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飯后,天氣悶熱得要命,連風扇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我癱在沙發上刷手機,老婆倩倩靠在我旁邊,一邊拿牙簽剔牙,一邊咬著耳朵說:“哎呀,好想吃月餅啊,突然嘴饞了。”
我瞥了她一眼,心想這人是真閑的,剛吃完一肚子飯,還想吃月餅?不過看著她撒嬌的小模樣,我心一軟,嘆了口氣,說:“行行行,爺給你買去。”
外頭天已經黑了,馬路上熱氣騰騰的,路燈下還能看到蒸汽似的霧氣。我穿著一雙拖鞋,噔噔噔下樓了,心里還嘟囔著:這破小區的超市,八成月餅都賣光了,現在買月餅,得跑遠點。想著想著,我又回頭瞄了一眼樓上,心里暗暗笑:這點小事,圖個老婆高興,也值。
我一路騎著小電動車在街上轉了兩圈,才在一個便利店買到兩盒月餅,一盒蛋黃蓮蓉,一盒五仁。回來的路上,我心里還挺美的,想著一會兒倩倩吃了月餅,肯定又得摟著我撒嬌。要是運氣好,晚上還能順便……嘿嘿。
到了樓下,我特意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想給她一個小驚喜。鑰匙插進門里,我擰得很輕,推開門,客廳的燈還亮著,電視開著,音量開得挺大。
剛想喊一聲:“老婆,我買回來了!”話還沒出口,就聽見臥室那邊傳來一陣壓抑的喘息聲。
我一下子僵住了。
腳步像釘在地上一樣,怎么也挪不開。我腦子嗡嗡的,心里直勸自己別多想,可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朝臥室走過去。每走近一步,那聲音就更清晰一點,像是刀子一點點往心窩里扎。
門虛掩著,留著一道小縫。
我抬手,輕輕推了推,門開了一條縫,我眼前的一幕,差點讓月餅盒子從手上掉下來。
床上,倩倩穿著家里的吊帶睡裙,正跟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那個男人,我也認識——是我們樓下鄰居老吳。平時在樓道里碰見,還能笑著打招呼的那種。
他手臂上還紋著條龍,此刻正摟著我老婆,嘴里喘著粗氣。倩倩的臉紅紅的,眼神迷離,根本沒發現門口有人。
我站在門外,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腦子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那盒月餅最終還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臥室里的人一下子僵住了。倩倩回頭看見我,臉色一下子慘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蹦不出一個字。老吳動作比她快,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狼狽得像條過街老鼠。
我冷笑一聲,嗓子里像卡了玻璃碴子一樣沙啞:“倩倩,月餅我買回來了,要不要一起吃?”
倩倩終于回過神來,裹著床單沖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淚嘩地就掉下來:“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我……我喝了點酒,老吳來串門,我……我……”
我甩開她的手,力氣大得把她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冷冷地看著她,心里涌上來的,不是憤怒,不是痛苦,而是一種徹底的失望。
老吳也顧不上穿好衣服,抱著鞋子,一溜煙地跑了。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倩倩,還有地上摔破的月餅盒,蓮蓉餡糊了一地,混著地板的灰塵,看著格外惡心。
倩倩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撿碎掉的月餅一邊哽咽著:“我錯了,阿兵,求你別離開我,我們還能重新開始的……”
我蹲下身,看著她臟兮兮的手和破碎的月餅,心里一陣反胃。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有些破碎,是再也拼不回去的。
我站起身,聲音冷得像冬天的冰:“離婚吧。”
倩倩哭得更厲害了,抱著我的腿不放:“阿兵,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我一時糊涂,我以后再也不會了……”
我低頭看了她一眼,那個曾經溫柔可愛的女孩,如今像條哭泣的小狗,狼狽不堪。我曾經那么珍惜她,寵她,把她當成生活里的光,可原來,這光,早就早早熄滅了,只是我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我硬生生甩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樓道里昏黃的燈光下,我走得一瘸一拐的,像個剛打完敗仗的兵。鄰居家的狗在遠處叫了兩聲,顯得夜晚格外寂靜。
電動車還停在樓下,月餅盒子還掛在把手上。風一吹,破了的包裝袋飄啊飄的,像是嘲笑,又像是哀悼。
我騎上車,沿著小區外的馬路,一直往前騎,天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了小雨,涼涼的,打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后來,朋友勸我,說:“不就一次嗎?原諒她吧,日子還得過。”我笑了笑,沒說話。
不是不能原諒,是不想了。
一旦心死了,就像破碎的月餅,哪怕重新拼好,也再吃不出最初的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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