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兄弟仨,年紀(jì)相差都不算太大,但他卻是最小的,也是混得最不好的一個,也是敗給了老實(shí),本分。
他們仨兄弟中,混得最好的大叔,大叔年輕的時候在城里當(dāng)司機(jī),開過出租車,開過貨車,收入肯定是要比在村里種地的人要強(qiáng)上不少,后來成家里之后也是在縣城里買了一個房子,成為了城里人。
二叔跟我爸的情況就差不多了,他們倆人起初是在村里的磚廠干活,后來磚廠倒閉了之后,倆人又相跟著一塊去了附近的煤礦上班,那些年的收入不高,但養(yǎng)家也是足夠了。
至此他們兄弟仨各自成家,大叔在城里生活,偶爾回來一趟,二叔一家跟著爺爺奶奶住在老房子里,分得了兩間屋子,至于我爸在成家之后則是在村里買了塊地,蓋了我們家的房子。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看似平淡,卻也發(fā)生了很多意外。
八年前,二叔在煤礦上因為意外去世了,留下了二嬸一個人生活,礦上給二嬸找了個活,發(fā)了一部分的賠償款,算是彌補(bǔ)了。
四年前,爺爺奶奶相繼離開。
去年的時候,大嬸兒也因病離世了。
這一系列的變故都讓家里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氣氛,似乎除了我這個晚輩還能笑呵呵的,大人們之間都少了一些開心與樂觀。
話說回二嬸,二嬸這個人還是挺好的,起碼屬于自來熟的那種,而且肯吃苦,能干活,一個女人都頂?shù)蒙蟽蓚€男人,當(dāng)年沒少給家里出力氣。
我奶奶對她的評價是:“除了生不出孩子來,其他還真的就挑不出來一點(diǎn)毛病,比老大老三都要孝順的多。”
事實(shí)上也是如此,二嬸不能生育,這輩子也沒個孩子,這才被安排在了爺奶身邊一塊生活,算是把照顧孩子的時間用來孝敬老人了。
直到奶奶最后一個離開了之后,二嬸的日子才恢復(fù)了自己一個人,清閑自在,樂在其中。
今年大叔的孫子出生了,但是卻沒人給幫助照顧他兒媳婦坐月子,帶孩子,所以大伯就把算盤打到了二嬸的身上,想要讓二嬸過去幫助帶帶孩子。
當(dāng)然,不會白帶,會給錢的。
二嬸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一來是為了彌補(bǔ)她這些年沒有孩子的遺憾,二來也是覺得過去幫助帶娃也有錢賺,畢竟都是一家人,總不至于說被人呼來喝去的。
就這么二嬸拿著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換洗的衣物就去了市里,全程都是我堂哥接送,她倒也感受了一次被孝順的生活。
其實(shí)過去之后的生活真的挺不容易的,我媽跟二嬸的關(guān)系好,時不時的就給二嬸打電話詢問她的現(xiàn)狀,電話里的二嬸總是悄摸的說:
“哎呀,別提了,你可不知道他這兒媳婦有多難伺候,哪像咱們那時候,有口吃的,有口喝的,吃飽喝好了就夠了,大人小孩都沒事。”
“人家現(xiàn)在的日子過好了,可挑了,倒奶粉得用量杯,沖奶粉得用溫度計,喝奶得時候都得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喂,怎么折騰怎么來。”
“我這一晚上得起來四五次,半夜哄孩子真不是件容易得事情。”
二嬸的悄悄話無疑都是關(guān)于生活過于辛苦的吐槽,但礙于面子,礙于親情,她也只是說說罷了,轉(zhuǎn)頭繼續(xù)留在了家里幫助他們。
這一年不知不覺也就過去了,眼瞅著快要過年了,二嬸也是從大堂哥家里回來了,這一年來可以說幾乎沒有見過她了,而她就像是個打了勝仗回來的將軍一樣,大包小包的拿了很多,還給我們也帶了不少的小吃,說是城里買的,便宜實(shí)惠,還很好。
二嬸的這種熱情真的讓我們都很歡迎她回來。
然而,就在我媽跟二嬸聊起錢的事情的時候,二嬸也是絲毫不掩蓋,直接說給了一萬,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不在乎,反而是我媽愣了,不滿的說:
“這么辛苦的給他們帶了一年孩子,就只給了一萬?這請個保姆都不是這價。”
二嬸卻笑著回答:“也差不多了,都是一家人,就當(dāng)是過去幫忙了,沒啥少不少的。”
其實(shí)二嬸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按理來說我們都不該多說什么了,只不過我多嘴說了一句:“嬸兒,咱可不能吃這虧,那年我奶奶去世的時候說好房子留給你一個人的,結(jié)果還是大叔他們家非要吵著平分,這最后你一間,我一間,他們一間,可都吃了虧了,人家一家都是精明人,咱可不能這么認(rèn)死理。”
我不說不要緊,我一說我爸一下就來氣了,直接撥通了大叔的電話,氣勢洶洶的說:
“大哥,咱翔兒(大叔的兒子)就給了二嫂一萬塊的辛苦錢,你知道這事兒么?”
“這事兒你是當(dāng)長輩的,你得給小輩們說清楚,這在外面找個保姆帶一年孩子都不止一萬,不能仗著是一家人就欺負(fù)一家人,你說二哥知道了該多難受。”
“你得給孩子們說清楚,正因為是一家人,才不能虧待了。”
我爸揣著明白裝糊涂,但是大叔也沒挑明,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點(diǎn)啥,我爸隨后連連說“好,行,你給孩子們說清楚,別傷了一家人的心。”
隨后就掛掉了電話,這才罵罵咧咧的說:“二嫂,回頭他們給你錢的時候你就拿著,別不好意思,就算是請個保姆一個月最少也得兩三千了,這都是你該得的,沒事。”
“他們要是過年的時候不給你,你給我說,我上門給你要去,別怕。”
我爸的樣子感覺就要跟人去干仗了,我笑了,可能親兄弟也分親疏遠(yuǎn)近吧,畢竟這么多年一直都是二叔二嬸一直留在村里,跟著我父親一塊照顧爺爺奶奶,照顧村里的地,這份情確實(shí)要比混得更有出息的大叔他們要好太多了。
二嬸笑呵呵地說沒必要這么較真,可眼里的淚珠是可以看得見的,大概她心里也是明鏡似得,只是沒人給撐腰,才顯得那么無助罷了。
如今我爸站起來幫助她要這份公平,自然讓二嬸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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