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兒子研究生畢業后買來禮物看望我，感謝我當年的幫助，不然他這輩子就完了。小伙子成熟穩重，和9年前青澀的模樣判若兩人。當年幫助他，其實是出于本能，因為我也有過一段相似的難以啟齒的遭遇……

那年我17歲，父母在新疆工作，我被寄養在深圳外婆家。那個年代，深圳和其他城市相比，就如一個提前發育的青春期少女，街上流行的大墨鏡、緊身褲和錄音機里的“情呀愛呀”，無一不刺激著年輕人的細胞。我所在的職高，同學們無心學習，班里有號召力的都是跟得上潮流的同學。陸敏是男生眼中的一枝花，長相俏麗，身段高挑凹凸有致，加之家里經濟條件好，常邀請同學到她家聚會，所有被邀的男生，都會興奮好幾天。

我很喜歡她，每次從她身邊走過，都緊張得不敢呼吸。可是，這種喜歡里，總帶有一點說不清的情緒，因為她總和一幫男生嘻哈，笑聲里透著過分的熱情，并且聽說她換過好幾個男朋友。

她生日那天，我也應邀參加生日會。剛踏進她家房門，我就被里面的嘈雜所震驚。男男女女一大堆，有許多我不認識的人，二十歲左右，打扮前衛，甚至帶有幾分流氣。我怯怯地站在一邊，沒想到陸敏過來親熱地挽著我，拉到屋子中間，介紹我是班上的大才子。我不記得周圍人是怎樣起哄的，只感覺她的手在我臂上不停摩挲，一種從未有過的熱流由下而上竄至全身，身體有了微微反應。

后來大家一起看錄像，錄像里的男女穿得很少，一個個臉貼臉跳舞，我心驚肉跳地想看卻不敢看。陸敏主動成為我的舞伴，熟絡地教我挽著她的腰握著她的手，她的腰很細很軟，我的手像觸電一樣哆嗦。音樂聲很大，烏煙瘴氣中，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歇斯底里中。漸漸地，我不再那么緊張，跟著節奏，我被她拖著轉了一圈又一圈，等我意識到自己的脖子被她勾住時，她的頭已埋在我的胸前。

不知怎么回事，我們轉到了另一間小屋，一扇門把外面的吵鬧隔開。屋里光線較暗，但我能看清她瞇縫的眼睛和慢慢滑下的肩帶，幽暗里，我有些害怕，理智告訴我應該馬上離開，可是我的雙腳怎么也不聽使喚。

不知所措中，我被她指引著試圖進入，但一連多次都沒成功，她罵我“笨！”我又羞又急，像一頭找不著北的牛犢，好容易有了門道，卻已力不從心。我以為她會幫我，不想一句“出來吧”，輕飄飄地將我打發。我不知道這算什么，抬頭時，發現她已穿好衣服，眼睛看著別處。

我不知道是怎樣離開她家的，回去后莫名驚詫。因為這次“艷遇”沒有親吻、沒有撫摸、更沒有陶醉，可以說，沒有絲毫夢境里曾出現過的快樂。

我想她應該是喜歡我的，不然怎么會那樣？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此后她正眼也不瞧我，仿佛沒事一般。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時候，她父親找上門來。

那是一個月后。她父親很強悍，我家房間被他一堵，顯得非常狹促。他要我外婆給個說法，說我強奸了她女兒，讓她懷孕了。外婆哪見過這種陣勢，哆嗦著說不出話，我也傻了，不知道怎么辦。最后，我們承諾一周內給出解決方案。

遠在新疆的父母心急火燎趕回來，把我一頓痛罵，我自知理虧，只有忍住委屈保持沉默。好在媽媽以前當過醫生，她壓住怒氣，詳細詢問我整件事的經過，每一個環節每一個動作都不放過。

盡管面對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要如此赤裸裸地描述，也足以讓人難堪。最后，當我沮喪地告訴她自己的困惑時，媽媽長吁一口氣，告訴我，我們之間，只能算性接觸而絕對不可能使她懷孕！

為了證明我的無辜，父母將這事捅到了學校。學校很重視，經過調查終于證實，陸敏生日那天，她已是早孕階段，肚里孩子的爸爸，是本城一個頭面人物的侄子。為了顧全彼此家庭的臉面且逃避自己的責任，他們陰險地策劃了這出戲，而我，因為被認定“肯定沒有經驗”而成為男主角。

一番折騰下來，雖然證明了我的無辜，卻也讓我顏面掃地，父母將我帶去了新疆。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我17歲的荒謬終被埋葬。

許多年后，當朋友16歲的兒子與他心愛的女友做出他們認為最親密的動作之后，因為無知、緊張，更因為某種生理上的巧合，出現了種種酷似懷孕的癥狀。面對小伙子惶恐的眼神，和學校如果知情后可能做出的除名決定，我約集小伙子和女方的父親，三個男人湊在一起重溫了一堂生理課。可以理解那位父親的護犢之情，但面對一雙春情勃發的兒女出于愛而犯下的錯誤時，再大的怒氣也能夠予以化解，更何況所謂“懷孕”后來證實是個假象呢！

現在，小伙子和女友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的家，我很欣慰。當年的我幸有一位細心的媽媽，而朋友的兒子又恰巧遇到了我，兩個不成熟的身體因為命運的眷顧只絆了小小踉蹌，而那么多對性充滿幻想的年輕生命，是不是也會幸運地得到正確引導呢？大千世界，有關性，總讓人津津樂道，我想，對于性知識的普及，事前的防范和傳道應該比事后的解惑排疑更加重要與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