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椏子口民兵哨卡前。

檢查完受害民兵的偵察排長張虎轉而對區長請示道：區長，我想當眾在這里開一個現場調查會，讓那天在這里帶班值勤的巖波副隊長和那些當場看到詐尸現象的目擊者，當著大伙兒的面兒，描述一下當時詐尸造成事故的具體情況。你說好嗎？

區長非常贊同：太好了！這么做既能查清事情的真相，還能教育群眾，破除迷信。

趙越、村長等聽了都由衷地點頭贊成。

區長問大家：老鄉們，你們大伙兒愿意不愿意聽呀？

群眾異口同聲：愿意！

區長說：好！村長，你們趕快去找巖波和那幾個目擊者，只要他們在家，就任何人都不準缺席。有病的，就是讓民兵抬，也要給我抬到現場來！

村長答應著：是，急忙和民兵隊長跑了。

區長繼續說道：鄉親們，我是這個區的區長。我想問你們一句話：你們有興趣聽嗎？

鄉親們極有興趣地齊聲說：有！

區長笑呵呵地說道：好呀！鄉親們，我也希望你們親眼看一看，親耳聽一聽。看了聽了，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群眾甲說道：耳聽是虛，眼見為實嘛！

群眾乙：對！看了聽了，才信得實呢！

區長說道：其實，直到現在我也納悶兒：過去，只聽說僵尸詐尸抱人死的事兒，方才看了這倆民兵的死相，心里‘咯噔’一下子，難道這改天換地后，連僵尸的能耐也變了。他們不再抱人了，而是咬人了？

大家都被區長的風趣逗得開懷大笑起來。

群眾甲忽然指著遠處說道：區長，他們來了！

大家立即轉頭向遠處看去。

不一會兒，四名當時見證“詐尸”的目擊者，都被村長和民兵隊長帶來了。

村長氣喘吁吁地說道：區長，那天見過詐尸的人，我都帶來了，只是民兵副隊長巖波沒有來。

區長眉頭一皺：怎么回事兒？巖波呢？

村長無奈地說道：巖波病了。

區長生氣地提高了嗓門：我不是說過，讓民兵抬也要把他抬來嗎？

村長哭喪著臉說道：區長，巖波看樣子病得很重，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說話。他的家人說他連下地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區長一聽說：罷了！那就待會兒，我們大家到他家里去看他，也順便核實一下當時的情況。

張虎故意先問一位年齡大些的目擊者：請問，你是姚老六老哥吧？

姚老六急忙回答：對，我是姚老六。大軍有什么吩咐，盡管說。

張虎熱情地說道：老哥，真對不起！大家正忙活著辦年，結果還要耽誤你們的時間。

姚老六急忙說道：大軍太客氣了！

張虎說道：老哥，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回答，就算幫助解放軍剿匪部隊一個大忙了。好嗎？

姚老六說道：什么一個兩個的問題呀。問幾個都行。大軍別客氣。

張虎說道：姚老哥，我問的是有關趕尸幫的問題。

姚老六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趕尸幫？大軍咋問這個呀？

張虎和氣地問道：姚老哥，民兵出事兒的那天，你是在椏子口哨卡嗎？

姚老六急忙說道：我沒，沒在呀？

張虎繼續問道：老哥，那天你在干什么呢？

姚老六說道：那天是過小年，我在家里掃塵來著。

張虎接著問道：老哥，那天你沒有看見這哨卡附近僵尸幫突然詐尸，抱死了民兵嗎？

姚老六說道：我在家里干活，怎么會看見這哨卡僵尸詐尸的事兒呢？笑話！

村長忽然生氣地責備他：哎！姚老六，那當初你怎么對我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還賭咒發誓地說，你如何看見的，如何被嚇跑了的呢？

姚老六忽然臉紅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道：嗨！村長，我那是害怕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才說是我在現場親眼看見了。其實，我也是聽人家說的。

張虎安慰他道：姚老哥，別著急，你說說，你是聽誰說的?

姚老六看看周圍，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人，說道：我是聽……我的鄰居張大膀子說的。

大家一聽，哄得笑了。

人群中的張大膀子聽到姚老六的話，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身子。

區長聽了，說道：看看！這一當面對質，原本親眼見的人，就變成親耳聽人說的人了。這傳言多么可怕呀！

有人笑出了聲，有人只是咧了咧嘴。

趙越心中感慨：實際上，世上有多少事情，還不都是傳來傳去地聽人家說來的，然后越說越玄，越說越“真”！

村長指指眼前的張大膀子：輪到你說了。

張虎又笑著問張大膀子：張老哥，你怎么稱呼？

張大膀不好意思地說道：大軍，別客氣。我是苗人，有膀子力氣，別人就叫我張大膀子。你就這么叫好了。

張虎：哦！張老哥，臘月二十三那天下午，趕尸幫的僵尸詐尸時，你在這里來著嗎？

張大膀臉一紅，說：嗨！我，我也沒有在。

民兵隊長聽到此，也生氣了，呵斥道：張大膀子，你不是和我說：你當時在場，親眼所見的嗎？現在怎么又說沒有在場了呢？真是的！

張大膀也大聲地說：嘿！你還好意思問我？我們兩家都是苗人。趕尸的法術和咒語都是我們的阿普先人傳下來的。現在民兵連阿普的規矩都破了，你看著不痛心嗎？

民兵隊長爭辯道：心疼和撒謊有什么關系呀？你忘了，我們苗家是不興說謊話的嗎？

張大膀子也放大嗓門吼道：我怎么會忘？可是你應該明白，我那么做，是為了設法阻止民兵，不讓他們再去毀壞祖宗的規矩！

民兵隊長嘆息道：大膀子呀！你看來雖然是好意，可是，好心卻辦了壞事了！

張大膀子不服氣地吼道：我怎么干壞事了？我怎么干壞事了？告訴你，不要給我亂扣帽子！我不戴。

民兵隊長放慢聲音說道：大膀子，我告訴你吧，田竹和安哨是被人咬死的，根本就不是被僵尸詐尸抱死的！

張大膀倔強地說：你不要騙人，偏是被僵尸抱死的！

民兵隊長“嘩啦”一聲掀開了蒙尸布，指著尸首說：大膀子，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看真切了，再和我玩兒犟！

張大膀子一看，那兩人血淋淋的脖子和被咬斷的喉管，立刻傻了。吃驚地說道：哎呀，怎么……會是這個……樣子呢？這……

民兵隊長說道：張大膀子，你還有什么說的嗎？苗家的規矩中，有僵尸詐尸咬喉嚨的嗎？這不是敗壞我們苗家先人的規矩嗎？

張大膀子分辨道：我……我……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嘛！

張虎問道：張老哥，你是不是聽別人說的？

張大膀不好意思地說道：是。

張虎和藹地問道：你是聽誰說的？

張大膀子手往人群中一指，說：我是聽她，好好嫂說的。

好好嫂紅著臉，馬上承認說：張大哥是聽我說的。可是，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大家一聽，轟地一聲議論起來。

張虎急忙好言相問：好好嫂，你又是聽誰說的呢？

好好嫂爽快地說道：我是聽巖波副隊長說的。（未完待續，敬請續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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