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夫

林夕端著香檳，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宴會廳里的人群。作為新銳設計師，她受邀參加這場商業酒會，純粹是為了拓展人脈。對她而言，今晚不過是又一次逢場作戲。

"林小姐，久仰大名。"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靠近，舉杯示意。

"張總過獎了，我只是個做設計的。"林夕禮貌微笑，卻不自覺地打量對方——顧明城，城宇集團CEO，商界新貴，傳聞中冷峻嚴肅，卻在她進來時投來了幾秒目光。

兩人寒暄幾句，顧明城突然道："聽說你設計的'漣漪'系列很受歡迎。"

林夕挑眉："張總消息靈通。"

"我對藝術品向來有興趣。"他唇角微揚，"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參觀一下你的工作室？"

林夕舉杯的手微頓。她見過太多帶著目的接近她的男人，其中不乏顧明城這類有權有勢之輩。她輕笑一聲："張總若真有興趣，下次我帶您看看我的'陷阱'設計。"

顧明城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期待與林小姐的下次見面。"

一周后，林夕驚訝地發現顧明城真的出現在她的工作室門口。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與宴會上的西裝革履判若兩人。

"我說到做到。"他遞給她一張名片，"周末有時間嗎？我想更深入了解你的設計。"

林夕接過名片，隨意道："周末我通常在家畫畫。"

"那正好，我也喜歡畫畫。"顧明城微笑，"不打擾你吧？"

就這樣，兩人開始了看似偶然的周末約會。林夕發現，顧明城雖然在工作上雷厲風行，私下里卻有著出乎意料的幽默感和藝術鑒賞力。他們一起品茶、作畫、討論設計理念，時光飛逝。

"你和我認識的其他人不一樣。"某天傍晚，顧明城站在林夕的畫室里，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說道。

林夕笑了笑："因為我不喜歡按劇本走。"

顧明城轉身，眼神深邃："人生若只如初見，該多好。"

林夕沒有接話。她清楚，自己不過是在這場游戲中扮演著輕松的角色，而顧明城顯然另有打算。她從不相信一見鐘情，更不相信商界精英會無緣無故地對一個普通設計師產生興趣。

然而，隨著交往的深入，林夕發現自己開始期待每個周末的到來。顧明城的談吐、學識、處事方式都令她耳目一新。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急功近利，反而給予她充分的尊重和空間。

一天傍晚，林夕接到顧明城的電話，說他臨時有事，取消了原定的見面計劃。掛斷電話后，她漫無目的出去閑逛，卻無意中看到顧明城的車停在一家高檔餐廳外。緊接著，一個陌生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餐廳。

林夕盯著他們的背影，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只是個普通飯局，不必多想。然而，當她看到那個女人親密地挽上顧明城的手臂時，一種從未有過的刺痛感襲上心頭……

林夕再也沒有了閑逛的興致，回家后坐在沙發上回憶著她與顧明城相遇后有每一個細節。

一陣敲門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她打開房門吃驚道："你不是有事情嗎？怎么到這來了？"

顧明城微微一怔，隨即握住她的手："事情處理完了。想你了。"

溫熱的手掌傳遞著令人安心的溫度，林夕感到一陣心慌。她不了解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更不明白為何會因一個已婚男人的親密舉動而心跳加速。

當晚，林夕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理智告訴她，顧明城不過是個玩咖，這場關系注定沒有結果；感性卻催促著她投入更多，去探索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感。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對著天花板低聲自問，卻找不到答案。

三個月后，林夕的生活已經被顧明城徹底打亂。他們不再滿足于周末的約會，開始頻繁見面，一起吃飯、看電影、散步。林夕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抗拒顧明城的魅力。

"今天不談工作。"顧明城放下文件，拉著林夕的手，"陪我去海邊走走好嗎？"

林夕點點頭，跟隨他來到海濱步道。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知道嗎？"顧明城突然停下腳步，面對林夕，"我曾經發誓，永遠不會在感情中迷失自己。"

"那你現在呢？"林夕明知故問。

顧明城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現在我明白了，有些誓言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林夕心頭一顫。她知道顧明城說的是實話，也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注定充滿危險。但她已經無法自拔地陷入其中，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們不該這樣。"林夕低聲道。

"為什么不該？"顧明城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因為我已婚？因為這段關系沒有結果？"

林夕沉默了。她無數次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卻始終找不到滿意的答案。

"我愛你，林夕。"顧明城握住她的手，"不管別人怎么看，不管未來會怎樣，我現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這句表白像一顆炸彈，在林夕心中引爆。她從未想過顧明城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到自己會為此怦然心動。

那天晚上，他們突破了最后的防線。事后，林夕靠在顧明城的懷里，聽著他的心跳聲，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恐懼。

"對不起。"她輕聲說。

顧明城吻了吻她的額頭："為什么要道歉？"

"因為我知道這不對。"

"愛情沒有對錯。"顧明城捧起她的臉，"只有愿不愿意。"

林夕沒有回答。她知道自己正在犯下一個錯誤，但已經無法回頭。顧明城給了她從未體驗過的激情和關懷，而這些，正是她一直渴望卻從未得到的。

接下來的日子，林夕開始留意顧明城的妻子。她叫王雅琴，是位鋼琴教師，溫婉知性。每次看到王雅琴和顧明城交談時的眼神，林夕都能感受到那種相濡以沫的默契，這讓她既羨慕又嫉妒。

"你見過雅琴嗎？"某天，顧明城突然問道。

林夕搖頭："不想打擾她的生活。"

顧明城沉默片刻："她知道我們的關系。"

林夕猛地抬頭："什么？"

"她發現了我們的聯系，但沒有說什么。"顧明城嘆了口氣，"她一直是個善解人意的人。"

林夕感到一陣心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破壞一個完整的家庭，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這種認知讓她感到惡心和愧疚。

"我們應該停止。"林夕堅定地說。

顧明城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你說過你愛我。"

"我知道我說過，但這是個錯誤！"林夕站起身，"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顧明城也站起來，聲音低沉："你以為這是游戲嗎？你以為可以隨時抽身？"

"不是游戲，但我必須負責。"林夕艱難地說道，"我已經傷害了別人。"

顧明城沉默良久，終于道："我理解你的選擇。"他伸手想觸碰林夕的臉，卻被她躲開，"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找我。"

林夕轉身離開，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告訴自己這是正確的決定，是為了所有人的幸福。但當夜深人靜，孤獨襲來時，她才發現自己有多么想念顧明城的一切——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溫暖的懷抱。

兩周后，林夕接到了顧明城的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她猶豫再三，還是赴約了。

顧明城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下的黑眼圈顯示出他最近的睡眠質量很差。

"雅琴同意離婚了。"他開門見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林夕震驚地看著他："你...你們離婚了？"

"是的，就在上周。"顧明城苦笑，"她說不想成為我的負擔。"

林夕感到一陣眩暈。她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一方面，她為顧明城的選擇感到難過；另一方面，她又不禁懷疑這一切是否只是為了說服她留下的手段。

"你認為我會相信這是真的嗎？"她冷冷地問。

顧明城的眼神變得銳利："你真的認為，我會為了你而放棄二十年的婚姻？"

"我不知道你為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接受這種安排。"林夕站起身，"請你不要再聯系我了。"

"林夕，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嗎？"顧明城也站起來，聲音低沉而堅定，"愛情從來不是計劃中的事情，它說來就來，不由自主。"

"那只是你的愛情。"林夕苦笑，"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場意外。"

離開咖啡館，林夕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雨水漸漸模糊了視線，她卻不愿撐傘。這場感情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沖刷了她理性的防線，讓她看清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渴望。

然而，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加殘酷。三天后，林夕從朋友口中得知，顧明城和王雅琴并沒有離婚，反而被拍到一起出入商場，舉止親密。

林夕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終于明白，顧明城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場精心設計的游戲，而她不幸成了其中的參與者。更諷刺的是，她居然動搖了原本堅定的原則，差點背叛了自己的底線。

痛定思痛，林夕決定徹底斷絕與顧明城的聯系。她刪除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搬離了原來的公寓，甚至換了工作。她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重新開始，絕不再讓任何人或事擾亂她的生活。

然而，命運似乎并不打算放過她。半年后，在一個設計展上，林夕意外地遇到了顧明城的前妻——王雅琴。

"真巧，你也喜歡這個設計師的作品。"王雅琴站在林夕身旁，輕聲說道。

林夕有些驚訝，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是啊，他的作品很有創意。"

兩人寒暄幾句，王雅琴忽然道："關于我和顧明城的事，我想有必要向你解釋一下。"

林夕愣住了："解釋？"

"是的。"王雅琴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是被顧明城追求的那個女人。"

林夕下意識后退一步："我不想談論這件事。"

"請給我幾分鐘。"王雅琴懇切地看著林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在王雅琴的講述下，林夕終于了解了真相。原來，顧明城和王雅琴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王雅琴多年前就患上了抑郁癥，長期服藥，情緒波動大。顧明城雖然依舊愛她，但兩人的關系已經變得異常脆弱。

"半年前，顧明城發現我可能患有早期阿爾茨海默癥。"王雅琴苦笑，"醫生建議我盡快接受治療，但他擔心我會因此離開他。"

林夕困惑地看著她："所以...你和顧明城離婚了？"

"不，我們沒有離婚。"王雅琴搖頭，"相反，我們決定嘗試一種新的相處方式。顧明城雇傭了我以前的學生小林來照顧我，同時他也開始接觸其他人，包括你。"

林夕感到一陣眩暈："什么？"

"顧明城知道我清醒的時間可能不多了。"王雅琴輕聲說，"他想在最后的時光里，體驗不同的生活方式，認識不同的人，而不是被困在日復一日的照顧和擔憂中。"

"所以他接近我，只是為了...排解寂寞？"林夕難以置信地問。

"不全是。"王雅琴搖頭，"顧明城是個復雜的男人。他確實對你動了心，但那只是他探索生活的一部分。他真正愛的人是我，一直都是。"

林夕感到一陣憤怒："那你們為什么要在我面前假裝恩愛？"

"因為我們都害怕失去對方。"王雅琴嘆息，"顧明城擔心我會因此崩潰，而我...我只是想保護他。"

林夕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個驚人的真相。原來，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被卷入了一場完全與她無關的夫妻游戲。

"我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王雅琴輕聲說，"但我希望你能理解，顧明城愛你，也是真的。只是他的愛，夾雜著太多其他的因素。"

林夕苦笑："愛情夾雜著其他因素，還算是愛情嗎？"

"有時候，我們愛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某種可能性。"王雅琴溫柔地說，"對顧明城來說，愛你是一種逃離現實的方式，一種重獲自由的感覺。"

林夕搖搖頭，轉身準備離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我需要時間消化。"

"等等。"王雅琴叫住她，"無論你做什么決定，都請記住，顧明城是個好人。他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林夕沒有回應，快步離開了展廳。她的心亂成一團，既有被欺騙的憤怒，又有被利用的傷感，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接下來的日子，林夕試圖通過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然而，每當夜深人靜，顧明城的身影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她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想念他，想念那些一起度過的瘋狂時光，想念他溫暖的眼神和令人安心的微笑。

一個月后，林夕接到了顧明城的電話，說王雅琴突發病情入院。當她趕到醫院時，看到顧明城正坐在ICU外的長椅上，雙眼無神，面容憔悴。

"她怎么樣了？"林夕小心翼翼地問。

顧明城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平靜："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

兩人沉默對視。許久，顧明城開口："她一直想見你。"

林夕驚訝地睜大眼睛："為什么？"

"因為她知道，你是我生命中特別的存在。"顧明城苦笑，"即使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你依然是我心中的一束光。"

林夕感到胸口一陣刺痛。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讓她心動不已的男人，突然意識到，無論他的動機是什么，自己確實對他產生了感情。

"我可以見她嗎？"林夕輕聲問。

顧明城點點頭，帶著林夕進入病房。病床上的王雅琴消瘦了許多，但看到林夕時，依然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謝謝你來看我。"王雅琴虛弱地說。

林夕勉強笑了笑："應該的。"

"顧明城經常提起你。"王雅琴輕聲說，"他說你讓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林夕看向顧明城，發現他正專注地聽著，眼中滿是溫柔。

"自由？"林夕不解。

"是的。"王雅琴解釋道，"在遇到你之前，顧明城活得很累。他總是擔心我，總是小心翼翼。和你在一起，他可以暫時忘記這一切，做回自己。"

林夕轉向顧明城："所以，接近我只是一場實驗？"

"不。"顧明城搖頭，"遇見你之后，我才明白，我想要的自由不是逃離責任，而是能夠真誠地面對自己的感情。"

病房里一片寂靜。林夕看著這對夫妻，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走到王雅琴床前，輕聲說："我會照顧好他的。"

王雅琴微笑著握住林夕的手："我知道你會的。"

離開醫院，顧明城終于道出了實情：他從未想過要離開王雅琴，但也不想放棄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感情的追求。在與林夕的交往中，他重新發現了自己，找回了失去已久的激情和活力。

"我曾經以為，愛是束縛，是責任，是永遠無法實現的完美。"顧明城深情地看著林夕，"但現在我明白，愛是自由，是選擇，是即使知道會傷害別人，也要勇敢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林夕沉默良久："所以，我們現在算什么？"

"我不知道。"顧明城誠實地說，"但我知道，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也不想再欺騙你。"

林夕苦笑："你總是這么擅長讓人困惑。"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困惑的旅程。"顧明城微笑，"重要的是，我們愿意在困惑中尋找答案。"

雨又開始下了，但這一次，林夕沒有躲避。她望著遠處的天空，心中的迷霧似乎漸漸散去。她知道，自己需要時間來理清這段復雜的關系，也需要勇氣面對內心真實的情感。

也許，愛情本身就是一場暗涌，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沉淪，又在沉淪中找到新的方向。而她，愿意在這場暗涌中，尋找屬于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