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4月11日,夜深人靜之時,北京順義某小區突然傳出兩聲凄厲的叫喊,但很快便安靜下來,因此盡管很多居民被驚醒,卻無人出門查看。他們不知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后,一顆中國文壇最浪漫、最不羈的星星已經孤獨地隕落。
直到第二天下午,叫喊者的遺體才被發現:倒在地上,腦袋緊緊頂著墻,身體弓得已經僵硬,同時額頭上還有很多淤青,牙齦上血跡斑斑。這是一場沒有幸存者與目擊者的戰斗,除了嘴里的墻灰、墻上深陷的牙印,沒有人知道他死前經歷了何等的痛苦掙扎。
他就是被稱為“鬼才作家”的王小波,盡管他的葬禮上沒有一位作家前去吊唁,但王小波的逝世卻成了他煥發耀眼光芒的開始。我們很難從近幾十年的中國再找到這樣一位作家:生前是啞炮,死后是驚雷。
王小波生時與整個文壇格格不入,他不入作協、不參加研討會、不褒貶同行,為了出書他足足走破了幾雙鞋,但退稿對于他來說卻是家常便飯。
一位編輯曾半開玩笑的對他說:“你的稿子就像是送死囚犯的囚車,來一個斃一個”。寫作的微薄收入令他一度萌生改行去當卡車司機的念頭。即使好不容易出版的《黃金時代》,也遭市場冷遇,乏人問津,他不得不親自推著自行車,后座扎兩捆書上街叫賣,卻直到去世仍沒賣完。
在離世后,王小波才真正成為了全國范圍內的作家,海內外上百家媒體先后報道他的死訊,購買他作品的訂書單如雪片般紛涌進出版社,知識青年與媒體對他投以曠日持久的高度關注,鐫刻著王小波名字的書籍被擺放在全國各地大小書店最顯眼的位置,暢銷不衰。
他甚至被譽為中國的喬伊斯和卡夫卡。“浪漫騎士、行吟詩人、中國新自由主義浪潮的拓荒者、當代文壇的反思之鏡、最會寫情書的男人”等標簽牢牢跟隨他的身后。他的讀者更迭了一代又一代,熱度始終不減。
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曾說,每個國家都會選擇一位作家作為它的國寶級作家,但這些作家身上卻往往很少具有該國典型特征,甚至可以說,他們往往具有與民族性相反的素質。
可以說,王小波就是這樣一位作家。
與魯迅一樣,王小波的思考既深深根植于他所經歷的時代,也超越了他的時代。房偉在其著作《王小波傳》中稱,王小波是“革命星空下的壞孩子”,王小波不按常理出牌,他通過有趣的靈魂,用正常的邏輯看到不正常的問題,并用深入淺出的文字寫出來給“沉默的大多數”人看。
他挑戰、嘲弄權威,他不負責任,任性耍賴。他的寫作看起來荒誕不羈,但關注的始終是現實生活本身,因為他在成長中親身經歷了那個失去常識的年代,很多年輕人為此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但這種犧牲在他看來卻毫無價值。
如今,王小波逝世已有26年,他的讀者更迭了一代又一代,他筆下那只“特立獨行、長出獠牙的豬”仍然是那么的不受世俗喜愛,我們日常所見到的仍是甘于“沉默的大多數”。無數人張著嘴,用不同的基因說著同一腔調的傲慢與偏見。
正如一位學者所說:王小波代表的精神,在中國依然很缺乏。無論生前的寂寞還是死后的哀榮,王小波既被崇拜著,又被消費著;既被壟斷著,也被娛樂著;既被神化著,又被曲解著。
如果今天談起王小波,“你好哇,李銀河”、以及童話般的隱喻、幽默的筆法、飄逸的小句,仍是思及他所能獲得的全部,那么我們與再一次全民狂熱的距離,又會有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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