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6月14日凌晨三點左右,在位于河南省南陽市新野縣的樊集鄉梁港村的公路上,一輛手扶拖拉機剛剛收完麥子回家。這輛拖拉機有兄弟三人,開拖拉機的是老三高懷禮,蜷伏在車廂麥草上的睡覺的是大哥高懷仁和二哥高懷義。
提及高家三兄弟,梁港村整個村民無不頭以同情的目光,這三兄弟的命運實在是太凄慘了,他們三人幼年喪失父母,被迫輟學,幾乎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過早地品嘗了生活的艱辛和苦澀,但幸運的是,鄉里和村里的干部和群眾對三兄弟給予了極大關懷和同情。不過三兄弟衣食不愁,但也活的很艱難,因家境清貧根本就沒有上過學,幾乎是半文盲。
在這種情況下能吃飽飯已經是不易了,想要結婚幾乎是不可能,大哥高懷仁已經36了,老二高懷義34歲,即便是最小的高懷禮也是31歲了,三兄弟成了樊集鄉遠近聞名的光棍。好比這次之所以半夜租用拖拉機干活,就是因為便宜。
此時正在開拖拉機的高懷禮突然一個急剎車,巨大的慣性差點把車上睡覺的老大和老二的人甩進路溝,醒來的老二高懷義就罵:“老三你咋開車的,你要困了,換我來開”。
而驚魂未定的老三高懷禮就喊:“二哥,你看前面”。
這時,老大和老二都借助刺眼的前燈往前看,二人只見前方六七米遠的公路上,站著一位年紀輕輕、容貌秀麗的大姑娘,正頻頻揮手攔車呢!
嚇出一身冷汗的高懷禮跳下拖拉機,嚷道:深更半夜的,你不要命了啊?”
可讓三兄弟預料不到的,這個漂亮的姑娘也不急也不惱,朝三人笑了笑,居然還上了拖拉機坐在了麥堆上。
這唱的是哪一出啊,就算要搭順車也沒有搭拖拉機的。這個時候那個姑娘也不講話,老三高懷禮重新啟動趕路。黑黝黝的夜幕下,村莊灰色的輪廓在車旁閃過,詫異的是搭車的農家妹子全無下車的意思,老二高懷義就遲疑地問了一句:“姑娘你要搭車回家嗎?”這個姑娘隨后點頭稱是,接著就是對著周圍環境左顧右盼。看到這一幕,三兄弟心里都在想:這個姑娘不是本村的,衣著樸素,舉止也不像輕浮女子,這是什么人呢?
于是,老二高懷義再次追問:“妹子,是不是和家里的父母嘔氣鬧別扭才跑出來的?”
姑娘回答:“是的!”
這個時候大哥高懷仁忍不住了,就插話問:“姑娘你住哪啊,我們直接送你回家,你這一路都不下車要干啥?”
這個時候,那個姑娘拐著老二高懷義的胳膊嘰里咕嚕地吐出一串誰也無法聽懂的方言。
這時,駕著拖拉機的老三高懷禮就說:“二哥,這妹子看來是外鄉人,現在跟你談得蠻投機的,這不就是天上掉下一個林妹妹嗎,你就帶她回村跟你過日子,給我當二嫂”。
老二高懷義一聽就急了:“不行,不行,這樣我這不成拐賣人口了嗎”。
老三高懷禮笑道“咋的了二哥,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現在能娶媳婦不是很好嗎,這是她自己過來的,不是我們拐帶的”。
那姑娘雖然不明白這三個人說的什么,但又似乎明白三人說道的什么,雙眼放光,死死拽住老二高懷義臂膀搖晃著。
“她答應了!答應了!”高家兄弟一陣狂喜。就這樣,高家三兄弟都不及細考姑娘的身份和來歷,一樁奇特的姻緣就在這種情況下悄然形成,事情傳出之后,整個梁港村轟動了,誰也想不到,高家老二會在這種情況下娶了一個漂亮媳婦。
正當高家三兄弟張燈結彩,緊鑼密鼓地操辦婚禮之際,三十余里外的響水縣雙港鄉樹圩村青年邱風民傻眼了,因為他發現新婚才一個多月的四川籍媳婦方芳居然不見了,這下家里就亂套了,屋前屋后,親朋鄰里,四鄰八鄉都找遍了都沒有了,新房里貴重東西也沒少,這時邱風民望著大門上還沒有褪色的“囍”字真的是莫大的譏諷。
此時的邱風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活生生的一個媳婦居然神秘失蹤了,新婚妻子方芳人地生疏,言語不通,要是萬一有個閃失,如何向芳芳她遠在四川省南充地區的父母交代?
全家上下一番盤查后都不禁狐疑起來,這個新媳婦到底去哪了,有人說這是新媳婦自己跑了,可問題,二人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他們是在無錫打工時認識的,談了近一年的熱戀于今年“五一”節二人喜結良緣,照理說,新婚夫婦無疑是最幸福的,可事與愿違,蜜月期間,邱風民發現新婚妻子時常悶悶不樂,時而長吁短嘆,時而暗自垂淚,邱風民最初以為媳婦身體不舒服,就請來村里的衛生員,經過簡單的診斷觀察,衛生員表示方芳身體很健康,沒有什么問題。
沒有什么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全家只得好言相慰,生活上悉心照料,誰知道居然在昨天夜間不辭而別,而不辭而別的原因又在哪呢,在這種情況下,邱風民以及邱風民的弟弟邱風眾以及親友,沿東南西北方向分頭尋找失蹤的新娘。
也就是這么巧,當日下午三點左右,鬼使神差的邱風民就找到了梁港村,從村口那群玩耍的孩童嘴中打聽到他們村的高懷義大半夜“撿”個外鄉妹子,正籌備今晚成親呢!他疑惑之間就來到周家小院,隔著院門定睛一瞧,我的天,那坐在堂屋中的不正是自己的媳婦方芳嗎。
邱風民第一時間就認定媳婦被人拐賣了,在這種情況下,他狂奔亂沖地沖進屋內,扯起妻子的手臂就向外面拖,這顯然是拖不走了。
“站住!”
斜刺里沖出高懷仁,高懷義,高懷禮三兄弟以及周圍的村民堵住了這個不速之客的去路,高懷仁喊道:“兄弟,你要干什么”?
邱風民自然不懼,隨即振振有詞:“她是我的妻子,我還想問你們呢,為何強搶民女,你們還講不講國法難!”
聽到這里周家兄弟一怔,老三高懷禮地辯解:“你不要胡說八道!她是我二哥昨夜剛撿來的外鄉妹子,不相信你可以問問她?”
邱風民一點都不擔心,就松開緊拽著的妻子道:“方芳快告訴他們這群無賴,你是我的老婆!”
可讓邱風民做夢都想不到是,方芳驚恐的目光看看他,就像陌生人一樣,又環視了一下屋外圍觀的人群,“唔、唔、唔”連連叫喊,折轉身鉆進了布置簇新的高家的內屋,便再也沒有出來。
這一幕讓高家兄弟和村民們一陣嘲笑,高懷仁大聲呵斥:“你連自己媳婦都不認識嗎,土豆搬家——趕緊滾!”
“咱們走著瞧,我到法院告你們去!”急得眼淚直打轉的邱風民,忿然地離開了梁港村。
照理說,只要邱風民直接去派出所,甚至找村長都可以解決,到時候就沒有后面那些事情了,可氣昏了頭的他并未到派出所,而是一溜煙地跑回樹圩村搬救兵去了,血氣方剛的他希冀于這最后的孤注一擲。
當夜,皓月當空,邱風民和邱風眾兄弟倆召集的一支搶妻隊伍出發了,九個驃悍精壯的男子手持木棍分乘二輛拖拉機,氣勢洶洶地直撲梁港村,臨近村口時關機熄火,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摸黑進了周家。
而此時,高家前來賀喜的親朋好友已經散盡,喧鬧的庭院歸于沉寂。偷襲者由邱風眾率數人把守西房門,當事人邱風民等人閃到紅燭搖曳的東房窗下,透過窗欞他看見高懷義和自己妻子正在吃飯,全然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不看則已,一見似萬箭穿心,邱風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種事情的,于是一聲令下,領著眾人吼叫著沖進屋內,揮棒乒乒乓乓一陣亂砸砸,然后架起方法芳向村外大路跑去。
剛入洞房的新媳婦居然被今天下午來的陌生人給搶走了,高懷義也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弄懵了!但旋即清醒,于是一聲高喊,大哥高懷仁和三弟高懷禮當即上前阻攔,但由于事發倉促,二人剛剛出現就被邱風眾等人的棍棒劈頭蓋臉一頓猛揍,直打得高家兄弟血流滿面,皮開肉綻。氣急敗壞的兄弟仨也不示弱。操起扁擔、樹棍拼殺過去,一場充滿血腥的械斗發生。
高家院外空場上,雙方的互毆進入白熱狀態,此時已經喪失理智的高懷義掄起扁擔猛擊邱風眾的頭部,邱風眾搖晃晃癱倒在地。而這個時候,邱風民在村民的掩護下,開著拖拉機把新媳婦給搶走了,高家兄弟一腔怒氣無處發泄,便喪心病狂地將邱風眾綁得嚴嚴實實,并不停地腰間的皮帶猛力抽打邱風眾,村干部好言相勸也無濟于事。折磨直至6月15日凌晨5時許,接到報警后的公安干警火速趕赴現場,但為時已晚。警方隨機將三高家三兄弟拘捕。
可問題是,方芳逃跑的原因是為了什么呢,一個星期后,醫院病情診斷報告令卷入這場婚姻風波的人們瞠目結舌:“病者方芳患有癔癥,導致情感、行為有所失控”主治醫師對此解釋:癔癥屬于一種神經官能癥,患者發病時喜怒無常,意識狀態不夠完整,通常由心理矛盾誘發。你的妻子從四川內地來到沿海平原地區,語言和生活習性產生了巨大的差異,加之思念父母親人,這恰恰是她發病的外界誘因”。
1996年7月,新野縣法院對此案作出宣判:被告人高懷禮與高懷義在糾紛中持械致人死亡,依法判處高懷禮無期徒刑,高懷義有期徒刑十五年。高懷仁因違法情節輕微,被公安機關行政拘留15天釋放。就這樣,一件荒唐事件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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