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會把你推到你該去的地方。”這是王文波創業以來最大的感受。
2020年初,王文波和學長合作開的古琴制作工作室剛剛跨過盈利的關口,就在疫情的影響下,被迫按下了暫停鍵。迷茫之中,他把自己關在家里做漆藝飾品,順便把過程拍下來發到網上。
沒想到,短視頻的爆發讓他的手工作品被看見了。靠做產品定制,他有時候一個月能賺到1萬多元。
在家做手工的那兩年,他一直籌劃著搬去景德鎮,但始終沒能下定決心。直到2022年秋天,他看上了景德鎮的一處房子,正在猶豫時,房東說有別的租客看上了同一套。為了搶到房子,王文波連夜收拾好全部家當,帶著全家從濟南開了一天一夜的車,從此定居景德鎮。
在那里,他開啟了新的事業線。除了做漆藝產品定制,他也開發了自己的產品線,年銷售額終于突破100萬元,還拿下了淘寶神店榜漆器手藝人店鋪榜TOP1,開始被更多人看到了。
超8000年歷史
漆藝最早起源于中國,其歷史可追溯至8000多年前。在新石器時代,先民們就已掌握漆樹的利用,將漆液涂抹于器物表面,起到保護和裝飾的作用。
隨著歷史的演進,漆藝工藝也在不斷精進,到了漢代,漆器不僅成為貴族生活的重要器物,還通過絲綢之路傳播到了西域。唐代時期,漆器的技法達到了高峰,還因為其復雜的制作工藝成為貴族階層的奢侈品。
16世紀后,東方漆器經貿易傳入歐洲,其神秘的光澤與異域紋樣一度引發貴族階層的追捧,掀起“東方風潮”,18世紀法國著名的漆器制作者瓦丁(Watin)曾在其漆藝專著中明確寫到“如何以歐洲技法仿制中國漆器”。
而到了現代,漆藝卻開始變得愈發小眾。一方面,漆藝的制作工藝極為復雜,從制胎、上漆到裝飾,每一步都需要精湛的技藝和大量時間,工藝繁瑣、工期漫長,導致生產效率低,成本高,這使得漆藝產品價格居高不下,難以進入大眾市場。
另一方面,漆藝的主要材料是天然大漆,容易引發皮膚過敏,很多從業者也難以堅持下去。“我們當時學漆藝的班里有25個人,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天選之子’,實際上最后每個人都過敏,無一例外,只是程度的差別。”王文波說。
但即使過敏,王文波還是義無反顧地踏入了漆藝市場。他的爺爺是木匠,家里的凳子、椅子幾乎全部出自爺爺之手,在耳濡目染之下,他從小就對手工藝品情有獨鐘,大學專業也順理成章地選擇了工藝美術,他想將藝術設計應用在日常用品的制作中。
王文波第一次見到漆藝制品,是在學校的市集活動上。學姐學長帶著他們業余時間做的工藝品擺攤出售,在眾多品類中,他一下子就被漆藝吸引了。“大漆經過精細打磨后,能夠呈現出鏡面般的光澤,制作過程中還會形成各種自然而獨特的紋理,接觸起來還能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更重要的是,它還兼顧防腐、防潮和耐磨多個特質。”
后來王文波逐漸了解到漆藝的歷史,驚覺其歷史深遠的同時,又對它的沒落感到遺憾。
于是大二選細分方向的時候,王文波絲毫沒有猶豫地就選擇了漆藝,“過敏是必然的,但我愿意為了漆藝承受這部分痛苦”。
兜兜轉轉
堅持學了幾年漆藝,畢業后王文波還是放棄了,“漆藝始終過于小眾,心里沒有底,擔心沒前途”。
2017年,大學畢業的他去了一家設計公司做產品。他的工作很簡單,公司確定設計稿之后,交給廠家生產,他負責和廠商溝通生產需要用到的技術和工藝的具體細節,保證完工的產品符合需求即可。
但這份安逸的工作他只堅持了3個月,“每天坐在辦公室里和大家溝通,讓我覺得很煎熬,我也不喜歡這種生活狀態,我更喜歡動手的感覺”。
王文波
辭職后,王文波和家人一起去到了濟南,并在當地和學長合伙開了一家古琴制作工作室。
“在古琴的制作過程中,大漆的使用尤為重要。一方面是保護和美化琴體。優質的大漆,經過數十次的髹涂、打磨,形成光滑細膩的漆膜,不僅能防止木質因濕氣、溫度變化而變形開裂,也能讓古琴看起來更加莊重典雅有光澤;另一方面是影響音色。古琴制作過程中 ,大漆與鹿角霜調后刮附在琴胚上,既可以調整古琴的音色,還能保證琴的穩定性,增加灰胎硬度 。”王文波說。
但也因為工藝復雜,一批古琴的制作至少需要1—2年的時間。
2020年初,王文波和工作室的小伙伴剛剛完成第一筆大訂單,拿到尾款后,工作室終于看到了盈利的希望。正在大家準備接第二批訂單的時候,疫情暴發了。
一把古琴的售價在3萬元左右,原本洽談中的訂單受疫情的影響接連取消。“過去2年,我是靠著做古琴之外的零散時間,做一些漆藝首飾來維持生活的溫飽,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疫情來了,感覺希望破滅了。”王文波感慨道。
看不到希望的王文波決定退出工作室,尋找新的出路。他想,既然古琴的制作流程復雜,周期長,那不如先做一些簡單的產品看看市場反饋。
于是他開始用大漆制作一些餐具、首飾,同時把制作過程傳到網上。沒想到他的視頻因為短視頻的爆火也慢慢被不少人看到,很多喜歡手工的人找到他,想要定制大漆做成的產品。
那段時間,王文波每天早上6點起床干活,打磨、設計形狀、涂漆、刮漆層、粘接配件等等所有步驟全部都由他一個人完成,基本上會持續到晚上9點,中間還要抽空帶小孩,“那時候我老婆在外面上班,我和小孩在家,孩子醒了,我就帶帶孩子,他睡著了,我再繼續工作”。
最好的時候,他一個月接定制產品能賺到1萬多元。
魔幻都市
生活逐漸走上正軌,王文波卻慢慢感受到了局限性。濟南當地對手工藝品的認可度并不高,“這一波流量過去之后,還會有人喜歡這些東西嗎?漆藝制品有前途嗎?”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后來他去景德鎮參加過幾次活動,驚訝地發現以前在濟南線下市場不被理解的漆藝制品,在景德鎮卻能收到完全不同的反饋。“如果在景德鎮擺攤,100個人里面大概能有90個人是認可你的手藝的,但如果在別的地方,大概只有10個人。”
他開始考慮搬家。2022年秋天,他跑到景德鎮找房子,結果有人和他看上同一套房子,為了拿下那套心儀的房子,他連夜搬家,帶著老婆孩子從山東濟南開了一天一夜的車到了江西景德鎮。“每次想起這件事,都覺得很恍惚,在此之前的兩年我都在考慮搬家,但遲遲沒有行動,這也算一個契機吧。”
來到景德鎮之后,他和當地同樣做手工藝品的人聊天,問他們的想法和建議,有人告訴王文波,定制化的產品可以做,但還是要有自己的產品線,這樣才能走的長久。
王文波決定將重心聚焦在飾品上,再由他老婆做模特,用女性化的視角給出建議。那段時間,他一邊接定制產品,一邊打磨自己設計的飾品,每周去參加一次線下活動,聽聽用戶的反饋。
“在線下參加市集活動的時候,能夠直接看到用戶對產品的反應,有時候也會在線下見到線上看過我們視頻的粉絲,線上和線下兩者相輔相成吧。”王文波說。
剛來景德鎮第一年的時候,王文波特別不習慣,甚至一度想放棄回到老家算了。但咬咬牙堅持下來之后,他不僅有了自己的代表產品——大漆螺鈿首飾,還積攢了一批固定粉絲,有些粉絲會把店鋪里所有的東西都買一遍,還有些粉絲會出現在每一次的直播間里。
“景德鎮真的是一個很魔幻的地方,如果你走在街區,你會覺得這里只是一個有點落后的小城市,裝修和交通都和一線城市有著很大的距離。但如果你走進文創園,你又會發現這里是手工藝人的天堂,如果你是一個手藝人,一定能夠在這里得到足夠多的尊重。”王文波感慨。
過去一年,通過淘寶店和景德鎮當地的線下市集,王文波的年銷售額終于突破了100萬元。還拿下了淘寶神店榜漆器手藝人店鋪榜TOP1。這個基于淘寶千萬商家篩選出的新奇好物聚集地,收錄了淘寶20多年來積累下來的“神奇”店鋪。拿下細分類目第一名,是市場對王文波的手藝的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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