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20日凌晨4時許,22歲的張姑娘正充滿青春氣息地行走在山西省長治市八一廣場后面的高新區捉馬村衛生巷。
此時此刻,炎熱的夏季即將過去,涼爽的秋風習習來臨。就在她走到小巷西邊的溫馨旅館附近時,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徑自向她迎面飛奔而來,毫無思想準備的她,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黑影從后面掐住脖子一下摔倒在地,一個低沉而陰森森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別喊叫!快把錢拿出來!”
直到這時,她才終于明白過來,自己遇到了劫匪,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任何反抗都是徒勞且危險的。聰明的她乖乖地將身上全部一千九百元錢掏了出來,很順從地交給他,然而他將錢收起后,又順勢把她手里的手機擄走,將其強奸后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轉眼到了2005年9月29日,這天凌晨4時許,不到二十歲的郭姑娘從朋友處回住地時,還是在長治市高新區捉馬村,她剛剛上了獅子巷西口的坡不遠處,突然,一個黑影從小巷里迎面奔她而來,還沒有等她明白過來怎么回事,黑影從背后將她捂住口鼻向小巷里面的黑暗處拖去,同時發出低沉的聲音威脅道:“不許喊叫,把錢拿出來!不聽的話,用刀子捅死你!”
一個二十歲不到、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長了這么大見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瞬間被嚇得不知所措,整個人幾乎要癱倒在地上了……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順從地把身上僅有的170塊錢全部交了出來,然而她沒有逃過惡魔的侵犯……
他不滿足,繼續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又從她的身上摸出一張銀行卡,他仍然不罷休,不慌不忙地追問她:“密碼是多少?快說!”說話的中間,他捂嘴的手向下滑去掐住了她的脖子,而且越掐越緊。
無助的她被迫說出了銀行卡的解鎖密碼。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過路的人似乎察覺到這里有異常的響動,隨即循聲朝這里走了過來。郭姑娘見狀大叫一聲。
黑影見有人過來,這才放棄姑娘落荒而逃,消失在夜色中的小巷深處……
時間又到了年終歲尾的2005年12月26日,這時的人們有的在總結過去一年來的工作,有的在規劃未來一年的生活,有的在盤點一年的收獲,有的在憧憬來年的發展。就在這天的凌晨4時30分左右,剛滿二十歲來自黑龍江省的呂姑娘回住地時,剛剛走到長治市高新區捉馬村衛生巷里邊的廣源旅館附近,突然,后面跑過來一個黑影,從后面摟著她脖子將她摔倒在地上,壓住她,一個男性的粗聲用威脅的口氣低沉地說道:“不要出聲!錢在那里?”
她被嚇得半死,哀求說:“我剛出來,身上沒有帶現金……”
還沒有等她說完,他就在她身上一陣亂摸,可還是沒能摸到一分錢,隨后呂姑娘遭侵犯。惡魔最后將從她身上摸到的一部手機揣到他自己的懷里,一溜煙向東跑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真是衛生巷里不“衛生”。
時間不長,連續發生三起專門針對年輕女性的搶劫強奸案件,引起了長治市公安局高新開發區分局領導的高度重視。
2005年12月28日,分局分管刑警的副局長召集刑警隊長和參與前期偵查人員等眾刑警開會,研究對此類案件的偵破對策。要在流動人口幾萬多人的捉馬村找出一個黑影,比大海撈針輕巧不了多少。通過討論,大家發現這類案件有許多共同之處:
一、案發的時間段相同:多集中在凌晨4點一刻前后。
二、案發的地點相同:發生在捉馬村,有兩起案件在同一條巷,兩條巷相距又不遠。
三、搶劫侵害的對象相同:都是單獨外出的年輕姑娘,錢、財、人都不放過。
四、受害人對作案者的描述相同:身高170到180厘米,短發,壯碩,說普通話。
五、作案的手段相同:迎面而來,背后襲擊,掐脖子、捂嘴。
基于以上特點,局長要求刑警大隊抽調骨干力量,組成專門的“9·20”偵破小組,對三起案件進行并案偵查。
會議之后,新組成的專門偵破小組又重新走訪了三個受害的姑娘,分別詳細地聽取了每一個姑娘對被搶劫經過包括每一個細節的詳細敘述,對一些不清楚的地方,甚至將姑娘帶到現場,復原當時的場景,還原當時的所見、所聞、所感。以期能從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通過連續多日不停的奔波,偵破小組對嫌疑人有了一個感性認識:
一、嫌疑人的年齡應該在24到28歲之間。
二、從案件多發生在捉馬村來看此人應該居住在捉馬村,或者在捉馬村有住所。
三、從他作案時來得突然、去得迅速這個特點反映出他對捉馬村的地形非常熟悉,這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捉馬村人,如果不是捉馬村人,至少也是在捉馬村生活或者居住過。
四、三起案件都發生在凌晨4點多,也暴露出此人眼下是單身,不是未婚就是離異。
五、嫌疑人實施搶劫時,不單搶劫錢還對受害者實施侵犯,有時錢已經得手,卻還在受害人身上摸來摸去,連手機也不放過,可見此人眼下處于無業或者失業狀態,經濟狀況較差。
一開始,刑警們信心滿滿,大家憑直覺既然嫌疑人對捉馬村這樣熟悉,想必他在捉馬村應該留下蛛絲馬跡,然而,工作的進展卻令刑警大失所望,三個姑娘除了能夠進一步確認作案者為同一個人外,僅有一個姑娘回憶起來當時從作案者的身上曾經聞到過濃濃的酒味兒,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任何新的發現,更談不上什么可供進一步偵查的有價值的線索了。
嚴酷的現實提醒著刑警大隊的小伙子們,僅僅憑受害人在驚恐狀態下的感覺和記憶,在這個流動人口頗多的地區,要想找出那個黑影,可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
肩負的使命迫使刑警們不得不放棄曾經寄予希望的以像找人的思路,另辟蹊徑,重新開辟一條以物找人的新的偵破路徑。
刑警隊的小伙子們忘記了新的一年是如何到來的,他們費盡周折,窮盡手段,城里城外日夜奔波,各行各業不恥下問,至今想起來,他們都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過來的。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元旦剛過沒幾天,刑警們便在某煤礦發現了郭姑娘被搶劫的手機,持有者是該礦的一名年輕的職工。
于是著刑警從外圍對他展開了秘密調查。經過連續多日馬不停蹄的內查外調,對此人的身份背景有了一個初步的掌握:周志懷出生于1976年,籍貫為本市長子縣人,2009年曾經因犯搶劫罪、強迫賣淫罪被長治市郊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曾因搶劫被判刑,似乎還真有幾分相像之處。莫非多日來的尋尋覓覓,如今要找的結果會是他?
偵破小組的刑警們信心大增,他們迅速讓三個姑娘分別對他進行了秘密辨認。然而,三個姑娘的辨認結果,卻給刑警小伙子們兜頭澆下一盆涼水。三個姑娘中沒有一個給出的是肯定的答案,都給的是搖頭的否定答案。
雖然如此,刑警沒有簡單地以受害者的辨認而下結論,他們繼續從其他方面開展工作。
隨著調查的深入,此人的嫌疑越來越小了。刑警的調查最終證實,此人沒有作案時間和作案時的著裝,嫌疑人的身份可以完全排除。
盡管多方證實這個人不具備作案的條件,可是這個被搶劫的手機卻為何會在他的手上呢?要解開其中之結,刑警們又將注意力轉而投向他的“社交圈”。
當刑警們調查他的“社交圈”時,一個綽號“小豬”的人令刑警產生了“興趣”。他不是別人,正是此人的親兄弟周志安。偵破小組迅速圍繞著這“頭”小豬展開了全方位的抵近偵查。
調查顯示:小豬出生于1991年,身高175厘米,勻稱的身材,長得壯壯實實,圓圓的腦袋配以端正的五官,活脫脫一個顏值蠻高的靚仔。
然而,他正值青春年華的經歷卻不能令人稱道:
1999年因犯傷害罪被長治市城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2000年因犯搶劫、強迫賣淫罪被長治市郊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再通過進一步調查核實,小豬曾經在捉馬村開過一家飯店,后因經營不善關門。這個經歷恰恰符合了嫌疑人對捉馬村地形熟悉的條件。這個條件加上身高和年齡的“合格”,小豬的各項“指標”正在向嫌疑人的身份靠近。
隨即,刑警們再次把三個姑娘請來,將小豬的照片混在十余張照片里,讓受害者分別辨認。結果,在不同的時間段和不同的地點以及不同的場合,三人都把目光對準了小豬。
看來,逮“豬”的時候到了。此時此刻,刑警早已經掌握了小豬眼下正在位于長治市內的一個汽車銷售公司做銷售。
幾天來的內查外調,使刑警對這“頭”小豬的另外一面也有了一個清晰而立體的了解。此人年輕氣盛、身強體壯,兩次所犯的罪都是具有暴力型的、攻擊性犯罪。要抓捕這樣的人,肯定是會有一定的、潛在的危險性,稍有不慎,多日來對本案的苦心偵查的效果將會大打折扣。出其不意智取乃是上上策,強攻則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經過將近四個月的緊張而又艱苦的偵查,刑警們認定是到了該收網的時候啦。于是,在同小豬電話聊天時,刑警聲稱看上一款車,想當面具體談談價格等方面的事情,小豬很爽快地約定2006年元月7日這天下午見面,地點就定在了他就職的公司所在的樓層辦公室。
就在約定的這天中午,長治市公安局高新開發區分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親自帶著五名經過精心挑選的便衣刑警,提前來到小豬的辦公室樓層,他們根據此處的地形和樓層結構結合抓捕對象的特點,進行了周密而又細致的分工安排。
一切準備就緒,執行抓捕的人員各就各位后,刑警撥通了小豬的電話。聽說客戶已經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小豬興奮不已,決定提前結束飯局,趕回來洽談。
不一會兒,樓道響起了腳步聲,刑警再次撥通了小豬的電話。隨即,電話的鈴聲和著腳步聲一起由遠及近,向著預定的區域走來——沒錯,果然就是他!
很快,一個年輕人進入刑警的伏擊圈。千真萬確,就是他:無論身高、體型、發型,甚至走路的神態都和作案時出現的姿態一模一樣。只見他像是喝了酒后的樣子,來到門前,掏出鑰匙就開門,就在這時,便衣刑警突然從周邊一擁而上,將他圍在中間,并且采用了他慣用的動作——從后面摟住他的脖子,問他:“你是不是小豬?”
只見他滿嘴酒氣,一副不耐煩的神態,以略微發火的口氣說:“是啊!你不是來看車?放開我,別這樣!”
隨之他的耳邊響起陌生而熟悉的聲音:“我們是開發區公安局刑警大隊的!”
“……”他兩臂垂落,一聲不吭地回頭看了看周圍一個個冷峻而威嚴的面孔,沒有顯露出任何的慌亂和反抗的意思,然后,頗為內行地慢慢伸出雙手……
很快,小豬被衣服包頭押下樓,帶入停在不遠處的警車里面,疾馳而去。
小豬被帶回刑警大隊后,很熟練地朝他應該坐的座位走去,慢慢地坐了下來。問:“你叫什么名字?還有沒有別的名字?”
答:“我叫周志安,外號小豬。”
問:“你知道不知道我們為什么把你帶到這里?”
答:“不知道。”
問:“你是否搶劫過別人的東西?”
答:“沒有……”
對刑警接下來的詢問,小豬統統是一問三不知,一副刀槍不入、頑抗到底的決絕樣子。面對這個背著牛頭不認賬的家伙,幾個刑警怒不可遏,可是又無可奈何。當天便將他刑事拘留,讓他慢慢地醒悟去。
第二天,根據《刑事訴訟法》,辦案刑警再次來到看守所提審小豬:“在里面考慮了沒有?你是因為什么被拘留的?”
答:“我不清楚!”
問:“搶過別人東西沒有?”
答:“沒有……”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刑警在小豬的手機上動起了腦筋,想到了辦法。通過對手機的反復研判、追蹤,刑警不但發現了呂姑娘和張姑娘被搶劫的手機的線索,而且還依托著這部手機把兩部被搶劫的手機順利追了回來。
不久之后,三個姑娘的手機全部完璧歸趙。
忙忙碌碌之中,日歷翻到了2006年的元月20日,這一天,刑警又一次來到了看守所,提審了多日不見的小豬,不知這次他的思想是否有所轉變。
問:“小豬,這幾天在里面考慮來沒有?考慮的怎么樣了?”
叫刑警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話音剛落,小豬就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態,說出一句令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想到的話:“我什么也不想說,你們有足夠的證據,該走程序走程序,無須一直再提審我……”
面對如此挑釁的對手,刑警也沒有其他招兒,只能“走程序”地問:“你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沒有了?”
小豬的頭連抬都沒抬,向上翻了一眼,隨口說道:“我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了……”頓了頓,又揚起臉,露出一張洋洋得意的臉和一種蔑視的眼神兒,沖著辦案的刑警,以一副挑釁的口氣慢條斯理地回敬了一句:“你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沒有了?”
那蔑視的眼神,傲慢、挑戰、不服、嘲諷、不屑一顧等等,一切皆在其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本案的訴訟程序進入了一個拐點,經長治市郊區人民檢察院批準,2月6日,刑警還是這幫刑警,依然是在長治市看守所對小豬依法執行了逮捕,之后,便開始了“走程序”:問:“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被逮捕的?”
答:“知道,因為搶劫強奸。”
問:“以前為什么說不知道?”
答:“不想住監獄。”
問:“今天想住了?究竟是哪個人,還是哪件事,或者是哪句話使你對此做出了改變?”
答:“沒有!黑夜躺在這里一個人瞎琢磨,想一想自己能住幾年,算了算,快點說了快點下(監獄勞改)隊里邊吧,不能這樣耽誤,我不說耽誤的時間就會變長,誤事兒了,早下隊里早出來……”
問:“你為什么要搶劫強奸?”
答:“我就是酒風不好,那天喝上酒,心情又不好,沒有其他……”
不久后,周志安被依法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文中受害人、犯罪嫌疑人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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