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屆香港國際電影節4月20日今日閉幕,《植物學家》奪得“火鳥大獎”新秀電影競賽(華語)最佳導演和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兩項大獎。第一個頒發影評人獎后,導演景一上臺發言。
第75屆柏林電影節期間,我們也采訪了導演。《植物學家》在新生代兒童單元(Generation Kplus)首映,并斬獲國際評審團大獎。
一個即使不知道任何植物名字的人,也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植物學家。這部新人導演長片首作,為什么能吸引海內外電影節的親賴和關注?看看國外影評人怎么評價。
電影《植物學家》海報
作者:John Berra
翻譯:孟凡越
排版:陳歐樂
責編:劉小黛
策劃:拋開書本編輯部
中國青年導演景一的首部長片《植物學家》宛如一部獻給自然的贊美詩,如詩如畫的田園景象引領觀眾沉浸在新疆的茫茫草原中。
然而影片試圖將零散的敘事碎片凝練成完整的故事脈絡時卻顯得力道不足。
盡管如此,《植物學家》依舊標志著景一作為編劇兼導演在國際影壇的強有力開端。
《植物學家》與中國獨立電影普遍關注偏遠地域的創作傾向相呼應。影片取景于中國新疆北部哈薩克斯坦邊境附近的多民族村落——這里集中漢族、哈薩克族和維吾爾族等族群,是中國境內的文化大熔爐。
與王學博《清水里的刀子》(2016)或霍猛的《生息之地》等影片中鄉土敘事抒情時的厚重質感不同。
景一通過哈薩克男孩對于自然奧秘的無限癡迷視角展開的贊頌,更偏向其導師畢贛執導的《路邊野餐》(2015)與《地球最后的夜晚》(2018)中流露出的清醒夢境般的感知。
電影《植物學家》海報
《路邊的野餐》劇照
審美體驗多于情感共鳴
《植物學家》在第75屆柏林電影節新生代兒童單元(Generation Kplus)首映,并斬獲國際評審團大獎。
后續將有可能亮相于更多更高級別的影展,但其市場吸引力有一定局限性,或許難以超越小眾范疇。
盡管影片的美學特質引人矚目,但整體略顯單薄。與其說是取得重大突破的成熟長片,不如說是昭示導演前途無量的響當當招牌。
影片情節設定在2010年代,聚焦于13歲的哈薩克男孩阿爾辛(葉斯力·加和斯力克 飾)。
阿爾辛與眾不同,他不是喜歡在村口嬉戲玩鬧的那類男孩,而是更喜歡與自然對話,在大自然中尋找心流。
這位懷揣著植物學家夢想的男孩,熱衷于收集植物標本,并且嚴謹系統地記錄著自己的發現。
即便后來和早慧的漢族女孩美玉(任子涵 飾)在一起玩——她的父親(劉永強 飾)經營著村里唯一的商鋪——也是因為美玉吸引著他聯想到一株罕見的植物。
電影《植物學家》海報
影片的畫面如同田園散文詩般恬靜清新,但能隱約感受到內斂的阿爾辛在與無形的缺失感作暗暗較量。
阿爾辛的父母可能是在外地工作,因為他是由祖母(薩爾哈特·艾拉瑪贊 飾)撫養長大。阿爾辛的叔叔同樣對植物著迷,卻在數年前神秘失蹤,至今杳無音信。
阿爾辛與剛從北京返鄉的哥哥(賈倫·努爾達吾列特 飾)一起放羊。哥哥曾在大城市闖蕩,但失敗而歸,如今沉溺在手機里的虛擬世界中無法自拔。
當美玉坦言自己即將離開村落去上海在寄宿學校讀書時,阿爾辛無疑是遭遇了一場晴天霹靂。
《植物學家》可以被歸為個人成長題材的電影。但與這類電影傳統的敘事方式不同,《植物學家》中年輕的阿爾辛并沒有經歷顯著的轉變或頓悟。
這是個人成長類型電影的一次推陳出新,趣味與先鋒性并行的一次大膽嘗試——但這種特定的敘事結構經過某個節點后留給景一余地并不多了。
因此這部電影進行了有意識的情節再現,也穿插了超現實主義的民間傳說,這些手法均與埃米爾·庫斯圖里卡的魔幻現實主義風格相呼應。
例如,阿爾辛多次與一匹表情木訥但會說話的神馬相遇,恰似他失蹤叔父的魂靈在游蕩徘徊。盡管鏡頭語言塑造著厚重的氛圍濾鏡,但影片松散的敘事結構注定無法被忽略。
電影《植物學家》海報
超現實主義的內在邏輯稍顯薄弱,即便導演嘗試通過阿爾辛的旁白向觀眾傳遞游牧民族的信仰體系也無法彌補。
這就意味著《植物學家》給觀眾的感受更像一場美學體驗之旅,而非情感之旅。
李樊農(Vanon Li)的攝影風格令人聯想到泰倫斯·馬利克(Terrence Malick)的生態電影。
他的取景框中深度與質感兼備,既有驚艷眾人的牧場廣角鏡頭,也有捕捉到植物細節之美的特寫。
奪目的色彩美學與伊朗作曲家裴曼·雅茨達尼安(Peyman Yazdanian)創作的迷人配樂相得益彰。
他將落葉窸窣私語和溪流的悅耳鳴響編織進哈薩克民歌的柔和旋律,兼之雜糅磅礴壯闊的傳統樂曲,進一步構建出魔幻現實主義的空間。
影片儼然是一場視聽盛宴,現代科技產物輸出的影像無法與之相提并論,甚至還帶有一絲對烏托邦家園的解構意味。
影片的美學之鏡中還反射出了政治隱喻。
阿爾辛毫不介意跨越族裔建立情感連結。“她或許是漢族人,但又怎樣呢?”阿爾辛挑戰著人們長久以來形成的認知偏見。
他幫助美玉的父親檢驗店鋪里新安裝的攝像頭,監控屏幕里少年冷峻的影像,巧妙地暗示著新疆未來的社會圖景。
廣播中流出經濟騰飛的宣告,但畫面中燃燒的山火暗示著沉重的生態代價。
《植物學家》也因這些刺破美學之鏡的尖銳鋒芒,在超現實的云端覓得錨點,與現實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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