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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慕尼黑倫巴赫美術館,一場新的展覽以緊迫的姿態研究了意義深遠、強調團結而非孤立的藝術政治網絡。
- 勒內·馬格里特(René Magritte,1898-1967),《地球的陰影》(The Earth’s Shadow),1928。
盡管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6)的潛意識理論對超現實主義(Surrealism)的影響廣為人知,但人們對這些藝術作品的內在沖動與夢境的關注,往往遮蔽了超現實主義者同樣深邃的外部政治凝視。慕尼黑倫巴赫美術館(Lenbachhaus museum)的文獻型展覽“要住在這里?絕不:超現實主義與反法西斯”(But Live Here? No Thanks: Surrealism and Anti-fascism)正在糾此偏誤,并通過細致梳理超現實主義者的多維度政治實踐,尤其是其反殖民與反法西斯抗爭,來重現這段被忽視的歷史。
- 卡蒂·霍納(Kati Horna,1912-2000),《希特勒蛋 3/5》(Hitler Egg 3/5),1936,黑白照片。
在政治表達正遭壓制的德國舉辦此展絕非偶然——右翼民粹主義政黨德國選擇黨(AfD)的支持者數量攀升,法西斯意識形態的幽靈再度浮現。它提醒觀眾,展覽始終猶如一面社會之鏡,更犀利地審視著藝術家在政治危機與戰爭年代是如何構筑抵抗網絡的。策展人斯蒂芬妮·韋伯(Stephanie Weber)、阿德里安·朱基奇(Adrian Djuki?)與卡琳·阿爾特豪斯(Karin Althaus)將這些作品按地域劃分展區,從歐洲(尤其是法國、前捷克斯洛伐克、西班牙)延展至埃及、馬提尼克與美國。
為突顯跨國動員主題,展覽未將藝術作品置于絕對中心,而是以作品為線索勾勒出藝術家們的生平,尤其是聚焦其多產且深度參與政治的寫作部分,以及他們在戰時顛沛流離的歲月——盡管展出的眾多繪畫、電影與雕塑作品彰顯著風格與方法的相似之處。玻璃展柜中陳列著大量藝術政治刊物,如超現實主義馬克思主義期刊《正當防衛》(Légitime défense)。法國藝術家克勞德·卡恩(Claude Cahun,1894-1954)的反法西斯宣傳品尤為矚目:這位與伴侶馬塞爾·摩爾(Marcel Moore,1892-1972)被囚于海峽群島納粹集中營的藝術家,留下了一張極具沖擊力的照片——她正用牙齒咬住一枚卐字徽。
- 克勞德·卡恩,《玩偶 2》(Doll 2),1936,原始印刷品。
策展人提出了一個尖銳的觀點,即許多超現實主義者堅持揭露現代政治體系壓迫本質的立場,這使得他們的藝術成為一種強有力的政治工具。展陳文本重點介紹了法國“La Main à plume”等藝術團體曾參與武裝反抗納粹的斗爭;法國作家安德烈·布勒東(André Breton,1896-1966)則創建了正式革命組織;墨西哥攝影師曼努埃爾·阿爾瓦雷斯·布拉沃(Manuel álvarez Bravo,1902-2002)拍攝的歷史性照片,定格了布勒東與墨西哥畫家迭戈·里維拉(Diego Riviera,1886-1957)、蘇聯革命家托洛茨基(Leon Trotsky,1879-1940)在墨西哥城成立“國際獨立革命藝術聯盟”(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Independent Revolutionary Art,F.I.A.R.I.)的瞬間。
- 曼努埃爾·阿爾瓦雷斯·布拉沃,《迭戈·里維拉、列昂·托洛茨基和安德烈·布勒東》(Diego Rivera, Leon Trotsky and André Breton),1938。
政治與哲學的覺醒亦推動著藝術進化。古巴畫家林飛龍(Wifredo Lam,1902-82)與布勒東同赴馬提尼克島流亡時,結識了著名的反殖民主義思想和作家艾梅·塞澤爾(Aimé Césaire,1913-2008)和蘇珊娜·塞澤爾(Suzanne Césaire,1915-66)夫婦,受其主編的超現實主義期刊《熱帶》(Tropiques,1941-44)啟迪,林發展出了融合非裔加勒比元素的藝術語言(正如展覽墻上的文字所指出的);林于1969-71年創作的詭異蝕刻系列《天使報喜》(Annonciation)中,纏繞扭曲的骸骨生物與艾梅·塞澤爾的詩句并置,彰顯出超現實主義傳達不可言說之恐怖力量。這種力量同樣涌動在德國畫家馬克斯·恩斯特(Max Ernst,1891-1976)在1937年為回應西班牙內戰中弗朗西斯科·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殘酷鎮壓共和黨戰士而創作的寓言作品《爐灶與家園天使》(Angel of Hearth and Home)之中;以及1960年集體創作的《大型反法西斯聯合作品》(The Grand tableau antifasciste collectif)——這幅巨作的畫布上密密麻麻充斥著痙攣肢體、吞噬下顎與撕裂的身體器官,抗議著阿爾及利亞民族解放陣線(Algerian National Liberation Front,FLN)活動家賈米拉·布帕沙(Djamila Boupacha,1938)遭受的酷刑與性暴力。
- 維克多·布羅納(Victor Brauner,1903-66)和林飛龍,《無題》(Untitled),1941。
- 馬克斯·恩斯特,《爐灶和家園天使》,1937。
- 安東尼奧·雷卡爾卡迪(Antonio Recalcati,1938-2022)、恩里科·本治(Enrico Baj,1924-2003)、艾豪(Erró,1932)、詹尼·詹卡洛·多瓦(Gianni Giancarlo Dova,1925-91)、讓-雅克·勒貝爾(Jean-Jacques Lebel,1936)和羅伯托·克里帕(Roberto Crippa,1921-72),《大型反法西斯聯合作品》,1960,布面繪畫和拼貼畫。展覽現場。
盡管展覽標題帶著戲謔拒絕,但“要住在這里?絕不:超現實主義與反法西斯”并非鼓吹流亡,而是在這個晦暗的時代傳遞一些審慎希望。它猶如一份緊急研究報告,揭示著那些強調團結而非孤立、流動而堅韌的藝術政治網絡如何照亮前路。
- 巴勃羅·畢加索(Pablo Picasso,1881-1973),《佛朗哥的夢想與謊言》(The Dream and Lie of Franco),1937。
- 托延(Toyen,1902-80),《廢棄的洞穴》(Abandoned Burrow),1937。
- 維克多·布羅納,《受傷的主觀性圖騰 II》(Totem of Wounded Subjectivity II),1948。
- 雷梅迪奧斯·瓦羅(Remedios Varo,1908-63),《我的小將軍 - 孔雀侯爵》(My Little General - The Marquis de la Contre-Croupe),1959。
- 展覽信息:
- 主題:“要住在這里?絕不:超現實主義與反法西斯”(But Live Here? No Thanks: Surrealism and Anti-fascism)
地點:倫巴赫美術館,慕尼黑,Luisenstra?e 33
展覽時間:展出至2025年3月30日
策展人:斯蒂芬妮·韋伯(Stephanie Weber)、阿德里安·朱基奇(Adrian Djuki?)與卡琳·阿爾特豪斯(Karin Altha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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