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樂 / いろのみ - 零
制作 / 王小一

蜜蜂鎮

春光漾漾，指頭被自己的目光

蟄了，他中了自己的毒

恍惚中，誤入密林中的小鎮

街道只剩下一半，另一半

被割讓給流水、山崖、蜜蜂

飛翔的蜂群，攜帶著毒液

艱難地恪守、改變著飛行軌跡

綻放的花朵，有自己的宿命

釀造成蜜，或炮制成毒

每一個嘗蜜者，都是試毒者

占卜的人睡著了，卦簽沾滿了

汗液，老者端坐在花香里

把另一個人的一生，復述成

自己的一生，蝴蝶不來

失去刺尾的蜜蜂，在頭頂飛舞

商店里，蜂蜜被明碼標價

外鄉人和本地人，握手言歡

偷偷達成某種古老的契約

陽光的舌頭，靜靜地舔舐著

老板娘的那張溝壑交錯的臉

他走在街道上，虛白的濃霧

從河面悄悄涌起，他伸出指頭

試圖指出小鎮尚未命定的部分

指頭瞬間消腫，他醒在花叢中

蜜蜂，也在他的頭頂飛舞

作者 / 子非

選自 / 《新秦詩·2023卷》

《蜜蜂鎮》是一首關于春天的詩，全詩圍繞蜜蜂這一核心意象展開。那在“毒”和“蜜”之間徘徊、流轉，“每一個嘗蜜者，都是試毒者”，充滿張力的詩句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像是某種神秘的命運，我們會中自己的毒。子非的詩中有一種克制的情感，他用舒緩的語調、審美的視角寫下指頭被蜜蜂蟄了的片段，其情景仿佛是主人人置身于童話小鎮之中。一個個畫面的切換用了電影蒙太奇的手法，從“他”到自然場景，到另一些人，到商場，最后回到對“他”的描寫，意象疊出，涌現自然。詩人以上帝之眼掃視這一切，“他”和蜜蜂的關系即被蟄與蟄，也可以視為主人公與世界建立連接的方式。春天，還有一些情欲的意味，不論是“蟄”、“舔舐”等動作，還是“毒”的象征，“一半”與“另一半”、“一個”與“另一個”的描述，都暗藏話語。《蜜蜂鎮》既不高亢，又不低靡，被創造出的詩歌世界即詩人之心像，即一種遺憾之美。或許宿命難改令人嘆息，輕盈的幻境始終保留著一份對美好的期許。

薦詩 / 侯乃琦

詩人、文學博士、花道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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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3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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