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晨光里的校門，梧桐篩下四月的碎金，她立在光影交錯處。黑衣如硯，肅穆而溫潤；裙擺上幾簇粉薔薇活潑潑地綻開，倒像是從教案本里逃出來的幾筆批注。七厘米的細跟叩著青磚地，不是職場里那種雷厲風行的鼓點，倒像是給童謠打拍子的溫柔響板。
風掠過她的長卷發，發梢便成了會寫詩的狼毫，在晨光里勾畫連筆的"早安"。肉色絲襪裹著的腳踝微微繃直，像是隨時準備蹲下身來，與某個忘戴紅領巾的孩子保持平視。這姿態讓我想起幼時臨摹的《洛神賦》摹本，那些衣帶當風的線條原不是畫師臆想，此刻都在她俯身整理書包帶的手指間具象了。
"校長媽媽！"扎蝴蝶結的小姑娘突然撲進那片黑色衣襟。她接住這個莽撞的擁抱時，耳墜子蕩出銀亮的弧線，恰似昨夜備課批改的鋼筆尖殘留的墨痕。我忽然懂得何為"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那通身的氣度原不必靠鮮艷顏色來證明，倒是裙角暗繡的纏枝蓮泄露了天機——教育本是細水長流的刺繡功夫。
古詩云：
"蕙質本如蘭，何須艷色添。
春風化雨處，一襲墨蓮翩。
細跟量世路，俯首即山川。
莫道黑裳素，心花已萬千。"
值日生胸前的紅領巾掠過她衣襟，像宣紙上偶然滴落的朱砂。這日常的相逢竟有了儀式感，仿佛每聲"早上好"都是開啟知識宮殿的密咒。當她的高跟鞋再度敲響晨光，我聽見整個校園開始朗誦：那被絲襪柔化的棱角，那隨裙擺蕩漾的方程式，那用發梢寫在校門口的無形校訓——原來教育之美，可以如此莊重又鮮活。
作者 焦緒杰 回龍吟（高密）酒業有限公司鳳粱紅高粱酒創始人，高密市瑞普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甜葉菊多酚項目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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