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道L60沒有達到之前設定的目標，也沒有達到外界的預期。但作為一個起步價20萬元的純電SUV，月均大約6000臺，銷量也沒有那么不堪。

“我又開始玩下一關游戲了。”4月23日，履新20多天的樂道汽車總裁沈斐于2025年上海車展期間，接受了包括旺旺屋在內的媒體的采訪。

在被問及從負責能源業務轉任樂道總裁是否有壓力時，沈斐表示：“此前做充換電是入門級的難度，現在可能難度增長一點點，但也不是什么‘地獄級’的難度。”

4月2日，艾鐵成辭去樂道總裁一職，蔚來隨后宣布，原能源業務負責人沈斐接任樂道汽車總裁一職，全面負責樂道銷售工作和區域公司管理，向蔚來聯合創始人、總裁秦力洪匯報。艾鐵成在離職信中承認“營銷層面存在欠缺”，導致樂道L60“未達到與它的產品力相匹配的銷量”。數據顯示，樂道L60在 2024年12月交付1.05萬輛后，2025年1~3月的交付量驟降至5912輛、4049輛和4820輛。

蔚來總裁秦力洪在接受采訪時坦言：“L60的表現確實沒有達到我們之前設定的目標，也沒有達到外界對我們的預期。”

不過，他話鋒一轉稱：“（L60）過去6個月多一點的時間里面差不多37000臺的交付，月均約6000臺，這個量也沒有那么不堪。如果把這個量放到市場上，雖然沒有數一數二，但也是穩定在第一梯隊了，說明我們的產品還是得到市場認可的。”

據秦力洪透露，目前L60的產品滿意度得分是公司成立以來所有車型中最高的，“雖然不一定代表絕對最好，但用戶滿意度說明產品定義是成功的，制造質量和執行也都是到位的。這是我們最大的基礎：產品本身沒問題。”

而接下來，樂道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是品牌和社區氛圍的重塑。

在今年的上海車展上，樂道汽車首次獨立設展臺參展。

開展首日，定位大型SUV的樂道L90正式亮相發布，新車基于蔚來的NT3.0平臺打造，搭載全域900V三電技術，預計今年三季度正式上市。

對于推出L90的原因，秦力洪表示，今年市場上大三排的SUV產品不少，這說明用戶需求旺盛。“我們不太擔心這個市場的競爭激烈，我們有自己的特點，市場應該有它該有的一席之地。”

樂道產品體驗負責人、助理副總裁俞斌進一步補充稱，樂道L90真正解決了用戶出行的痛點問題，“我們解決了空間問題及續航問題，這才是L90產品的完整概念。一個真正好用、能解決用戶痛點的產品，一定會在市場上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這兩點也正是我們有實力打造L90超大前備艙的重要基石。

受訪人：

蔚來聯合創始人、總裁秦力洪

樂道汽車總裁沈斐

樂道產品體驗負責人、助理副總裁俞斌

沈斐：我有個綽號是“（樂道）首席服務官”

問：當得知要到樂道任職時，您首先想到要做什么？您又是如何快速學習和熟悉樂道汽車的？

沈斐：好像自然而然就發生了。我第一個做的事情是跟兩邊的團隊做溝通交接，見面會。

我過來之后，整個樂道團隊給我傳遞了非常多的信息。現在我每天早晨也會堅持跟大家開晨會，和大家做一些雙向的交流。我很難在一夜之間變成一個汽車專業的專家，但是我覺得一天一天累積去學習總會多了解一點。因為我也是用戶，從用戶出發，提需求總是對的。

問：接管樂道20多天來，您的狀態如何？和之前做能源有什么不同？

沈斐：我把心態當成“又開始玩下一關的游戲”，這樣就不會有很大壓力。

我自己原來是做能源電力的，可能做充換電是入門級的難度；做這個可能難度增長一點點，但也不是什么“地獄級”的難度。都是在蔚來待了十年的人，對于銷售體系怎么運作、銷售團隊的同事也都很熟悉。甚至蔚來有接近1/3的區總負責人都是能源團隊轉過去的——他們都能轉過去，憑什么我不能轉過來？

秦力洪：可能很多人不太了解：我們蔚來這些年營銷體系里的核心人物中，有相當一部分其實是以前沈斐他們能源團隊調過來的。有一段時間，他來找我說“你是不是調得太厲害了”，我說“你這里生生不息”。我們蔚來內部大營銷體系的“黃埔軍校”其實都在沈斐這里，以后叫“沈校長”就好了。

問：您如何將能源領域的經驗應用到樂道的管理中？

沈斐：這個可能跟產品沒有關系，我來到樂道給自己起了一個綽號叫（樂道）首席服務官。對于用戶我們是做好服務；作為管理者在內部也是。其實我自己一個人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關鍵是給我們所有的小伙伴，團隊的伙伴做好服務。在蔚來、在樂道大的團隊里，公司給資源，上級給支持，才能夠讓小伙伴們充分施展才能，充分發揮價值。內耗、無謂的工作、不創造價值的工作盡量少一點，這個團隊自然而然就會有創造力，就會創造更大的價值。要打贏一些硬仗，這些事情一點一滴去改變就可以。

樂道L90真正解決用戶出行痛點

問：今年上海車展上有非常多的大型SUV重磅發布，樂道L90是純電的產品，和競品相比，樂道的競爭優勢、核心產品點和亮點有哪些？

秦力洪：我知道今年是大型SUV的“大年”，大家都在關注這個市場，說明需求是旺盛的。那樂道L90有什么獨特的地方？

回歸到最簡單的兩個問題：

一個是當前的“柴米油鹽”——6個人或者7個人出行，帶10個箱子該怎么辦？

不管市場上有多少SUV，大家其實都要解決日常出行的問題。大家買大型SUV是因為它能裝人、能裝東西，但是真的都能裝嗎？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長遠的“后顧之憂”——買電車幾年以后電池衰減了，你又該怎么辦？樂道L90是完全展示了高壓純電技術再加上換電補能體系的綜合作用下優勢之后，才有了這樣的競爭力。我們不太擔心這個市場的競爭激烈，我們有自己的特點，市場應該有它該有的一席之地。

俞斌：大家都進入大型SUV市場，說明這個市場很旺盛，需求也很高。我覺得這是一個好事，說明我們樂道做的每一款產品都在進入真正的大家剛需的市場。另外，今天我也看到很多的產品越做越大，越做越貴。但是L90希望圍繞著真正核心的用戶做一款真正“好用也好開”的產品。

現在都在做越來越舒服的車，但是真正能夠讓所有人出行的時候，每個人帶個箱子（或者你接個商務）你不需要考慮能不能放下這么多行李這種問題，是沒有被解決的。作為一個旗艦，你連基本的問題都沒有解決好，我覺得這件事情是不應該的。作為一款真正的旗艦車型，就應該去解決用戶出行真正的問題。我覺得L90是第一款真正解決了這個問題的大三排SUV。對L90來講，我們首先通過本身的架構解決六人十箱這么一個痛點。

第二，從能源形式上來講，很多用戶都說“增程的終點是純電，純電的盡頭是換電”。但電池的衰減、物理特性，特別是大車小電池反復充以后怎么解決這些問題，都是行業的痛點問題。

樂道L90真正解決了用戶出行的痛點問題。我們解決了空間問題，解決了出行續航的問題，這才是L90產品的完整概念。一個真正好用、能解決用戶痛點的產品，一定會在市場上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反過來講，這兩點也正是我們有實力打造L90超大前備艙的重要基石。

問：L90前備艙的規劃出于何種考量？背后可有用戶故事可分享？

俞斌：首先，這是一個需要兼顧“體驗”與“體面”的設計。背后是有很多設計邏輯的——不僅關乎寬度和高度，更要確保真正實現“夠大、夠好用”的目標。在這樣的設計理念下，我們兼顧整車造型、比例，包括大燈的設計，做了很多設計的平衡。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其背后既有樂道出于安全的考量，也有很多法規的融入。我們采用了一整套設計邏輯來實現最終的平衡。

所有的前艙技術的整合，讓整個的空氣空間能夠滿足四驅、兩驅所有車型的全性能的發揮，同時還能夠滿足造型的平衡。所以，前備艙整車的L90車頭設計，是平衡了設計邏輯、美學、體驗的綜合結果，絕非隨意拼湊的產物。

問：您上任便遇到了這么激烈的“大車市場”，您認為最亟待做的三件事情是什么？

沈斐：我覺得可能要做三十件事都不夠。“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還是從細節的改變，一點點開始吧。

我對生活也好、對人生也好，從來不覺得任何事情做三件事情就可以改變的。小朋友學習也好，人在職場也好，還是要踏踏實實把每件事情都做到最好。

換電站布局穩步推進

問：樂道的換電站目前只支持三四代換電站，有沒有樂道換電站的縣縣通？

沈斐：樂道自己一定是要去做換電縣縣通的。樂道的用戶跟蔚來一樣，只是蔚來的用戶現在多一點。有些地方如果說確實是以前二代站的，我們會盡快去做升級。但總體情況其實還好，因為二代站及以前的換電站，還是在核心城市比較多一點，今天樂道可用換電站已經超過1900座了，后面還會去增加。實際上，樂道用戶換電已經非常方便了。

秦力洪：我們在去年8月提出“換電縣縣通”，背后真實的考慮就是幫助樂道發展。因為樂道將來（用戶群體）的地理分布一定會比今天的蔚來會更廣一些。而且從“縣縣通”開始以后，我們建設的都是四代站。所以我們這里沒有說“樂道縣縣通會晚于蔚來縣縣通”的說法。反而我覺得正確的說法是：因為有了樂道，整個蔚來公司的“換電縣縣通”會做得更加合理和更快。

L60產品滿意度為全公司最高

問：在復盤過程中，用戶對L60反響度最高、感知度最強的分別是什么？

沈斐：總體來說，我們L60的用戶不管是服務滿意度還是產品滿意度都很高。但我覺得首先要做的，還是要把產品真正好的地方，讓更多用戶和潛在用戶深入地了解。

復盤過去一段時間，我們確實有很多值得迭代的地方。今天有很多用戶自己在社區分享好的體驗，但我們沒有把這些真正的使用場景——特別是家庭幸福場景，和孩子一起玩的場景——充分傳播出來。這些也是我們要復盤改進的地方。

中長期來看，我們肯定要繼續圍繞家庭需求強化自身優勢能力。可能還有些大家覺得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我們也會逐一優化。給我們一點時間，后續不管是近期還是中長期，我們都會把該做的事情補上。

秦力洪：也可以跟大家透露一個我們內部的數據，我們持續收集真實用戶的產品反饋：目前L60的產品滿意度得分是公司成立以來所有車型中最高的——雖然不一定代表絕對最好，但用戶滿意度說明產品定義是成功的，制造質量和執行也都是到位的。這是我們最大的基礎：產品本身沒問題。

而且之前用戶對換電站分布和電池的可靠性不滿意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截至今天，樂道可以用的換電站是1921座。

還有一個急需改變的，就是我們要解決一些社區氛圍和情緒相關的問題。用戶花那么多錢買了一個車，但是（用車時候的社交溝通）門檻那么高，好像還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我覺得這個事一定是我們哪做的不對，應該盡快調整。

問：樂道L60是好車，但目前來看表現不佳，是否會通過升級后進行二次發布，以提升聲量，讓更多人重新認識？

沈斐：我個人觀點認為，所謂重新發布不是說我們搞一場發布會，把它重新講一遍。產品的迭代其實每天都在做。

今天大家可能都被L90的大空間，尤其是前備艙驚訝到了，但是它背后的技術支撐很多東西都是和L60一脈相承的。如果沒有900伏的架構，它就做不了那么緊湊；如果沒有一些其他環節（像散熱或者空調的緊湊性設計）它也沒有這個空間。我們只不過是根據不同的車型做了不同的設計跟取舍。

后續我們也會把L60里面的技術底蘊不斷地拿出來重說，大家可以把它看成一種原子結構或者說顆粒非常小的這種重新發布，我覺得這個事情是每天需要去做的。

也許到了某一個階段，我們“積小勝為大勝”，某些需求把它完成得差不多，我們可以發布一個新的版本；或者說把它拆成幾個系列，到必要的時候我們重新做一個相對來說正式一點的發布。我覺得那些都是水到渠成的。

問：對L60目前的銷量表現，管理層的整體評價是怎樣的？

秦力洪：L60當前的銷量是一個特別值得客觀來說的問題。一方面，L60沒有達到我們之前設定的目標，也沒有達到外界對我們的預期。可能是這個預期設得高了一點，但依舊是一個客觀事實，這是我們這個團隊接下來要努力的一個方面。

另外一方面，L60作為一個起步價20萬元的純電SUV，從細分市場來說，過去6個月多一點的時間里面差不多37000臺的交付，月均大約6000臺，這個量也沒有那么不堪。如果把這個量放到市場上，雖然沒有數一數二，但也是穩定在第一梯隊了，說明我們的產品還是得到市場認可的。

所以這個事對我們來說很辯證：一方面我們要不滿足于現狀，一定要追求一個更好的結果；另一方面，我們要很謹慎地來管理自己立的flag和目標。

我的目標特別簡單，就是每周比上周好一點，持續進步就可以。把自己的預期要管理好，把外界的預期也要管理好。另外，我覺得我們這個團隊要非常有信心，因為這個產品沒問題，而我們在市場上客觀的銷量其實并不差，它的確可以更好。

接下來的工作重點是品牌和社區氛圍的重塑

問：樂道將如何在橫向競品中找準定位，與蔚來品牌形成差異化？在傳播層面，怎樣提升品牌知名度、認可度與認知度？

秦力洪：樂道品牌接下來需要做的眾多工作之一，就是品牌和社區氛圍的重塑。可能品牌和社區氛圍的重塑會比銷售端的改革來得慢一些，更慎重一些。

今年上海車展，樂道設立獨立展臺，充分體現了我們公司對這個品牌的重視程度。我們在社區里也注意到，部分樂道用戶存在一些誤解：有人誤以為樂道是蔚來公司旗下的低端品牌，這絕對是個錯誤認知。當然，我認為這些誤解主要責任在我們公司。

關于“樂道用戶不能進牛屋”的傳言，我今天要借這個場合辟謠。不存在（樂道用戶）不能進牛屋的問題。牛屋是對整個蔚來公司的所有用戶提供服務和社區聚會的一個公共場所，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依然會是，這就是我們牛屋的定位。像我們在海外的門店的牛屋，甚至是會像當地居委會一樣，是對整個更公開的社區公共開放的設施，我們是不太會去刻意做規定的。

產品和品牌的定位可以不一樣，但是用戶應該是平權的。首先，基礎權益應該平權；第二，情緒價值應該平權；第三，我們現在公司內部在推經營單元制，有一些額外的權益是營銷團隊或者別的團隊自己內部掏錢來采購的，樂道在短期內要做得更加激進。

大家給我們點時間，我們會用行動向大家證明：第一，樂道不是低端品牌，它是一個為了家庭、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存在的品牌；第二，樂道的認識門檻應該更低，將來所有的營銷活動都要做得輕松愉快，玩著就把事做了。

樂道應該是一個基于家庭用戶的、輕松的、愉快的、幸福的這么一種氣氛的品牌。樂道的社區用戶，應該感覺是自豪的、被關懷的，而且很愿意把好東西跟別人分享。這些事要做到需要花點時間，但我們不管怎么樣一定要做到這幾點。剛才大家討論了很多跟產品物理相關的營銷銷售戰術、價格相關的事，這些都特別“物理”。心理上的事、社區上的事同樣重要，而且當市場更卷的時候，我覺得這些可能會更加重要。

問：樂道用戶的社區重塑有無具體的計劃？

沈斐：我覺得首先是要認真服務好三萬多樂道的用戶，傾聽他們的聲音，深入地交流，請他們把這輛車好的地方多說給其他用戶聽一聽。前面也講了這輛車的用戶滿意度非常高，L60畢竟是在蔚來十年技術、研發、產品、服務之上開發的。認真去做好服務用戶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會形成一個很好的社區氛圍。

秦力洪：我跟沈斐有一點特別像：我們倆都反對“英明神武出個大招，世界就變了”的這么一種刻板印象，我們也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我們都相信只要大方向對，量變就會到質變。

問：今年樂道在科技品牌傳播或品牌科技屬性傳播方面有無更多的計劃？

秦力洪：關鍵還是要把這些硬科技，硬服務，產品技術要講透。

樂道的產品和技術傳播，不能等待，要立即做起來。第二，樂道的品牌氛圍和社區氛圍要立刻把它改變起來，樂道整個銷售團隊的緊迫感和效率、能力要刻不容緩提高起來。

每一個事都是水滴石穿的事，我也并沒有期望一次交流就讓人覺得“你是黑科技之王”，可能這個世界上也不太存在這樣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