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姑蘇奇獸
乾隆二十六年的姑蘇城,正值江南最富庶的時節。虎丘山腳下的市集人聲鼎沸,茶肆酒旗在風中招展,青石板路上馬蹄聲碎。往來客商皆被街角一處奇景吸引住了,只見一名瘦骨嶙峋的乞丐,牽著匹似熊非熊的龐然大物,那畜牲遍體黑黃相間的鬃毛根根直立,體型竟比川馬還要高大三分。
"各位看官,"乞丐扯著破鑼嗓子吆喝道,"一文錢看活熊寫字,百文錢得唐賢真跡!"說罷往狗熊掌心塞了支斗筆。那畜牲竟真能用熊掌握住筆桿,在鋪好的宣紙上歪歪扭扭寫下"床前明月光",圍觀人群頓時爆發出陣陣喝彩。
書生宋文遠擠在人群中,望著狗熊毛茸茸的爪子在紙上游走,心中泛起疑竇。這熊雖通人性,可每次落筆時眼中總閃過一絲悲戚,那握筆的姿態竟像是......在強忍劇痛?
02 血色墨痕
七月十五中元節,乞丐因急事暫離。宋文遠懷揣著前日求得的"舉頭望明月",鬼使神差地來到草棚前。掀開布簾的瞬間,他倒吸一口涼氣——那狗熊正用爪子撕扯著自己的鬃毛,鮮血順著斑駁的皮膚往下淌!
"你......你是人是妖?"宋文遠顫抖著后退。狗熊猛然抬頭,渾濁的眼睛里竟滾落淚珠。它踉蹌著走到桌前,蘸著自己的血在紙上寫道:"長沙金汝利,被賊人剝熊皮裹身......"
宋文遠的手劇烈顫抖,紙頁上的血字漸漸暈染成詭異的圖騰。狗熊突然發出一聲哀鳴,用熊掌撕開胸前的毛發,露出下面潰爛的皮膚。宋文遠這才驚覺,那些所謂的"鬃毛"竟是用鋼釘釘在人肉上的熊皮!
03 千夫所指
消息傳開時,虎丘山已被憤怒的人群淹沒。乞丐剛踏入市集便被認出,亂棍雨點般落下。"采生折割天理不容!"茶商王員外揮著藤條怒罵,他曾花十兩銀子求字,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
知府周大人連夜升堂。公堂之上,乞丐癱倒在刑具前,供出驚天秘密:"小人本是長沙獵戶,五年前遇異人傳授馴獸術......"話未說完,衙役突然驚呼,堂下的"狗熊"竟伏在磚地上,用指甲劃出"我本儒士"四字!
04 剝皮真相
仵作小心翼翼剝下熊皮時,在場眾人皆掩面痛哭。金汝利渾身布滿蜈蚣狀疤痕,十指被削去指甲,關節處嵌著鐵釘。更駭人的是,他的聲帶已被割斷,只能通過書寫與人交流。
"采生折割者,凌遲處死!"周大人擲下令牌時,堂外驚雷炸響。那夜,乞丐的哀嚎聲回蕩在姑蘇城頭,而金汝利被送往太醫院救治。老醫正為他敷藥時,發現其右臂內側有朱砂刺字:"壬戌年桂月,岳麓書院"。
05 殘陽如血
三個月后,長沙岳麓書院。金汝利坐在輪椅上,看著門前的丹桂樹簌簌飄落。當年的同窗好友如今已白發蒼蒼,顫抖著握住他纏滿紗布的手:"汝利啊,那年你說要去姑蘇訪友,這一去......"
突然,院外傳來喧嘩。幾個孩童蹦跳著進來:"快看!會寫字的狗熊來啦!"金汝利渾身一震,透過窗戶望去,只見夕陽下立著只毛色斑駁的小熊,熊掌握著支褪色的斗筆。
06 朱砂迷局
金汝利怔怔望著窗外的小熊,忽然發現它右前掌隱約有朱砂印記。那孩童嬉笑著將紙鋪在石桌上,小熊竟用熊掌寫出"冤"字,墨跡未干便被山風卷走。
"這熊......"金汝利猛然想起右臂的刺字,顫抖著解開繃帶。月光下,"壬戌年桂月"六個朱砂字,與小熊掌紋完美重合——正是五年前他失蹤的日子!
07 血月追兇
子時三刻,金汝利獨自來到岳麓書院后崖。小熊蹲坐在崖邊,月光照亮它脖頸處的鐵鏈疤痕。"你也是......"話音未落,小熊突然直立而起,竟從口中吐出半截銹蝕的鑰匙。
鑰匙上纏著發絲,是當年金汝利被剝熊皮時,兇手割下的發辮。月光忽然變得猩紅,小熊眼中泛起妖異的紅光,用熊掌在地上畫出迷宮般的圖案,正是蘇州丐幫總舵的暗語。
08 終極審判
七日之后,姑蘇城破獲史上最大采生折割團伙。當官兵沖進丐幫密室時,發現墻壁上密密麻麻釘著人皮書卷,記載著從雍正年間至今,共計一百零七起"馴獸"慘案。
金汝利站在密室中央,看著那些被制成"麒麟""鳳凰"的孩童,突然在墻角發現半具骸骨。那顱骨上的鐵釘排列,竟與他身上的疤痕完全吻合。
09 因果輪回
乾隆三十年中秋,虎丘山腳新立起一座無字碑。金汝利坐在碑前,將最后半片熊皮投入火盆。火光中,他仿佛又看見那個月夜,乞丐舉著鋼刀向他逼近,而老熊的哀鳴穿透時空。
"該結束了。"他喃喃自語,將染血的毛筆埋入碑下。此時,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熊突然跑來,用熊掌拍了拍無字碑。金汝利定睛一看,小熊右掌竟有與他相同的朱砂胎記。
終章:月落無聲
嘉慶五年霜降,八十八歲的金汝利在岳麓書院安詳離世。臨終前,他讓弟子將《馴獸秘錄》投入湘江。當夜,江面浮現無數磷火,每簇火光中都映出被解救的"異獸"身影。
而那座無字碑前,常有白狐徘徊。有人說在月圓之夜,曾看見碑上浮現血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至于那只朱砂掌的小熊,后來成為長沙府的傳奇,據說它會在每年七月十五,用熊掌在碑前寫下"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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