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曾經被人問過這樣的問題:“一生中最黑暗、低谷是在什么時候?”教員沉吟半晌,神色凝重道:“那是在1935年秋天長征過草地時。”
說起那段日子,一向老實寡言的朱老總也擰眉:“革命生涯遇到的所有坎坷困難都無法與那次相比。”
對于事件主角之一的張國燾,就連儒雅的張聞天也評價他是:“辦起事來忽左忽右,左得發狂右得可恥?!?/strong>
張聞天
平心而論,張國燾本人在鄂豫皖蘇區的工作還是有一些成績的,那時蘇區的軍民都知道有個來自上海的“張主席”。
幾次反“圍剿”勝利,使得紅四方面軍的力量迅速壯大,到建立通南巴根據地時,紅四方面軍已達8萬多人。
張國燾面對川陜根據地的成就,也很是不客氣自封是“讓鄉下人都注目的通南巴真命天子”,這一切都為他日后的野心埋下伏筆。
心態變化
教員與張國燾是北大舊相識,一個曾是圖書管理員,一個是學生運動領袖。李大釗同志很希望這兩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能攜手共進。
但張國燾態度高傲,確實是打心里眼瞧不上滿身湖南鄉氣,職位低微的青年教員。
遵義會議后教員被增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此時二人在黨內地位相當,戲劇性的是,他們又在長征路上相會了。
1935年6月,紅一、紅四方面軍先頭部隊在夾金山會師。雙方在電報里談不成未來走向問題,于是中央催促張國燾趕緊來懋功兩河口見面商議。
趕路途中一接應紅四小將悄聲問紅一戰士:“你們30萬中央紅軍都到齊了嗎?”
偉人聞言一震,面上卻沉靜如水,隨口問那接應的紅四小將:
“你們怎么知道中央有30萬人?”
“張主席推算的。”
會面這天大雨滂沱,張聞天、教員、病中的周恩來和所有的政治局委員,皆等在路邊油布帳篷下,這便是中央給予紅四方面軍的尊重與重視。
張國燾一行人神采奕奕,衣著光鮮姍姍來遲。雙方親切握手,甚是和諧。然而這一切隨著張國燾親眼見到紅一軍的面貌后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真是叫花子和龍太子的差別!”多年后紅三軍團政治部楊尚昆如此形容紅一軍與紅四軍的對比。
張國燾狐疑地盯著,駐扎地上人困馬乏,穿得五顏六色的紅一部隊,他想找熟人摸摸底。
于是先找到了周恩來,周恩來警惕機敏反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我們有3萬”
張國燾臉色瞬間變了一下,狡猾的他又去找朱德。
朱老總一向耿直老實:“只剩下骨干力量1萬人。”張國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乎是一夜之間他的心態發生了變化,膨脹,洋洋得意。
這就如同窮山溝里突然暴富的親戚一般,他從朝圣者的謙卑轉為主人翁的姿態,他想要權、想要分庭抗禮、甚至是自立山頭。
因此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頻頻向黨中央發難,而教員作為我黨背后的捉刀人,展現了神一般的微操。
初次交鋒
張國燾一向善于利用權謀鞏固自己的地位,再加上腰間別有槍桿子給的底氣,他頗是有點想擁兵自重,只可惜他遇上了教員。
兩河會議上,“北上還是南下”成為雙方第一個交鋒點,黨中央認為川陜甘地域廣闊,交通便利,國民黨勢力薄弱且更靠近抗日前線華北地區,因此一致主張在北方建立抗日根據地,才不至于淪為大背景下的邊緣化政治力量。
但張國燾覺得北邊有胡宗南20萬兵力,還有雪山草地,環境惡劣“站不住腳”,因此執意南下向川康地區發展。
會議室里教員一遍又一遍耐心地給張國燾分析,為什么要北上,不能南下,對方皆是油鹽不進。
畢竟教員當時在中央名義上職位并不高,總書記負責人是張聞天,但張聞天缺乏決斷力,很多事情都要教員拿主意,周恩來和王家祥又患重病,所以教員身上的擔子很重。
即便教員躋身常委,但張國燾是打心里眼認為自己的能力比教員強,準確來說所有的中央領導人他都沒放在眼里,畢竟他已經發現自己實力最大,應該掌握更多的權力。
縱然那時黨中央出于大局考慮,已將其任命為軍委副主席,為的就是紅一紅四能擰成一股繩,盡快奪取潘松,建立川陜根據地。
可會后的張國燾還是認為自己“虧了”,“應該要得更多”,于是他違背會議制定方針,反復訴說攻打松潘困難,這一下子就讓主居客位的中央軍有些被動。
中央一些按捺不住的同志開始引經據典,揪著歷史舊賬對張國燾一頓冷嘲熱諷,張是奮起反擊,說急了直接將徐海東、劉志丹等人的根據地,還有蘇區都劃入自己的勢力范圍。
教員突然打趣道:“我也歸你吧?”
張國燾毫不猶豫:“那是當然的。”
眾人聞言臉色各異,其間心思令人浮想聯翩。
都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張國燾又盯上了“指揮權”問題。
他開始鼓動、默許手下干部討論,向上施壓,一封封要求“改組充實領導力量”的電報如雪花一樣飛進中央辦公桌,口氣也是越來越不客氣。
以至于教員看了是怒極反笑:“各種燕雀都來打電報了!”
懷柔之策
與此同時,張國燾也是小動作不斷,他讓自己的心腹陳昌浩找張聞天敘舊,二人皆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生,有同窗情誼。
陳昌浩
張聞天拿著請柬找到教員說:“這是要給我做工作。”
“好啊,正好你也可以做做他的工作,軍情緊急,還是拿下松潘重要!”教員一向是堅持懷柔政策的。
于是張聞天便來到陳昌浩的指揮部內,起初二人聊得還是相當愉快,說起自己在紅四軍戰斗經歷,年輕的陳昌浩是手舞足蹈,吐沫星子亂飛,末了還不忘再吹捧張國燾幾句。
對于這些話,張聞天委婉道:“張同志已經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咱們研究下打松潘的事吧,下面的指導員早就急了……”
陳昌浩不等張聞天說完:“國燾說了打松潘沒問題 ,只要組織的事解決了?!?/strong>話不投機半句多,張聞天悻悻而歸時,發現教員已等候多時了。
“談得怎么樣?”
“崩了,有些人只知道追隨個人,心里沒有黨,沒有真理?!?/strong>
教員聽罷亦是沉默。
這便是張國燾的手段,或許他真的值得別人追隨,也有可能反對他的人早就消失了。不過他對政治極為敏感,也確實有卡點要權的本事,是個完完全全的機會主義者。
中央從兩軍團結角度考慮,為了迅速北上搶占松潘,權衡再三,決定作出讓步,于是張聞天找到教員說:“把我這個總書記的位置給他好了?!?/strong>
教員濃眉一皺、一針見血道:
“他是個有野心的實力派,如果不給一個適當的職位,恐難罷手,其真正要的是軍權,可如今被朱老總把持,亦是沒法取代。
當個副的自然是不甘心的,你給他總書記,他要是不滿意,又可麻煩了?!苯虇T叼著煙,來來回回踱步后,拍案道“讓他當總政委吧?!?/strong>
這便是教員的高瞻遠矚,因為如果當時讓掉總書記,日后張以總書記名義召開會議,完全可以另外成立山頭,這屬于原則問題。
在與張國燾的一來二往中,教員既有原則 ,又靈活多變。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這是教員的先見之明。
教員與張聞天商議好后,便來到周恩來的住所,此時周恩來正在養病,聽說來由后,二話沒說就讓出了總政委的職位。
蘆花會議上,自感“大獲全勝”的張國燾如愿成為了總政委,可他拿到權利后,立馬又翻臉不認人了。
而他的一拖再拖,也讓胡宗南在松潘不但修好了堡壘和防御工事,就連小機場都造好了,松潘戰役計劃徹底泡湯。
局勢越來越緊張,北上大路被堵死了且又招來各路敵軍圍攻,教員心急如焚,他和朱老總絞盡腦汁想方設法挽救紅軍,想要帶領大家走出困局,可以說中央越是急切,張國燾就越是貪婪。
其實這時矛盾已經是擺在臺面上了,到了沙窩會議時,兩方的緊張關系,也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
會議前教員知道他必定有所圖謀,不得不防,所以事先與張聞天做了溝通。
會議一開始,張聞天就不點名地批評了張國燾幾句,暗示他對創造新根據地沒有信心,接著教員也沒有客套,上來先是分析大局利弊,末了強調紅一,紅四要團結。
由此可見教員還是想要用柔和方法,扭轉張的態度。
但張國燾上來就是一頓貶低紅一,抬高紅四,強勢提出,紅四有很多能擔當大任的人才,嘰哩呱啦說了一長串人名,想讓他們進政治局工作。
政治局可不是后花園,想塞誰進來就能塞進來。教員眼見張國燾或想改朝換代,一句話就頂了回去:
“這些人很好,現在紅軍正缺干部,馬上分配他們到其他部門做事?!?/strong>
雖然后來紅四的徐向前、陳昌浩、周純全充實到了中央,可他們也是預先經過了磋商。
一封電報
沙窩會議后,紅四混編為左右路軍,右路軍由教員,周恩來、徐強前率領,左路軍由朱德、張國燾率領,齊頭并進向甘南進兵。
然而就在8月底右路軍已經走出草地,占領包座時,左路軍還是不見動靜。教員又派徐向前和陳昌浩做張國燾的思想工作,他挪動到葛曲河后又說河水上漲,走不了了。
此時北上還是南下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教員從大局著想,讓徐陳二人再從中調和,可張國燾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步也不走了。
不僅如此他還發了一封密碼電報給陳昌浩,要他帶著右路軍南下,關于電報原文雖已無法考證,不管有沒有“武力斗爭”之類的字樣,都不妨礙它的嚴重性。
密電下達時恰好被總指揮部的葉劍英獲得,他看完電報遍體生寒,立即報告給了教員。事后據張聞天回憶,那兇險的一夜若不是教員于危難中當機立斷,恐怕黨史就要改寫了。
中央拿到電報后,面臨兩難抉擇,一是跟隨張國燾南下,如此就步步受制于人,失去權威和地位。二是分道揚鑣 可孤身北上前途究竟如何,暫未可知。
這種時候張聞天滿身是汗,他一時之間因為不能接受無法預測的結果,而遲遲做不了決斷。危急時刻,教員處變不驚,他無比堅定道:“若是再滯留于此,后果恐難預料。”
于是一方面軍的一三軍團和軍委縱隊先行北上,為了避免內部沖突,部隊都是半夜秘密行軍。
右路軍中紅四舊部陳昌浩,一覺醒來發現中央軍已經連夜離開,就連行軍地圖也被葉劍英拿走了,頓時方寸大亂。
葉劍英
張國燾得知消息后派人追趕,中央軍將那人活捉后,教員卻命人將其放掉,他說:“我們都是紅軍,一家人不打一家人?!?/strong>
要知道此時的教員手上實際兵力已是不足1萬,朱德、劉伯承等人還在張國燾左路軍手里,盡管經歷了人生黑暗時刻,教員仍是意志如鐵,他沒有喪失對理想信念的追求和對革命成功的信心。
這就如同斯諾對教員的評價,他有很好的教養,內部如同鋼鐵,有堅強的抵抗力,從不屬于教條主義者。
教員的忍耐就是等著有利條件的發展,讓不利條件消退,如果條件沒有出現轉折點時,那就一直等待,做好眼下推動有利條件發展的行動,只要還有一口氣,那就有翻盤的希望。
最后
北上紅軍組成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于10月順利到達陜北,結束長征。反觀張國燾,執意南下中,被國民黨優勢兵力圍追堵截,8萬人損失大半,難以立足的張國燾在各方面的壓力下只能乖乖北上。
1936年11月、教員和張聞天等人到保安去迎接朱德和張國燾率領的紅軍機關,只見他們的情緒是相當低落,戰士們衣著破破爛爛,各種各樣的顏色混在一起,甚至還能看到穿喇嘛服、藏裝的人,這一次與1年前的紅一、紅四會師相比,可謂是風水輪流轉。
參考資料:
黨史博彩 《懋功會師后張國燾向中央要權,毛澤東不贊成張聞天讓職,張聞天對張國燾的預言一一應驗》
新華網 《 南下還是北上,決定革命前途的關鍵之爭》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