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63年，漠北秋風凜冽，鐵勒族名將仆固懷恩率三十萬大軍南下，直逼大唐京畿。

這位曾為平定安史之亂血戰八年的忠臣，其家族46人殞地，兩個女兒遠嫁回紇換取援兵，為何在功勛彪炳之際，卻揮戈反唐，聯合吐蕃和回紇攻打故國？

一封悲憤的上疏，揭露了君臣離心的真相；一場血腥叛亂，埋葬了忠魂的最后希望。

仆固懷恩究竟是冤屈的英雄，還是忘恩的叛將？讓我們走進這段波瀾壯闊的歷史，探尋他從忠烈到叛唐的悲劇人生……

一、鐵勒驍將的崛起：從草原到唐廷

公元691年，仆固懷恩出生于鐵勒族仆固部（又稱仆骨部），這片廣袤草原孕育了無數勇士。貞觀二十年（646年），唐太宗麾下名將李績滅薛延陀汗國，鐵勒九姓歸順大唐，仆固部成為藩屬。

仆固懷恩的先祖仆固歌濫拔延被封右武衛大將軍、金微都督，世襲官職，從此扎根漠北。據《舊唐書·仆固懷恩傳》記載：

“仆固氏，鐵勒九姓之一，世為金微都督，忠于唐室。”

天寶年間，仆固懷恩承襲家業，進入朔方軍，效力于節度使王忠嗣和安思順。

他身高八尺膂力過人，熟知邊疆民族風俗，作戰時常身披重甲沖鋒在前，深受將士敬仰。

公元755年，安祿山在范陽起兵，掀起安史之亂，中原烽煙四起。仆固懷恩以左武鋒使身份，隨朔方節度使郭子儀南下平叛。

首戰云中（今山西大同），他率精騎突襲叛軍斬首數千，生擒叛將薛忠義之子，威震河北。在《新唐書·仆固懷恩傳》中記載：

“懷恩驍勇，戰云中，破薛忠義，擒其子，軍威大振。”

隨后他在常山、趙郡、沙河等地與李光弼并肩作戰，迎戰叛將史思明。

在一次夜襲中，他親率百騎潛入敵營，燒毀叛軍糧草，殺敵七千余人，迫使史思明退守鄴城。

公元756年，唐肅宗在靈武即位，仆固懷恩隨郭子儀前往護駕，擊退了突厥叛將阿史那從禮，護衛了新帝。他常對部下說：

“唐室待我如父，我當以命報之。”

他的忠誠與勇猛，令唐廷視他為定海神針，然而戰火中的榮光，也為日后的悲劇埋下伏筆。

二、和親借兵的忠烈：家族犧牲鑄功勛

安史之亂初期，唐軍兵力捉襟見肘，叛軍憑借兵力優勢攻陷潼關，一時間長安告急。

這時的肅宗急需外援，仆固懷恩因與回紇同屬鐵勒九姓血脈相近，被委以出使回紇求兵的重任。

他深知此行關乎唐室存亡，毅然北上漠北，在風雪中跋涉千里。面對回紇可汗的猶豫，他以赤誠相待，甚至將兩個女兒嫁予可汗，以和親換取援兵。在《資治通鑒·卷219》中記載：

“懷恩以二女嫁回紇，促其出兵，助唐平叛。”

與女兒淚別時，他強忍悲痛，叮囑道：

“為國犧牲，汝等無悔。”

回紇的援軍，成為了收復兩京的關鍵。公元757年，仆固懷恩率回紇鐵騎與郭子儀合兵，進逼長安。

在香積寺之戰中，他親率精銳，冒著矢石沖陣，連斬叛軍數百人，擊潰安守忠的精銳。同時他敏銳察覺叛軍將棄城而逃，深夜向廣平王李俶（后為代宗）懇請撥調200精騎進行追擊，想要擒拿叛將安守忠和田乾真等人。

但無奈李俶以“軍疲”為由拒絕，他連夜五次上書，聲淚俱下：

“若不追擊，賊必卷土重來！”

可都沒有獲得批準，次日安守忠果然率殘部逃遁，仆固懷恩眼看叛軍逃離，只能扼腕嘆息。

公元758年，他又助李俶收復洛陽，此戰中他身先士卒血染戰袍，因功封為“豐國公”，賜實封200戶。

公元759年，他升任朔方行營節度使，晉爵大寧郡王，成為獨當一面的“封疆大吏”。

隨后他又在河陽，跟隨李光弼屢破叛軍安太清部，攻克懷州、衛州。

公元762年，他與回紇登里可汗會師太原，合擊叛軍史朝義部，再次收復洛陽。

公元763年，史朝義兵敗自縊，歷時八年的安史之亂終于平定。仆固懷恩因功升任河北副元帥、朔方節度使，官至檢校左仆射、中書令。

然而仆固的家族為了平叛，付出了慘重代價：家族46人為國殉難，值得一提的是其長子仆固玢在同羅之戰中兵敗投降，逃回后仆固懷恩為了嚴肅軍紀，含淚將其斬首。《舊唐書·仆固懷恩傳》中這樣記載：

“懷恩大義滅親，斬子玢，軍法嚴明。”

與此同時，他的兩個女兒遠嫁回紇，終身未歸音訊全無。每逢清明，他焚香北望時常常淚流滿面，感嘆道：

“吾家為國，骨肉分離，值否？”

仆固懷恩的家族滿門忠烈，但也為悲劇結局埋下了陰影。

三、猜忌與誣陷：忠臣的絕望之路

安史之亂平定后，唐朝元氣大傷，代宗為鞏固皇權，對武將猜忌日深。

郭子儀被奪兵權，一夜之間白發叢生；李光弼遭宦官魚朝恩陷害，口吐鮮血而卒。

而仆固懷恩手握朔方軍，與回紇關系密切，而且功高震主，也成為了代宗的心腹大患。據《資治通鑒·卷222》記載：

“代宗疑懷恩握重兵，又與回紇親近，欲削其權。”

公元763年，仆固懷恩奉命護送回紇可汗回漠北，途經太原時卻遭到河東節度使辛云京的閉門不納。

辛云京嫉妒其功勛，懷疑他與回紇勾結，拒絕提供糧草，甚至還派兵監視，儼然視其為敵。仆固懷恩對此怒不可遏，在軍營中拍案而起：

“吾為國流血，辛云京何以辱我！”

更雪上加霜的是，宦官駱奉先受辛云京賄賂，向代宗誣告仆固懷恩謀反，稱其與回紇密謀割據。

仆固懷恩聞訊，心如刀絞，他連忙上疏自辯，歷數家族犧牲：

“臣一門死王事者四十六人，女嫁絕域，助唐平叛，辛云京、駱奉先誣臣謀反，臣何辜哉！愿陛下明察，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奏疏中言辭悲憤，讀之令人心酸，然而代宗對此未予回應，僅派宰相裴遵慶前往安撫，卻避談誣告之事。

仆固懷恩見朝廷如此泠漠，于是駐軍汾州，命令兒子仆固玚進攻辛云京，以報“誣告”之仇，不料仆固玚卻兵敗被殺，復仇計劃受挫，他夜望星空，喃喃自語：

“天皇不信，吾何以自存？”

如今君臣裂痕，已不可彌合。

四、叛唐的悲劇：忠魂隕落漠北

公元764年，仆固懷恩走投無路，部下勸說道：

“朝廷既不容我，不如自立！”

他仰天長嘆思索良久，終于下定決心，聯合回紇和吐蕃等部，集結三十萬大軍，揮師南下準備“清君側”。

代宗得知仆固懷恩反叛極為震怒，急命郭子儀為關內、河東副元帥，率軍平定叛亂。郭子儀與仆固懷恩曾并肩作戰，二人情同兄弟，如今卻刀兵相向令人唏噓。

此刻仆固懷恩的母親聽說兒子反叛，同樣怒不可遏，手持利刃想要殺死逆子：

“國家待汝不薄，汝何反耶？吾恨不得剖汝心，看是否黑！”

仆固懷恩跪地痛哭：

“兒非叛國，為奸人所逼，愿母恕罪！”

但母親最終沒有原諒他，母子二人訣別。

此時的仆固懷恩內心充滿矛盾，既不忍背叛唐室，又無法忍受冤屈。正是這種猶豫與內心的掙扎，讓叛軍內部也未能堅定反叛決心，加上郭子儀以招撫與軍事并重，仆固懷恩的部下紛紛投降。

公元765年，仆固懷恩可能是由于壓力過大，在進軍途中暴病而亡，終年74歲。據《冊府元龜·卷466》記載：

“懷恩反叛，軍屢敗，暴病卒于軍中。”

代宗聞訊后嘆息：

“懷恩不反，為左右所誤耳！”

隨著仆固懷恩的離世，叛亂迅速平定，但西北邊疆卻因此開始了漫長的動蕩，吐蕃趁機入侵，大唐邊境民不聊生。

仆固懷恩的叛唐，既是對猜忌的無奈抗爭，也是個人命運的悲劇。他曾為唐室流盡鮮血，卻因君臣離心走上絕路。他的故事，映照出唐朝后期政治腐敗與藩鎮割據的亂象。

大家認為仆固懷恩是忠臣被逼謀反，還是忘恩負義的叛將？他的悲劇能否夠避免？歡迎在評論區分享你的看法！

參考資料：

1、司馬光（1987）《資治通鑒》 北京：中華書局。（本書詳細記載了仆固懷恩在安史之亂中的戰功及叛唐經過。）?

2、劉昫（1975）《舊唐書》 北京：中華書局。（本書記錄了仆固懷恩家族的忠烈事跡及其反叛原因。）?

3、歐陽修、宋祁（1975）《新唐書》 北京：中華書局。（本書補充了仆固懷恩在云中、常山等戰役的詳細戰績。）

?4、王欽若（1989）《冊府元龜》 北京：中華書局。（本書記載了仆固懷恩與回紇和親及叛亂平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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