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當天,工作人員說冬奧村的入住手續出了問題。
他們把我帶到一個房間,冰面上鋪滿了紅玫瑰。
曾經的搭檔單膝跪地,手捧鉆戒,眼神溫柔似水。
隊友們紛紛起哄,高喊著“答應她”。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紅著眼點頭,畢竟陸琪是我追逐了十年的冰上神話。
可他們都忘了。
五年前的冬奧雙人選拔會上,陸琪指控我在白雨辰的水中下藥,又默許他家人毀了我的腿。
我像廢品一樣被踢出國家隊,連最后一場告別賽都沒能完成。
走投無路之下,我只好遠走他鄉,從零開始。
可如今,她的教練拉住我低聲說:
“你走后,陸琪自費替你賠償了所有‘違規’罰款……她這些年,每次看到你們當初的雙人滑錄像都會哭。”
我沒有回答,帶著鉆戒的左手只是摸了摸包里代表裁判長的金哨。
......
“當初你‘禁賽’的風波鬧得這么大,你總得給小陸一點時間擺平吧,怎么好一氣之下,玩起不告而別呢!”
“你不知道,陸琪這幾年過得渾渾噩噩,都沒心思比賽了,為了找你,她幾乎跑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
從我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起,教練就拉著我的手喋喋不休。
幾年不見,她眼角的皺紋更深了,語氣里卻沒了當年指責我“拖累陸琪”時的凌厲。
可她的話依然刺耳。
明明是替陸琪表深情,字里行間卻全是對我的責怪。
我平靜地抽回手:“陳教練,我和陸琪五年前就結束了,我不明白您跟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隊友們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種態度。
畢竟,整個花滑隊誰不知道,我沈霖曾經為了和陸琪搭檔,付出了全部。
不但拒絕了更擅長的單人滑項目和適配度更高的搭檔,
甚至還放棄了去俄羅斯進修的機會,只為了配合她的技術節奏。
訓練時,我會提前兩小時到冰場,反復練習編排的動作,哪怕膝蓋淤青到無法彎曲。
比賽前,我會熬夜修改表演細節,只為讓她的優勢更突出。
而當她終于答應和我組成固定搭檔時,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冰場上,她會在謝幕時,一只手緊緊挽住我的胳膊,向觀眾鞠躬。
后臺里,她會在我累到虛脫時遞來溫水,輕聲說“辛苦了”。
媒體采訪時,她會笑著攬住我的肩,說“沒有阿霖,就沒有今天的陸琪”。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真的走進了她的心里。
直到白雨辰的出現。
從那天起,陸琪開始頻繁地“忘記”訓練時間。
每次找到她時,身邊總有白雨辰的身影。
一開始,我以為是訓練太多,再加上帶新人,一時繁忙忘了。
我沒有打擾她,反而把帶新人的事情攬了過來,讓她可以好好休息。
直到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我們搭檔拿下冠軍。
她曾在我生日那天放言:“等拿了錦標賽金牌,我就當著全世界的面向你求婚。”
所以當站在頒獎臺上,陸琪突然松開我的手,掏出絲絨戒指盒時,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記者們的鏡頭齊刷刷對準我們,閃光燈晃得人睜不開眼。
她握著話筒,深情表白。
“今天我要向我生命中最愛的男人求婚......”
盒子打開的瞬間,我下意識向前邁了半步。
陸琪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場館。
“你愿意和我結婚嗎?”
“白雨辰。”
觀眾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陸琪跳下領獎臺,迎接捂著嘴沖了上來的白雨辰。
我的腳卻像是被死死凍在了領獎臺上,再也挪動不了半分。
只能眼睜睜看著白雨辰擁她入懷中。
那枚鉆戒完美地套進白雨辰的無名指,嚴絲合縫,連粗細都恰到好處。
“突發新聞!”現場解說激動得破音,“我國花滑名將陸琪奪冠后求婚,這枚獎牌恐怕要變成訂婚禮物了!”
記者們正圍著白雨辰瘋狂拍照。
他舉起帶著戒指的手,像在炫耀一塊剛從我這偷走的金牌。
我死死盯著那枚戒指,心如刀割。
可等鏡頭推到我煞白的臉上,我又條件反射地揚起嘴角。
職業素養讓我在這種情況下,仍能保持完美微笑,甚至機械地跟著鼓掌。
直到禮儀小姐第三次示意,我才發現該去參加新聞發布會了。
后臺走廊長得像沒有盡頭。
休息室的門虛掩著,白雨辰帶著哭腔的聲音飄出來:“陸姐,我爸爸看到直播一定會好起來的......”
“別怕。“陸琪的嗓音溫柔得陌生,“醫生說找到合適肝源了。”
我推門而入時,白雨辰正把戴著鉆戒的手搭在陸琪腰間。
“沈霖哥......”他慌忙把手藏到背后。
陸琪也收回搭在白雨辰肩上的手,
可白雨辰依舊半摟她在懷里。
我看向白雨辰,聲音輕得自己都聽不見。
“出去。”
“陸姐,我怕......”白雨辰一個大男人居然怯生生地往陸琪身后躲。
陸琪也下意識護住對方。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口止不住地泛酸:“好,那我走。”
說完,便要離開。
這時,陸琪好似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連忙上前拉住我,示意白雨辰出去。
白雨辰一臉不愿,但還是走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陸琪立刻將我緊緊摟住,和每次賽后擁抱時一樣:
“阿霖,你聽我向你解釋。”
“解釋什么?”
我拼命掙扎,想掙脫她的懷抱:“解釋說你在臺上忽然緊張,求婚求錯人了?”
“還是說你突然愛上他,于是才跟他求婚?”
陸琪焦急道:“我是有理由的!”
“你不知道,雨辰爸爸肝癌晚期。”
“醫生說最多三個月。老人家最后心愿就是看兒子娶妻......”
她說的十分順暢,像在背誦排練好的臺詞。
我嗤笑一聲:“所以你就當這個‘好心人’?”
“陸琪,我們搭檔十年,我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好心?”
“我們只是假結婚!”她猛地提高音量。
從內袋掏出另一個絲絨盒:“這才是給你的!剛才那是做戲,連戒指都是假的。”
盒子里確實躺著一枚更華麗的鉆戒,在頂燈下閃著冷光,像玻璃一樣。
要不是一旁的證書,更像枚假的。
真好笑,正品像A貨。
過往種種浮現眼前,我想起了上周她莫名消失的下午,想起昨天她手機里那條“民政局見”的短信。
當時她說是幫隊友排隊,我居然信了。
我盯著她額頭滲出的汗珠:“上周三,你說去總局交材料,其實是去領證了,對嗎?”
她臉色僵硬一瞬,遲緩地點了點頭,隨即立刻舉起三根手指。
“阿霖,我發誓。”
“就一個月,等白雨辰爸爸做完手術,我和他就離婚。”
“到時候我開發布會澄清,微博置頂一年。”
陸琪說的很真誠,可我還是接受不了。
她見我依舊沒反應,單膝跪地,直直的盯著我:
“相信我,阿霖,我愛的人只有你。”
“這段時間委屈你了,等這件事過去,我會還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還不等我開口,陸琪就把戒指穿進了我的無名指。
同時把屬于自己的那枚也帶上了。
我看著手上閃耀的鉆戒,開始逐漸勸說自己相信這個離譜的說法。
萬一呢,畢竟她是我追了十年的陸琪啊。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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