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傳統社會的審美演變過程中,主流風格在不斷變化。
隋唐時期之前,中國人的審美主要以樸素淡雅的風格為主,在繪畫藝術當中有著顯著地體現。
而在隋唐時期,甚至從更早的魏晉南北朝之后,華麗的繪畫風格便逐漸傳入中原,影響著中原地區的繪畫藝術表達方式。
在文化融合的大背景之下,唐代的中原和西域繪畫發生了碰撞與融合,樸素淡雅的風格與華麗多彩的風格,在同一時期的藝術作品當中有著共同的呈現。
以繪畫為例,西域的石窟畫和壁畫,讓從未接觸過這一領域的中原人眼前一亮,這就是文化交融帶來的成果。
唐朝時期的文化交流有著怎樣的特點?繪畫風格的融合又帶來了什么樣的審美轉變?
時代開放,日漸包容
封建主義的農業社會,毫無疑問是一個閉塞的社會,整個封建發展階段,以大河文明為典型特征的中國,都沒能做到完全的對外開放。
如果縱向對比幾個不同的朝代,我們能發現,或許只有唐朝是中國對外開放程度最高的時代。
唐朝的統治者有著一顆包容天下的心,他能夠以欣賞的眼光看待其他地區的文化發展成果,能夠推動貿易過程中的文化交流。
尤其是針對西域,他把絲綢之路的影響發揮到了極致。
唐高祖李淵,此人在歷史當中的存在感并沒有他的兒子和孫子那么高,不過作為唐朝的開國皇帝,他也絕對不可能是大多數人刻板印象當中的庸庸碌碌之輩。
可以說,李淵的執政風格,為整個唐朝的對外開放奠定了基礎。
李淵認為,如果國家在閉塞的環境當中止步不前,不管當前的綜合國力有多么強大,未來都必然會走向衰落。
國家不可以沒有新鮮血液的注入,更不能閉著眼睛拒絕與世界的接洽。
他在位期間,已經開始通過發布支持性政策的方式,推動絲綢之路的海外貿易,推動東南沿海地區的海上運輸通道建設。
在他的影響之下,李世民等人也認識到對外開放的重要性,所以在大唐的鼎盛時期,我們的國門一直都對外敞開。
以日本為代表的前來學習先進發展成果的民族,我們十分歡迎,甚至能夠慷慨地將我們的發展歷程作出展示,絕沒有藏私。
正是由于大唐的開放,日本才能將文字、茶道、建筑、服飾和繪畫等諸多方面的文化表達帶回本國。
今時今日我們所看到的日式風格,很大一部分曾經受到過唐朝文化的影響。
除了統治者個人的內心轉變之外,唐朝皇室的血統,也推動了執政風格的轉變。
眾所周知,李唐皇室并不是單純的中原人,他們的身體里流淌著鮮卑族的血液。
這是一個在馬背上馳騁的少數民族,而且是一個極其擅長學習與經驗交流的民族。
單單是從北魏孝文帝的改革中,我們便能看出鮮卑族人骨子里先進的意識。
在唐朝,鮮卑族的血統也讓統治者不再執著于傳統的封建倫理制度的影響,而是能夠以更加開放和包容的眼光來治理社會,看待世界。
面對位于西域的眾多少數民族,他們不再抱有一顆高高在上的心,因為他們本身也是少數民族的后代,所以才能夠設身處地地正視少數民族文化的絢爛多彩。
如果沒有這一層血統關系,或許唐朝的統治階級會像以前的漢人統治者一樣,全然地排斥少數民族文化的影響,保持漢族文化的先進性。
這樣一來,文化交流便失去了所有可能,文化交融的結果也絕無可能再發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從西域傳回來的眾多璀璨的文明成果,也確實讓唐朝統治者看到了文化多元性的魅力。
以繪畫作品為例,西域的繪畫表達風格,和我們中原地區完全不同。
在傳統的藝術傳承脈絡當中,中國人一向將文化的內斂樸素注入到藝術作品里。
我們的繪畫風格通常以清新淡雅為主,構圖并不復雜,畫面也并不繁復,還會注意在畫面上的留白與結構。
清新淡雅的風格,往往能夠讓飽受生活摧殘的民眾感受到舒心,簡約卻并不簡單,樸素但并不普通,這就是傳統繪畫藝術的魅力。
雖然這種風格受到了許多人的追捧,可是人們會出現審美疲勞,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人們接受同質化的審美作品時,思想意識偶爾會由最初的欣賞變得平常,最終可能會發展為厭倦。審美疲勞,一定又會帶動藝術手法的創新。
可是該怎么創新,往哪個方向創新,風格上需要做出怎樣的轉變,許多藝術從業者卻沒有一個清晰的想法。
直到看到西域繪畫,看到絢麗多彩的表達,看到華麗的風格,他們才被激發出了新的靈感。
這就是藝術風格碰撞的魅力,往深層次說,這也是民族文化交流和文化交融的魅力。
藝術家都喜歡追求新鮮感,而西域繪畫正好給了他們新鮮的刺激。
他們發現,原來色彩可以如此斑斕的方式呈現在畫作當中,原來線條可以勾勒出無法想象的形狀,原來就算沒有留白,畫作不會給人的視覺帶來太多負擔。
有了這一層影響因素,中原畫家的表達方式便逐漸發生轉變,華麗的審美方式,也逐漸取代樸素的審美追求,成為了社會主流。
西域繪畫,主要特征
談到西域地區的繪畫藝術表現特征,就不得不提到西北部的代表作品,克孜爾石窟。
它不像我國的其他石窟,天然地具有石雕的優越條件,可以直接通過雕刻的方式在石壁上作畫。
這里的石窟,石頭質地較為堅硬,雕刻起來極為艱難,還很有可能對原本的石質造成破壞。
所以當地的藝術家沒有選擇石雕的方式來進行藝術創作,而是直接在石壁上作畫。
石窟當中的繪畫,也呈現出了繪畫顯著的風格,華麗大氣,豐富多彩。
對色彩的運用,當地藝術家可謂做到了爐火純青。
通過色彩來展現畫面的立體感,通過色彩的不同層次來展現畫面的深度,通過色彩的明亮或者晦暗來展現畫作的主要情感表達,這都是色彩運用的極致。
一片相對平整的石壁上,畫家也能夠用色彩的搭配來突出凹凸不平的感覺,這就是石窟繪畫當中特有的凹凸法。
如果無法完全理解,我們可以聯想一下現代美妝手法當中的陰影使用。
當一個人的鼻子不太挺拔時,或者下頜輪廓不太明顯時,他通常會通過陰影的方式來重點強調這一部位的層次感,讓人從視覺上感受到面部的立體結構。
如果把臉比作一張畫紙,這樣的手法正是繪畫當中的凹凸手法的運用。
石窟作畫同樣如此,在畫出一個宗教人物時,畫家常常會需要在他的雙腳處多費些功夫,讓他有種破壁而出的氛圍。
這時候,畫家便需要采用相對較暗的色彩,在他的雙腳處多做些陰影式的沉淀,明亮和灰暗的色彩一對比,畫家的意圖便自然能表現出來。
在描繪宗教人物的肌肉起伏時,凹凸法也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肌肉的線條走向,可以簡單地用顏色較淺的筆觸予以勾勒,肌肉的集中處,則可以使用較深的顏色。
身體的中間部分,他們往往會采用留白的方式。
但他們的留白和我們的畫面留白并不相同,他們是想通過空白的色彩來營造與其他色彩的對比度,從而展現肌肉的鮮活性和生動性。
有了多重色彩的搭配,畫面看起來栩栩如生,站在石窟外觀賞,觀眾仿佛覺得真實的人物將要從石壁上走下來,走到我們的面前。
這就是繪畫的最高境界,以假亂真,用多種色彩的組合來達到這一效果,也足以證明西域人在色彩運用方面的登峰造極。
除了凹凸法之外,線描也是他們使用的重要技法。
石窟當中的繪畫與紙面上的繪畫,本質上還是極為不同。
前者更有一種自然的野性美,雖然有些粗糙,但不失真實,不失大氣,而后者則更加強調精致,甚至會強調1:1的還原。
如果說后者運用的線條是柔軟溫和的話,那么前者則更加粗獷,更加富有力度。
石壁上的起承轉合,常常會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如果手腕不加重力道,一處原本連續不斷地描繪,就有可能突然斷在某一個地方,破壞畫面的整體和諧。
所以在勾勒線條時,除了線條結構的真實之外,畫家還更加強調手腕用力,強調轉折之處的精妙感。
黑色和白色這兩種極致的顏色,在線描方法中也有完全不同的運用。
黑色較為沉著,而白色較為飄逸。黑色通常運用在大畫面的勾勒當中,白色則通常會出現在小細節的工作當中。
看到克孜爾石窟,人們才能發現,原來色彩可以有如此奇妙的用法,原來華麗的畫面內容,也能傳達不同類別的情感。
所以當其傳入中原之后,立即引起了一股審美熱潮。
轉換樸素,回歸傳統
如果說唐朝時期的繪畫藝術是華麗與樸素交織的話,那么到了宋朝,繪畫藝術的風格又漸漸轉變為傳統的風格,回歸到了樸素淡雅的領域當中。
這與宋朝整體的社會審美,有著很大的關系。
宋朝人認為,文化需要通過含蓄的方式來表達,熱烈奔放的極端往往不被人所接受。
無論是繪畫藝術還是建筑藝術,又或者其他藝術種類,都需要尊重普世大眾的價值觀。
宋朝時期的文人畫興起,也讓清新淡雅的藝術表現手法再次回歸了大眾視線。
文人畫更加強調意境,有著深沉雋永的韻味。
或許只有簡單的水墨勾勒,潑墨層次,才能傳達這樣的韻味,華麗的色彩,往往會讓人更加注重視覺感受,而忽略了畫面背后傳達的內涵。
審美主流總是一時一變,中國傳統藝術風格也處于不斷地發展進化當中,這就是動態的藝術演變過程。
結語:
唐朝時期開放包容的社會環境,為西域文化的傳入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西域繪畫在色彩上濃烈地搭配,在線條上的粗細結合,在結構上的大氣奔放,都讓中原畫家倍感驚艷。
他們也嘗試著轉變風格,最終促成了文化交融的局面。
參考資料:
《新唐書》
《中國古代繪畫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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