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等這個項目做完就陪你去馬爾代夫。"林峰第17次對著視頻那頭的蘇晴說這句話時，手指正飛快地敲著鍵盤，眼睛都沒離開過電腦屏幕。

蘇晴盯著手機屏幕上男友模糊的側臉，輕輕"嗯"了一聲。這是他們異地戀的第三年，北京到上海的高鐵只要四個半小時，但林峰已經三個月沒來看她了。

掛掉視頻，蘇晴打開冰箱，拿出昨天買的提拉米蘇。這是她這周買的第三個蛋糕——自從林峰開始創業，她就養成了用甜食填補空虛的習慣。

"叮"，微信響了。是閨蜜小雨發來的消息："周末同學聚會，你家林總終于有空露面了吧？"

蘇晴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最后還是回復："他又要加班。"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很久，最后只發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

蘇晴苦笑著放下手機。她還記得三年前林峰在畢業典禮上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向她承諾："等我在北京站穩腳跟，第一時間接你過去。"當時他眼睛里的光，比禮堂的水晶燈還亮。

第一年，林峰每個月都會坐高鐵來看她。他會帶著她最愛吃的糖炒栗子出現在公司樓下，惹得同事們一陣起哄。第二年變成兩個月一次，第三年...蘇晴掰著手指算了算，上次見面還是元旦。

手機又響了，是林峰："寶貝，投資人臨時要開會，周末可能又..."

蘇晴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騰，那塊提拉米蘇甜得發苦。她沖到衛生間，對著馬桶干嘔起來。

醫院的檢查結果像一記悶棍——輕度抑郁癥，伴有暴食傾向。醫生建議她"遠離壓力源"。

從醫院出來，蘇晴站在十字路口發了很久的呆。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這次她沒有急著回復，而是拐進了路邊的一家旅行社。

"單人行程，最近的有哪些？"

當林峰終于結束連續36小時的工作會議，看到蘇晴發來的照片時，整個人都僵住了——碧海藍天的背景前，蘇晴穿著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的白裙子，笑容燦爛得刺眼。配文只有五個字："我過得很好。"

林峰的手指顫抖著撥通電話，卻聽到機械的

他這才想起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上個月蘇晴說胃不舒服時，他回復"多喝熱水"；上上周她說想辭職時，他說"別任性"；上周她問"

林峰瘋狂地給所有認識蘇晴的人打電話，最后從小雨那里要到了地址——蘇晴請了長假，一個人去了他們約定好要一起去的馬爾代夫。

"她說要試試沒有你的生活。"小雨的聲音冷得像冰，"對了，她讓我轉告你，那個承諾...過期不候了。"

飛機上，林峰盯著窗外的云層，突然想起大三那年蘇晴重感冒，他翹課翻墻出去買粥，被保安追了半個校園。當時他覺得，能讓她開心的事，再難都值得做。

而現在，他連準時回個消息都做不到。

當林峰拖著行李箱沖到度假村時，正好看見蘇晴和一個金發帥哥有說有笑地從潛水中心出來。她曬黑了些，但眼睛里的光回來了——那種他很久沒見過的，發自內心的快樂。

"晴晴！"林峰嗓子發緊。

蘇晴愣了一下，隨即平靜地走過來："你怎么來了？"

"我來兌現承諾。"林峰的聲音有些發抖，"我錯了，我應該..."

"林峰，"蘇晴輕聲打斷他，"承諾就像鮮奶，是有保質期的。"她指了指潛水中心門口的宣傳板，"你看，連潛水證都要定期續期，何況感情呢？"

林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他這才注意到蘇晴手腕上已經沒有了他們情侶手鏈——那是他去年生日敷衍地網購的禮物。

"我明天的飛機回國。"蘇晴遞給他一張房卡，"這是給你訂的房間，就當...告別禮物吧。"

看著蘇晴走向海灘的背影，林峰突然明白：有些債，一旦欠下就再也還不清了。

海風吹散了最后一縷夕陽，沙灘上留下一串腳印，很快就被潮水抹平。就像那些沒兌現的承諾，終究會被時間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