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市勞動模范、平時經常做好事被太原市民廣泛贊譽的出租車司機趙洪林,在一次出車途中,被追尾了出租車的摩托車手把腦袋摁在汽車車蓋上暴打致死,事發后家屬稱警方“無暇過問”,希望媒體督促破案,盡快捉拿兇手。
時任三晉都市報社長兼總編輯馮印譜了解情況后,迅速安排記者進行了采訪報道。報道次日,懸賞通告貼滿太原全城。公安部門成立專案組,近百警力共同破案。不到一個月后,在家人資助下已經潛逃到外地的犯罪嫌疑人被抓。
但報道后,報社為此寫了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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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報道次日,全城貼滿懸賞通告
2008年8月4日,報社特稿部一位記者告訴時任三晉都市報社長兼總編輯馮印譜,太原市的奧運火炬手、出租車司機趙洪林,幾天前被人毆打致死。
馮印譜在《當總編捅婁子, 寫檢查“護犢子”》一文中寫到:“記者告訴我,他正好跟死者住同一小區,看見樓前擺滿了花圈,一打聽,知曉死者叫趙洪林,其家屬稱案發已經好幾天了,報案后警方無暇過問,希望報社能給予輿論呼吁,督促破案,盡快捉拿兇手,以慰亡靈?!?/p>
總編輯馮印譜甚感不平?!案鶕酝涷?,此事一經媒體介入,立刻便會引起公安部門重視,加速破案?!?/p>
于是馮印譜當即拍板,要求記者詳細采訪發新聞。8月6日,新聞見報。標題是馮印譜親自制作的。
記者在稿件中寫到:死者趙洪林,58歲,是奧運火炬手、太原市勞動模范、“紅旗車隊”出租車司機。他在太原市橋東街被人毆打,7月31日下午去世。趙洪林的家門前擺滿了花圈,不少市民自發到其家中吊唁。
報道中稱:“他的妻子張秋香告訴記者,7月30日下午,趙洪林駕駛出租車行駛至橋東街建設銀行附近時,與一輛從后駛來的摩托車發生追尾。駕駛摩托車的男子體型高大,下車后,雙方發生爭執,沒說幾句,該男子便揮舞拳頭朝趙洪林頭部猛擊,并把其頭部摁在車蓋上擊打,場面十分暴力。直到趙洪林雙手舉過頭頂求饒時,該男子才松手。 這時,趙洪林已經昏倒在地。該男子見狀逃走。”
記者還寫到:趙洪林是太原市“紅旗車隊”副大隊長,他和“紅旗車隊”的出租車司機免費接送高考生,還和同事們一起免費為醫護人員及家屬買糧、買菜、接送孩子上下學,受到省城市民廣泛贊譽,也因此獲得“山西省五星級文明達標車駕駛員”榮譽,又被評為太原市勞動模范。
報道后,山西省和太原市公安部門迅速行動。8月7日,公安部門召開新聞發布會,要求省內所有新聞媒體刊登《太原市公安局懸賞通告》。當天,太原市大街小巷也貼滿了懸賞通告。
公安部門還成立了“7·30”專案組,出動近百名警力偵破此案。9月3日,潛逃到武漢的犯罪嫌疑人朱某被抓捕,押解回山西。朱某在太原創業,和趙洪林發生沖突后,學過散打的朱某造成趙洪林死亡。事發后,朱某在家庭資助下畏罪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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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編輯,應當挺身而出”
回憶起這次新聞報道, 時任三晉都市報社長兼總編輯馮印譜表示——
“報道次日上午,一位領導把我叫他辦公室,劈頭蓋臉一頓嚴厲訓斥。訓斥結束后,責令我寫出深刻檢查,等待上級處理?!?/p>
“與此同時,省公安部門領導也給我打來電話,對本報刊登這篇報道給他們工作帶來的被動和麻煩深表不滿,他們受到的上級壓力和輿論壓力可想而知。”
“報道后的第三天,我以報社編輯部名義給上級寫出一份檢查。其中寫到,對趙洪林的被毆致死,格外同情;對兇手的殘暴行為格外義憤,這是刊發此稿的主要原因?!?/p>
“每每遇見報道受到上級批評此類情況,壓根兒沒有媒體進行解釋、辯駁的權利,只能一味接受上級的批評,責令作出檢查,然后視檢查認識深刻與否、報道影響程度接受上級的處理和處分。”
“在那樣的情勢下,媒體報道錯了是錯,報道對了還是錯。錯與不錯,全憑上級領導的喜怒好惡,全在上級領導一皺眉,一沉臉,一個電話,一個批示。倘若我不檢查,硬頂著,我個人免職倒是小事,報紙遭停刊,絕不是危言聳聽。到那時,這報社一百多編采人員的飯碗就砸啦,怎么辦?”
“報社萬一不慎捅了簍子,總編輯就應當挺身而出,承擔責任。同時,要善于保護報社的編輯記者,既要理清出事原委和責任,又不能將他們一棍子打死。只有這樣,總編輯才能樹立起威望,報社員工才能緊密團結,心往一起想,勁往一處使,共同辦好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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