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西城
香港武打明星黃元申很有義氣,人家需要他的幫助總以“OK,OK!”答應。
香港電影圈里,武打明星多如過江之鯽,有紅透半邊天的,也有寂寂無聞、半上不落的,我雖然是半個電影人,認識的其實并不算多,黃元申可說是其中一個。近日天氣反常,三月里頭,寒氣逼人,天上微雨,滴在頭上,冷氣貫身,穿上羽絨,仍然哆索。天呀,十二度,怎會這樣地冷?晚來天欲“雨”,能飲一杯無?沒人理睬我這個寒士,獨飲無味,回憶最好,想起了黃元申。
為啥想起了他?大扺是有段日子曾經合作過吧?認識他,是一位女士牽線的。一九八零年間,一個相熟的女朋友在油麻地搞了間廣告公司,不知怎的,忽然想要伸展拳腳,拍攝電影,拉我負責搞劇本。那時候我在TVB(無線電視臺),忙得不可開交,想推。女朋友用哀求的語調說:“你當幫幫我吧,你寫劇本,是專家了,要多少錢?隨便說,唯一要求,希望能快一點把劇本弄出來,我就可以進行制作方面的工作。”有外快賺,當仁不讓。那時年輕,腦筋動得比火箭快,不用兩星期,就把劇本大致弄出來。女朋友一看,沒什意見,說還要給合伙人看一看,再作計較,這個合伙人,就是黃元申。
那時候,黃元申跟無線的關系搞得不大好,沒什么劇集可拍,于是想到拍電影賺外快。他把多年積蓄所得,跟女朋友合伙,開了公司,因而是半個老板,自有權參與劇本討論。這小子呀,一看劇本,意見就多過飯泡粥。看來對寫劇本,興致真不少。一開腔,歪著嘴,千挑萬剔,長江污水,滔滔不絕。一會說這里不對,那兒有問題,十句話中,半數以上是批評,其余一半,不置可否,很明顯,對劇本不滿。
年少氣盛,自然不服氣,不想女朋友夾在當中尷尬和看在鈔票份上,不與他爭,惟有啞忍。可這個黃元申,完全不把我的不滿看在眼內,仍舊死命的提出個人意見,最后說:“你沒有真正的拍過電影,不會明白,劇本里頭,有許多東西是不能拍電影的。”這句話,如雷灌頂,在耳邊嗡嗡作響,說實在的,到現在仍給我很大的啟示。真的,一個對電影拍攝工作完全沒有了解的人,肯定寫不來好的電影劇本,閉門造車,哪能弄出好成績!
漸漸地,我消除了對黃元申的成見,采取積極的合作態度,以期把劇本弄好。我的熱誠,終化干戈為玉帛,黃元申說話也客氣了不少。就在劇本朝終點走去的時候,禍起蕭墻,女朋友約我酒吧夜酒,苦著臉:“西城,對不起,電影拍不下去了,別問原因,總之原因多多,只能對你說一聲對不起。”隨手給了我一萬元:“少少薄禮,不成敬意。”綿綿纖手,跟我相握。軟玉在手,飄香襲人,我還能說什么?上帝,認命吧!
黃元申有個綽號叫“OK仔”,聽來怪怪的,原來他很有義氣,愛幫人。人家叫他幫忙做什么,他總是義無反顧地應著:“OK,OK!”日長時久,人人就叫他做OK仔。于是我也和應,“OK仔OK仔”的叫個不休,他咧嘴而笑,毫不介意。OK仔很看重權勢,告訴我有一回他駕著一輛汽車在馬路上飛馳,突然紅燈亮,來不及煞掣,撞到前面的汽車。這可惹怒了對方車上的人。前面汽車走下兩個大漢,怒氣沖沖奔到他車前,吆聲喝打。其中一個,彎低腰,用手大力拍車窗,隔著玻璃看到他,頓時一怔:“咦?你……你……你不是小魚兒黃元申嗎?對不起,沒事了!”黃元申說這就是弱肉強食,如果不是在銀幕上給人一種“很能打”的形象,怕必遭凌辱。
同樣說話,獨臂刀王羽也說過,他們兩個是同路人。那么,OK仔真像王羽那樣能打嗎?斬釘截鐵告訴你:功夫是有一些的。電影制作人吳思遠有點兒欣賞他:“我拍《餓虎狂龍》,黃元申來試鏡,我一眼看過去,發覺他的眼神很靈活,就讓他在電影里,飾演陳星的助手。后來他又拍了不少我的電影。”
紅極時選擇退隱出家
一九八一年黃元申轉投麗的電視臺,拍了《大俠霍元甲》,打進中國內地,黃元申成為家喻戶曉的紅星。名與利使黃元申陷入迷茫的漩渦,心理失去平衡,研讀佛經以自救,開始篤佛。一九八九年,突然離開妻子與兒女,在大嶼山寶蓮寺削發為僧,法號衍申。妻子不舍,多次到寶蓮寺找他復合,終未相見。紅遍大江南北的明星,一眾導演哪肯放過他,搶著找他拍戲,朋友亦勸他回歸演藝界,黃元申鐵了心一一拒絕。二零零五年,黃元申忽然蓄發還俗,離開寶蓮寺,移居美國生活。二零一三年,黃元申偕同兒子黃吉梁回到內地居住,對香港已無留戀。權力與佛法,選擇了后者,是黃元申最大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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