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駕駛比人聰明嗎？

作者 | 高巖、劉俊群

編輯丨高遠山

來源 | 野馬財經(jīng)

作為中國新能源汽車領域的“黑馬”，賽力斯（原“小康股份”）近期宣布啟動港股IPO，計劃募資超10億美元用于技術研發(fā)和海外擴張。然而，其上市時機恰逢小米旗下新能源汽車小米SU7高速爆燃致3人身亡，一時間關于智能駕駛安全的討論再度成為社會熱點。

而2025年4月13日，在沈陽車展上，一輛展車——問界M7 Pro在遼寧沈陽工業(yè)展覽館因沒有觸發(fā)AEB發(fā)生碰撞事故，造成一名人員受傷。智駕安全問題再次引發(fā)社會關注。

來源：新媒體“華商報” 視頻截圖

4月14日，問界汽車用戶服務部發(fā)布聲明：“事故發(fā)生于車展撤展前夕，車輛未處于展車模式，導致車輛被誤啟動。因主駕未系安全帶，且方向盤大角度干預，不滿足AEB（自動緊急剎車系統(tǒng)，屬于智能輔助駕駛系統(tǒng)的核心組成部分）觸發(fā)條件。對此事故給各方帶來的困擾，我們再次深表歉意，我們將持續(xù)與車展主辦方等相關方積極協(xié)商、妥善處理后續(xù)事項，感謝廣大用戶的關心和監(jiān)督。”

圖源：問界

截至2025年4月14日，賽力斯（601127.SH）的股價上漲6.08%，報收于135.56元/股，市值達2204.4億元。

自從2024年10月以來，賽力斯旗下的明星車型問界系列接連發(fā)生多起和智能駕駛相關的安全事故，此類新聞一經(jīng)曝光，就會引發(fā)社會熱議。而問界的多起智能駕駛事故，也為其近年來最為重要的這場資本盛宴蒙上一層不確定性。

圖源：罐頭圖庫

2016年賽力斯創(chuàng)始人攜“小康股份”在A股上市，2022年，小康股份正式更名為賽力斯。最近賽力斯又公告要赴港上市，布局“A+H”。賽力斯沖刺港股IPO，其公告中表示，發(fā)行H股股票并上市是為了深入推進全球化戰(zhàn)略布局，打造國際化資本運作平臺，提高綜合競爭力。H股募資將用于新能源汽車技術研發(fā)、海外市場拓展及供應鏈優(yōu)化。

如今，賽力斯的海外布局計劃能否順利實現(xiàn)，與其智能駕駛相關事故率能否降低，以及技術能夠日臻成熟高度相關。

1年5起智駕事故

自2024年以來，賽力斯問界系列車型多次卷入和智能駕駛相關的交通事故爭議，引發(fā)公眾對智駕駛安全性的質(zhì)疑：

1.2024年4月26日，山西運城問界M7碰撞起火事件：一輛問界M7行駛至山西運城夏縣段高速公路時，與前方一輛灑水車追尾后起火，現(xiàn)場有多名路人參與救援，隱藏式門把手也沒有彈出，路人試圖用硬物撞破車窗，將車內(nèi)人員救出，但車門無法打開，造成車上3人死亡。

2.2024年7月6日，廣州剎車失靈爭議：一輛問界M7在廣州荔灣區(qū)一處道路突然加速，失控撞向路口中間綠化樹木。事故發(fā)生后，車主委托深圳南粵財物評估鑒定有限公司對車輛黑匣子進行檢驗。檢驗報告中稱，“涉事車輛存在剎車失靈和人為修改數(shù)據(jù)。”車主因此將4S店、賽力斯汽車和華為等三方8名被告起訴，目前該案將于2025年6月9日在廣州市番禺區(qū)人民法院一審開庭。而問界也將鑒定公司告上了法庭，目前還沒有下文。

3.2024年10月，云南高速撞羊事件：一輛問界新M5在開啟智能駕駛狀態(tài)下撞死11只羊并撞擊護欄。事故暴露了系統(tǒng)在低矮障礙物識別和彎道場景下的局限性。

4.同年同月，武漢M9對撞事故：問界M9與貨車對撞致1死2傷。盡管賽力斯聲明事故發(fā)生時智駕功能已退出，但公眾對其高階智駕系統(tǒng)的可靠性仍存疑慮。

5.2024年12月22日，海南車主在“賽力斯智駕大師賽”中，駕駛問界M7開啟NCA功能，高速追尾水泥泵車，駕駛員重傷事故。

這些事故在社交媒體上引發(fā)廣泛討論，網(wǎng)友對問界智駕安全性的質(zhì)疑聲此起彼伏。

在社交媒體小紅書上，一位IP地址顯示為新疆的網(wǎng)友，針對問界的智駕安全性分享了自己的經(jīng)歷。該網(wǎng)友透露，其購入問界M9并購買智駕包后，大約一周時間里，智駕功能狀態(tài)不穩(wěn)定，時而可以正常使用，時而無法啟用。該車前前后后在維修中心維修了5天，直至當前，故障問題仍未被診斷出來。該網(wǎng)友如今既不敢使用智駕功能，連預碰撞功能也不敢開啟了。

圖源：小紅書 截圖

在黑貓投訴平臺上，存在著消費者對問界M9 智駕功能的投訴。有消費者反饋“問界M9 智駕導致車輛追尾”。還有消費者投訴“問界M9 在智駕狀態(tài)下突然加速，接連撞破停車場閘機后沖過馬路”，諸如此類的智駕問題屢見不鮮。

圖源：黑貓投訴截圖

此前，據(jù)媒體援引問界營銷人員介紹稱，華為聯(lián)合賽力斯開發(fā)的問界品牌，不只是提供智駕系統(tǒng)，還提供核心電機，以及參與整體設計，只是在下廠生產(chǎn)、材料供應商等方面由賽力斯完成制造，此外比如營銷人員也都是來自華為，而售后則交給賽力斯。

關于華為與賽力斯的合作模式，賽力斯曾在2022年5月的投資者交流會上回應，公司絕非代工廠，整車知識產(chǎn)權和銷售收入均歸屬于自己。賽力斯產(chǎn)品在華為體驗店銷售，可大大減少前期的銷售及廣告宣傳費用，華為每賣一輛車都會提取服務費。

不過，也有不少消費者和行業(yè)人士對問界智能駕駛技術予以肯定。

早在2024年5月，360創(chuàng)始人周鴻祎發(fā)布了一則視頻，分享關于自己體驗問界M9智駕的感受。他表示：整體可以給一個80分。在視頻中，周鴻祎表示“對問界M9的智能駕駛功能比較滿意”。

黃河科技學院客座教授、汽車分析師張翔表示，賽力斯搭載華為鴻蒙智行，這源于華為強大的研發(fā)實力，它能提供一套完整的解決方案，不僅有智駕軟件，還涵蓋激光雷達、傳感器等硬件，其智駕系統(tǒng)歷經(jīng)多款車型檢驗。

他進一步表示，賽力斯當前采用的是端到端大模型的智駕技術，這一技術需要依靠交通數(shù)據(jù)進行持續(xù)訓練。從數(shù)據(jù)獲取角度來看，車輛保有量大的車企在數(shù)據(jù)收集方面更具優(yōu)勢。賽力斯通過高比例搭載智駕系統(tǒng)，讓幾乎每一輛車都配備了傳感器與攝像頭，這些設備不斷采集海量數(shù)據(jù)，進而用于訓練華為鴻蒙智行的智駕模式，助力其不斷優(yōu)化與升級 。

小紅書上也有不少追隨者。有網(wǎng)友稱自己的M9并未出現(xiàn)上述智駕的類似問題，日常使用中頻繁啟用智駕功能，一切都很正常。

圖源：小紅書 截圖

2025年一季度問界銷量下滑

賽力斯借助華為這位“超級外援”，2024年營收“狂飆”、銷量上漲。但步入2025年后卻遭遇了銷量的“急剎車”。

賽力斯發(fā)布產(chǎn)銷快報數(shù)據(jù)顯示，2025年一季度賽力斯汽車銷量超4.5萬輛，同比下滑46.31%。其中，3月銷量約1.37萬輛，同比下滑45.19%。從2025年3月新勢力品牌月銷排行榜來看，零跑汽車以3.7萬輛和3.6萬輛的銷量成績排名前兩位，問界被擠出第一梯隊。

這與同期新能源汽車市場整體的增長形成反差。據(jù)“中汽協(xié)”乘用車市場數(shù)據(jù)顯示，2025年一季度，新能源乘用車零售242萬輛，同比增長36.4%。其中，3月新能源乘用車零售量99.1萬輛，同比增長38%。

問界銷量的下滑，也可能與消費者產(chǎn)生觀望情緒有關。面對頻發(fā)的智駕安全事故，消費者在選購問界車型時變得更加謹慎。

小紅書上有網(wǎng)友稱，自己今天剛去試駕了問界，原本對這款車很是看好。然而，在了解到諸多關于問界智駕的問題后，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

圖源：小紅書 截圖

另外，也有網(wǎng)友透露，自己正心心念念地等著最新款 M9。由于問界M9新款發(fā)布，導致訂單積壓，自己因等待新款M9推遲購車計劃，目前訂單仍在生產(chǎn)隊列中，預計四月中下旬才能提車，否則早就提車了。因此，建議大家關注賽力斯4月起的實際銷量數(shù)據(jù)。

圖源：小紅書 截圖

此外，一直以來，賽力斯的成功與華為的“技術+渠道”雙賦能緊密相關。如2025年3月上市的問界M92025款，憑借華為最新的ADS3.0智駕系統(tǒng)實現(xiàn)城市NCA全域通行。問界M8首創(chuàng)的“家庭智能座艙”在預訂階段突破5.8萬，背后均離不開華為2億手機用戶的生態(tài)導流。

然而，華為“智選模式”并不具備排他性。自2024年起，華為又和奇瑞、北汽、江淮等車企合作，搞出智界、享界和尊界等品牌。賽力斯不再是華為智選車領域的唯一合作伙伴。

在新的合作格局下，華為與各車企的合作產(chǎn)品定位各異。與賽力斯合作的問界主攻高端SUV，與奇瑞合作的智界瞄準中端轎車，與北汽合作的享界側重行政市場，與江淮合作的尊界走超豪華路線。

就連此前態(tài)度謹慎的上汽，也與華為達成合作，共同打造主攻15-25萬元市場的“第五界”尚界，計劃于2025年四季度上市。

這也意味著，華為的流量光環(huán)正在被其他四界分食，畢竟“嫡長子”賽力斯終究不是“獨生子”。

來源：罐頭圖庫

黃河科技學院客座教授、汽車分析師張翔表示，現(xiàn)在華為合作的車企較多，精力和資源分散，不再只聚焦賽力斯。余承東常出席各車企發(fā)布會，分流了消費者關注。以前關注華為就關注賽力斯，現(xiàn)在也會同步關注北汽等其他合作車企。

2024年12月，余承東在央視訪談節(jié)目中透露：“很多車廠想合作，但手里沒那么多資源。”公開承認鴻蒙智行資源分配的緊張。

據(jù)新媒體“金錯刀”報道稱，一些華為線下零售門店的展位布局也發(fā)生了變化，原本問界的“C位”，開始被智界、享界等車型占據(jù)。

張翔判斷，賽力斯借華為之力發(fā)展，但后續(xù)必須自主創(chuàng)新，單純靠華為流量賣車難以為繼。

賽力斯抱緊華為“大腿”

賽力斯的創(chuàng)始人張興海，則是一位低調(diào)的“大佬”，善于“借船出海”。

據(jù)新媒體“鉛筆道”報道稱，張興海于1963年出生于重慶沙坪壩。1986 年，他創(chuàng)立重慶巴縣鳳凰電器彈簧廠，并擔任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2003 年，張興海決定進軍乘用車市場，他帶領企業(yè)與東風汽車合作，公司順勢更名為東風小康。

2016年，張興海看準新能源領域的潛力，帶領企業(yè)成功登陸A 股，上市后，公司再次更名為小康股份。到了2022年，小康股份正式更名為賽力斯，并與華為展開深度合作，共同推出問界汽車。

彼時，賽力斯工廠有重慶市政府支持，技術靠華為，品牌代言是余承東，銷售借華為門店。公司手握問界和賽力斯兩大品牌，專注高端新能源車領域。

來源：罐頭圖庫

當初，華為秉持“不造車”原則，與張興海攜手華為推出問界系列，市場反響熱烈。第一款車型是問界M5。這款車如同市場上的“黑馬”，橫空出世。2021年3月交付后，迅速創(chuàng)下品牌單款車型交付破萬的最快紀錄。

問界M5的成功，也帶動賽力斯股價一路回升。小康股份自2020年11月起，其股價從8.47元/股，在7個多月的時間里翻了7倍有余，2022年7月還飆升至創(chuàng)歷史新高的90.5元/股。2022年，小康股份正式更名為賽力斯。

據(jù)新媒體“易車榜”報道稱，2024年11月起售價30萬以上的車型，問界M9銷量1.64萬輛，排名第一。

但隨著華為又和奇瑞、北汽、江淮等車企合作，搞出智界、享界和尊界等品牌，賽力斯在市場上與之同臺競技，左右互搏。

來源：罐頭圖庫

面對市場挑戰(zhàn)，在新能源汽車市場的激烈角逐中，2024年的賽力斯開啟了一系列大刀闊斧的資本運作。

一方面，賽力斯選擇進一步抱緊華為的“大腿”。2024年7月，賽力斯擬定以25億元的資金，收購華為所持有的問界商標。同月，賽力斯再度發(fā)力，決定出資115億元，收購華為子公司深圳引望10%的股權。

可見，公司從業(yè)務合作到股權合作，與華為進一步深度綁定。

另一方面，2024年11月，賽力斯宣布要收購龍盛新能源100%的股權。若此項交易順利完成，賽力斯將一舉獲得龍盛新能源旗下的問界超級工廠。

張翔表示，收購超級工廠對賽力斯意義重大。此前賽力斯是租賃工廠，公司受限多，要受到生產(chǎn)線的約束，調(diào)整需與業(yè)主協(xié)商。如今有了自有工廠，大幅提升知名度與整體實力，資源利用更自由，生產(chǎn)組織更高效，交付周期縮短，也會增強公司的市場競爭力。

背后重慶“張氏三兄弟”

財富超300億元

賽力斯之所以能在資本運作中如此“大手筆”，根源在于其穩(wěn)健的財務狀況。

截至2024年末，賽力斯的資產(chǎn)負債率為87.28%，較2023年上升1.67個百分點。盡管資產(chǎn)負債率有所增長，但公司擁有459.55億元的貨幣資金，且經(jīng)營活動產(chǎn)生的現(xiàn)金流量凈額達到225.15億元，首次實現(xiàn)全年經(jīng)營現(xiàn)金流為正。

在這一系列資本運作的幕后，賽力斯創(chuàng)始人張興海及其兄長張興禮、張興明的持股結構逐漸從幕后走向臺前，呈現(xiàn)在大眾視野之中。

據(jù)2024年年報披露，賽力斯的前三大股東分別為重慶小康控股有限公司、東風汽車集團有限公司和重慶渝安汽車工業(yè)有限公司，持股比例依次為26.53%、21.68%和4.38%，張興海為公司的實際控制人。

深入剖析小康控股的股權結構，張興海持股50%，張興禮與張興明各自持股25%。在公司治理架構中，張興明擔任小康控股董事長，張興海和張興禮均為董事。

來源：罐頭圖庫

此外，張興海的配偶顏敏，也在股東之列，持股比例1.59%。

張興海之子張正萍，盡管目前尚未持有公司股份，但這位1989年出生的年輕才俊，已在賽力斯擔任董事長、董事等關鍵職務。

在2023年，張興海、顏敏夫婦以110億元身家，位列《胡潤中國富豪榜》第536位。而到了2024年10月29日，胡潤研究院發(fā)布《2024胡潤百富榜》，張興海、顏敏夫婦財富漲幅高達82%，飆升至200億元，總排名也從500開外，一舉躍升至第239名。與此同時，張興禮和張興明財富值均為85億元，排名第618位。

短短一年間，家族財富實現(xiàn)了大幅增長。如今，賽力斯正沖刺赴港IPO，若成功，張興海三兄弟手中的股權價值預計將再度攀升，水漲船高。

來源：罐頭圖庫

但賽力斯麾下明星車型問界從去年到今年頻發(fā)智能駕駛相關事故，賽力斯接下來將如何避免此類事件，在關鍵節(jié)點，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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