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以煉丹行騙的江湖術士，他假造銀器，坐著很排場的轎子，帶著眾多的仆人，又租來一個妓女為小妾，每天在西湖上飲酒作樂。船上羅列的器皿，看起來都是銀子打制的。

一個富翁見了心里很羨慕，上前作揖，問道：“你有什么本事而致如此之富？”丹客回答說：“這沒什么，不過是煉丹得來的。”富翁于是將丹客和他的小妾請到家中，并拿出二千兩黃金作為丹母，讓丹客給他煉丹。

丹客放進一些鉛藥，在爐中煉了十余天，這時他暗地約請一個長胡子的老頭突然來到，假稱：“家里的老太太病逝了，你還不快回去。”丹客大哭，對主人說：“這是沒有想到的事，只好煩請主公跟我的小妾一起守丹爐了，我過幾天就回來。”丹客此時已暗中將金銀竊走，又囑咐妓女勾引主公。

那富人不知是計，于是掉進了圈套，與妓女混了好幾個晚上。丹客回來，開爐查看，假裝大吃一驚，說：“丹煉不成了，你欺侮了我的小妾，丹氣已被你們敗壞。”富人啞口無言，又拿出一大筆銀子來酬勞丹客，丹客故意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走了。富人還覺得將丹客打發走了是件幸事。

【原文】

客有以丹術行騙局者，假造銀器，盛輿從復典妓為妾，日飲于西湖。鹢首所羅列器皿，望之，皆朱提白鏹。

一富翁見而艷之，前揖，問曰：“公何術而富若此？”客曰：“丹成，特長物耳。”富翁遂延客并其妾至家，出二千金為丹，使煉之。

客入鉛藥，煉十余日，密約一長髯突至，詒曰：“家罹內艱，盍急往。”客大哭，謂主人曰：“事出無奈何，煩主君同余婢守爐，余不日來耳。”客實竊金去，又囑妓和與主媾。

而不悟也，遂墮計中，與妓綢繆數宵而客至。啟爐視之，佯驚曰：“敗矣！汝侵余妾，丹已壞矣。”主君無以應，復出厚鏹酬客。客作怏怏狀去，主君猶以得遣為幸。

選自（明）馮夢龍《古今譚概》。

【注釋】

1.丹術：煉丹術。古代術士稱能在爐中煉出金銀，也稱黃白之術。

2.輿從：抬轎跟班的人。

3.鹢首：船。鹢，鳥名，比鷺子大，羽毛蒼白色，善于飛翔，古時畫鹢于船頭，故稱船為鹢或鹢首。

4.朱提白鏹：指白銀。朱提山出銀，后以朱提為銀代稱。鏹，錢，這里指銀。

5.長物：剩余之物。

6.鉛藥：煉丹所需的鉛粉。

7.詒：欺騙。

8.家罹內艱：家遭母喪。罹，遭遇。內艱：指死了母親。

9.盍：何不。

10.媾：交媾，通奸。

11.綢繆：纏綿。

12.以得遣為幸：以送走為幸事。

【簡評】

貪財貪色，不遭算計才怪，賠錢賠老臉，自是活該。

未完待續……

本系列是從浩繁的文獻中精心選編出來的宗教小品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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