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這份報表你重做一下，數據不對。"王總監把文件夾扔在雁柏桌上，轉身就走。

雁柏翻開文件，手有點抖。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讓雁柏返工了，可數據明明是按照他給的模板做的。辦公室里的空調開得很足，但雁柏后背還是滲出了汗。

"別往心里去。"隔壁工位的張姐遞來一杯溫水，"王總監對誰都這樣。"

雁柏勉強笑了笑，低頭重新核對數據。三個月前剛入職時的興奮勁兒早就消磨殆盡，現在每天走進公司大樓，他的胃都會條件反射地絞痛。

下班時，雁柏在電梯里碰見人事部的小林。

"聽說你們部門要裁員？"她壓低聲音，"王總監報了兩個名額上去。"

雁柏的心跳突然加速："什么時候的事？"

"就今天下午的會......"她突然噤聲。電梯門打開，王總監正站在大堂。

那天晚上，雁柏失眠了。

凌晨三點，雁柏翻出手機相冊里去年畢業典禮的照片。照片里的雁柏穿著學士服，摟著爸媽笑出一口白牙。當時導師在推薦信里寫著雁柏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統計天才"。

現在？雁柏盯著天花板苦笑，不過是王總監的"人形計算器"罷了。

第二天晨會，王總監宣布要競標一個新項目。

"雁柏，你來做數據分析。"王總監看都沒看雁柏，"周五前給我。"

會議室里響起幾聲輕笑。上周市場部的李總，當著全公司夸雁柏報表做得好，從那天起，王總監就變本加厲地開始給雁柏加活兒。

"好的。"雁柏聽見自己機械地回答。

午休時，雁柏在樓梯間撞見張姐抽煙。

"你知道為什么王總監針對你嗎？"她吐著煙圈，對雁柏說到："上個月董事會夸你的時候，他說那是他教你的。"

雁柏攥緊了拳頭。那明明是自己熬了三個通宵的成果。

"習慣就好。"張姐吐出嘴里的煙，掐滅煙頭，"你越在意，他越來勁。"

周五這天，雁柏交完報告，就破天荒準時下班。剛出公司就接到媽媽電話。

"兒子，你爸體檢......"她的聲音在抖，"醫生說可能是肝癌。"

雁柏站在晚高峰的人流中，突然聽不見任何聲音。

周一早上，雁柏直接敲開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我要請假，家里有事。"雁柏沒用敬語。

總經理從文件里抬頭："王總監知道嗎？"

"不知道。"雁柏把假條拍在桌上，"也不需要知道。"

空氣凝固了幾秒。總經理突然笑了："終于有點脾氣了。假我批了，去吧。"

后來雁柏才知道，那天王總監在辦公室摔了杯子。但誰在乎呢？

雁柏在醫院陪爸爸做檢查時，收到了總經理親自發來的項目邀請。

雁柏看著窗外，陽光正好。原來只要自己記得自己是誰，就沒人能讓你當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