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行走

　　當冬天來臨的時候，在北方，隨著寒冷季節而來的是冰雪，以及冰雪帶來的“挑戰”。比如，有一個交通術語屆時會讓開車一族非常警惕，那就是“黑冰”。

　　“黑冰”指的是冬天悄然出現在柏油馬路上的一種薄冰，它本身并不是黑色的，而是透明的。由于“黑冰”很薄，當它覆蓋到柏油馬路上時，就會與路面融為一體，透出馬路的柏油色。車輛一旦行駛到“黑冰”上，就失去了地面摩擦力，容易引發重大交通事故。

　　“黑冰”很難被人發現，因為它是無色透明的薄薄一層。然而，自然界也可以結出又厚又透明的巨大冰體，比較著名的例子就是東歐斯洛伐克共和國境內最大的淡水湖——“Velke Hincovo Pleso”。

　　2014年冬天，一位名叫托馬斯·努努克的網紅在YouTube上傳了自己在“Velke Hincovo Pleso”旅游的視頻。他的視頻火爆了全球，因為視頻顯示努努克和同伴正走在一片完全晶瑩剔透的湖面上，湖面以下的湖冰是如此透明，以至于努努克看起來就好像在湖底巖石的上方懸空行走，令人驚嘆。

　　當然，人們也注意到，完全透明的冰在自然界中并不常見。除了“黑冰”和少數潔凈的湖冰，其他自然界的冰或者人造冰則顯得更渾濁。比如孩童暑假在家中自制的冰塊，常常看上去就好像白色的棉花糖塊——這與透明的“黑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物理原因

　　那么，為什么“黑冰”和少數湖冰是透明的，而很多普通的冰塊卻是渾濁的?

　　冰是由水凍結而來，水質成分無疑會直接影響冰的透明度。我們平時所見的液態水似乎都是透明的，但水晶瑩剔透的外表其實帶有欺騙性——不管它看起來有多干凈，它永遠不會100%純凈。在自然界隨意取些水的樣本仔細分析，你會發現其中可能含有漂浮的有機物(比如藻類和植物殘骸)、懸浮的灰塵以及礦物質(比如石灰和各種無機鹽)，而且水中一般還會含有大量的溶解氣體，比如可供魚類呼吸的氧氣。

　　水中的雜質和氣體是讓大部分冰塊看上去渾濁灰白的重要原因，因為大部分雜質和氣體在水中的溶解度都是隨著溫度下降而下降的，隨著水溫降低，它們會逐漸從水中析出，變成渾濁的部分。而且，大部分冰塊都是從外向內結冰，從而將雜質和氣體的水溶液“驅趕”向冰塊的內部。冰體增大的同時，水體在減少，這使得冰塊內部雜質和氣體溶液的濃度越來越高，析出更加集中，最終形成較大的雜質顆粒和氣泡。

　　除了水質因素，水結冰的方式也會顯著影響冰的透明度。冰是由晶體組成的，當水快速凍結時，冰晶往往又小又多，較多的小冰晶會對光線產生較多的反射和散射，使冰看起來發白。而緩慢凍結的冰往往由更少更大的冰晶組成，可以讓光更容易透射。

　　讓冰透明

　　概括地說，只有當冰緩慢凍結并且沒有太多雜質和小冰晶時，它才會變得清澈透明。“Velke Hincovo Pleso”的湖冰就完美滿足了上述這些條件——潔凈的湖水在風平浪靜的時候緩慢凍結，先是在湖水表面形成了一層大約2厘米厚的“冰毯”，然后從上到下(而非“包圍式”的從外向內，從而能夠讓雜質向外“逃逸”)，讓冰晶緩慢生長，形成空氣般的“水玻璃”。

　　類似的物理過程發生在馬路的“黑冰”上——盡管“黑冰”的水源并不單一(可以是露水、毛毛雨滴或者融化的雪水)，它總是在低風速期間緩慢凍結，始終很薄，幾乎不含雜質。這就是為什么黑冰如此透明的原因。

　　人造冰也要遵循同樣的物理定律。孩童在家里制冰時，只是將水注入制冰模具，然后把裝滿水的模具關到冰箱里，坐等水結成冰塊。模具中的水由外向內驟然變冷，其中的雜質沒有“逃逸”的空間，自然做不出透明的冰塊。

　　而酒吧和餐廳中使用的制冰機，構造復雜，價格昂貴，但有著控制水體的凍結速度和凍結方式的功能，從而能夠制作出透明的冰塊。比如，一些肯德基或麥當勞的制冰機將制冰模具豎立放置(而不是像家里那樣平放)，注水也是噴淋式的。工作時，純凈的蒸餾水自上而下流過立起來的制冰模具，冰晶會統一沿著水流方向生長，而新結的冰所排出的雜質也會被沖走，這樣得到的冰塊就非常透明。

　　可見，想凍出清澈透明的“完美”冰塊，還是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