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外,有個二十出頭的漁家女,名喚柳翠。她生得柳眉杏眼,身姿窈窕,偏生性子潑辣如辣椒,每日駕著烏篷船在碧波江上撒網(wǎng)捕魚。這日她正收網(wǎng),忽見江面漂來半截浮木,木上纏著個昏迷不醒的錦衣公子。
“晦氣!”柳翠蹙眉嘟囔,卻還是撐篙將人撈了上來。待掐人中喂姜湯,公子悠悠轉(zhuǎn)醒,自稱是金陵富商之子,遭船匪劫掠落水。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公子作揖時,腰間玉佩叮當作響,“在下愿以百兩紋銀相酬。”
柳翠嗤笑:“百兩銀子?夠買我十條漁船么?”說罷甩開濕漉漉的辮梢,轉(zhuǎn)身欲走。公子卻突然拽住她手腕,眼底閃過幽光:“姑娘可知,你救的可是通緝要犯?”
話音未落,江畔蘆葦叢中竄出三個虬髯大漢,手持鋼刀將二人團團圍住。
柳翠瞳孔驟縮,反手抽出船頭竹篙。她自幼隨父在江上討生活,這根三尺竹篙既是撐船桿,亦是防身器。只見她橫篙一掃,逼退為首大漢,轉(zhuǎn)頭朝公子喝道:“還不快跳江!”
公子卻抿唇輕笑,袖中寒光乍現(xiàn)。柳翠只見銀芒閃過,三名大漢竟齊齊捂頸倒地,指縫間滲出黑血。
“唐門追魂針?”柳翠倒吸冷氣。她曾聽漁夫們說過,蜀中唐門擅使暗器,針淬劇毒,見血封喉。
公子撫掌而笑:“姑娘好眼力。在下唐九,確是唐門棄徒。”他指尖輕彈,柳翠鬢邊青絲應聲而斷,“不過對付這些雜魚,倒不必浪費毒針。”
柳翠握緊竹篙,忽覺后頸發(fā)涼。唐九不知何時已欺至她身后,溫熱氣息拂過耳畔:“姑娘救我性命,我自當以身相許……”
“放肆!”柳翠猛地旋身,竹篙如毒龍出洞直刺唐九咽喉。唐九足尖輕點,竟踏著篙頭翻身躍上船篷,廣袖翻飛間灑下片片金粉。
柳翠只覺雙目刺痛,淚如雨下。再睜眼時,唐九已端坐船頭,手中把玩著半塊魚形玉佩:“此乃我唐門信物,姑娘若肯隨我回蜀……”
“回你個大頭鬼!”柳翠突然扯開衣襟,露出頸間紅繩系著的銅鈴鐺。她咬破指尖將血抹在鈴上,霎時鈴聲大作,驚起滿江鷗鷺。
唐九面色驟變:“控鶴鈴?你與苗疆巫醫(yī)何干?”
話音未落,江心突然騰起三丈水柱,鉆出個赤膊老漢,手持骨杖厲喝:“敢動我徒兒,找死!”
老漢正是柳翠的師父——苗疆蠱王巴圖魯。他手中骨杖一揮,江水化作數(shù)條水蛇纏住唐九四肢。柳翠趁機抄起竹篙,狠狠敲向唐九天靈蓋。
“且慢!”唐九急呼,“我愿以唐門秘典換命!”
巴圖魯冷笑:“唐門毒經(jīng)?老子早八百年就燒了!”他正要催動蠱蟲,忽見唐九袖中滾出個瓷瓶,瓶身繪著青面獠牙的惡鬼。
“噬心蠱!”巴圖魯臉色大變,拽著柳翠急退三丈。唐九趁機破水而逃,留下一串陰惻惻的笑聲:“柳姑娘,咱們后會有期……”
三年后,柳翠在苗疆集市采買藥材,忽聞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姑娘可要買把防身匕首?”
她猛然回頭,正對上唐九含笑的桃花眼。他手中握著柄烏木匕首,刀鞘上鑲著顆血色寶石。
“唐門追魂匕?”柳翠挑眉。
“錯。”唐九突然欺身,將匕首塞進她掌心,“這是聘禮。”
柳翠正要發(fā)作,忽覺掌心發(fā)燙。低頭一看,匕首寶石竟映出二人相擁的幻影。巴圖魯不知何時出現(xiàn),摸著胡子笑道:“這小子用三年時間解了噬心蠱,倒也算誠心。”
是夜,苗疆篝火熊熊。柳翠穿著百鳥裙與唐九對舞,火光映得她面若桃花。巴圖魯突然將酒碗摔在地上,指著唐九鼻子罵:“若敢欺負我徒兒,老子放蠱蟲咬爛你屁股!”
唐九慌忙作揖:“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已將唐門毒經(jīng)沉入怒江,從此只研醫(yī)術(shù)不碰毒物。”
柳翠噗嗤笑出聲,甩出紅綢纏住唐九手腕:“誰是你岳父?先叫聲娘子聽聽!”
江風拂過,帶來遠處山民的歡歌。這對歡喜冤家在蠱王見證下,終成眷屬。后來有人見他們在錢塘江畔開了間醫(yī)館,專治疑難雜癥,只是診金總要加一味“真心”作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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