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堂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田潤葉與孫少安扯上關系。
在他眼里,即使自己家里條件不是最好的,但是女兒亦要擇一位與他家旗鼓相當的人家。他覺得孫少安家差太遠了。
另外,孫少安在生產隊上,威望很高,年年都被村民選為生產隊長。如果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威脅到他的位置。
當聽到有人介紹好人家給潤葉,他心動了,決定去要找一個讓孫少安下不了臺的理由。這樣,不僅可以斷了潤葉的念想,亦可以滅一滅孫少安的威風。
孫少安作為生產隊長,為村民劃分豬飼料地時,本來是要丈量的,他卻是用目測來劃分的。
他想用這個方法,為村民爭取多一點自留地,以增加收入。
田福堂故意到公社里,讓人去查一查自己村里的豬飼料地,亦要查一查其他村的,這樣,就不會讓人懷疑到他頭上了。
果然,五個生產隊長包括孫少安在內,全部被公社組織起來進行批判。
盡管不是群眾大會,只是開半天三干會,公社院子現場卻黑壓壓地坐滿了一片人。大會通過有線喇叭,進行現場轉播。
在石圪節街上一個拐角里,孫少安的父親孫玉厚正蹲在地上抽旱煙,他的妹妹蘭香則站在孫玉厚身邊,貼著一根電線桿站著悄悄地哭泣。
孫玉厚每次聽到廣播里念到孫少安的名字時,心都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公社會如何處置他的兒子。
孫少安在大會上接受批判時,心里一直在想,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當他想到昨天生產副隊長田福高,告訴他在石圪節遇到田福堂時,他才將自己的事和田福堂聯系起來。
他和潤葉坐在河灣里,曾被潤葉的父親田福堂碰見。
當時,他心想就想,田福堂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給自己下絆子。
在大會上,孫少安看到田福堂坐在一個角落里,不敢正視他。他心里明白,果然是田福堂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這次批判大會,孫少安知道名聲已經被揚臭了,可能會娶不到媳婦。
他更擔心的是會影響到弟弟孫少平與妹妹孫蘭香的前途。若是因為他的事影響到弟弟與妹妹,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
孫少安難受地熬過了批判大會。
公社主任白明川并沒有對他們繼續采取責罰措施,而是鼓勵他們回去好好抓生產,將功補過。
孫少安等人群全散去后,才一個人慢慢地走出公社院子。
走到石圪節的街道上,即使集市散去,人不多,孫少安還是能感覺到有人在背后議論他。
孫少安看到迎面而走來的父親與妹妹,心中驚訝,他說,不是讓父親不要過來的嗎?他本來提前叫父親不要來,擔心父親心里難受。
孫玉厚則說,在家里焦慮,不知道公社會如何處罰他,就跑過來看看。
孫少安找了一個借口,說要為生產隊辦一點事,遲一些再回去,讓父親和妹妹先回家。
其實孫少安并沒有要去辦事,他只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靜一靜,不想家人一起回去。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解心中的苦悶。
孫少安一直在已經沒有什么人的石圪節街上隨意地逛著,太陽落山時,才慢慢地往自己家的雙水村公路上走。
他一邊走,一邊慢慢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在村子附近時,他又想讓自己平靜一下,就躲進了路邊的高粱地里,坐下來抽旱煙。
這時,一個人影在孫少安面前出現,原來是他父親。孫少安不解地問父親,為何他會知道自己在這里。
孫玉厚說:“我就在你后頭走著……讓蘭香先回去了。我怕你萬一想不開……”
孫少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下子趴在高梁地上哭了起來。
此時,孫少安才明白,自己在父親面前,還是一個孩子,是需要被保持和溫暖的。
孫玉厚對孩子的愛,是默默地關懷的。
他擔心兒子孫少安,也知道不能一直在他耳邊嘮叨,兒子心里此時正煩。
他看到孩子沒有立馬回家,又擔心批判大會給他的打擊太大,導致他想不開。
于是,他選擇默默地跟著孫少安。
孫少安心里一直想著事情,完全沒有留意到父親一直在默默地跟著他。
當他發現父親在保護自己時,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哭了出來。
是的,在父母眼里,子女再大,亦是孩子。
當孩子心里委屈時,他們心里亦難受。
孫玉厚回家后,還立馬著手為孫少安準備找媳婦的事。
作為父親,他的愛表現在行動里,表現在生活的細枝末節的關懷里。
父愛如山,正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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