僅立住了烏爾善“神話史詩”的招牌,也對傳統女性角色進行了徹底的撥亂反正。
撰稿 | 李翼
策劃|文娛春秋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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