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旅中國軍人的狀況及其返回滿洲后的活動

到1945年9月中旬之前，接到遠東方第一方面軍和第二方面軍命令 的第88旅的戰士們到抵達了滿洲。

周保中及其助手們在9月8日抵達長 春，作為一名蘇聯指揮官，他擔任蘇聯駐長春衛戍司令部副司令的職 務，并著手完成其首要任務——建了一個聯絡中心，與分散在滿洲各城 市的原88旅的戰士進行聯絡，并根據衛戍司令部向該小組分派的任務參 加一些工作。

最初特別關注的問題是維護各省市的秩序和安定，查清并 消除日軍殘余以及國民黨再次進行的破壞活動、挑釁行動和間諜活動。 在揭露破壞活動和挑釁活動中提供巨大幫助的是當地居民，通常他們都 希望與蘇軍保持良好的關系，這些人包括原88旅的戰士。

第88旅戰士的重要任務是幫助蘇聯衛戍司令部和戰斗部隊與當地的 居民進行聯系，搜尋以前的戰友——前游擊隊員,解救監獄中的共產 黨員政治犯和游擊隊員，并吸收這些人參加新的權力機構、警察機構和 自衛隊。

在這項工作中，第88旅的戰士們與中共黨組織、前往滿洲的中 共中央代表以及中共軍隊戰士進行了合作。在選舉各市領導人和村子的 村長的時候實行了秘密投票，這使當地的居民感到非常滿意，這相應地 提高了當選的領導人在居民中的威望。

新的權力機構、警察部門以及自 衛隊中既有第88旅的戰士，也有從監獄中被解救出來和走出地下的原游擊隊員、共產黨員以及社會名流，通常他們都是抗日的，而一些人還有 反對國民黨的情緒。

①根據周保中的日記，1941年以后留在滿洲的游擊隊的大部分英雄在同日本占 領者進行的戰斗中犧牲了。

根據這些資料，1945年年中，在滿洲也許活動者數百名 中國游擊隊員的一些小組，他們依據原有的游擊隊根據地進行活動，或者開展地下 活動。

在蘇軍發動進攻的時候，其先遣隊中的第88旅的代表的一項任務是搜尋以前 的游擊隊員，但是沒有發現。只是在前抗日聯軍的游擊隊員得知，由前游擊隊員組 成的第88旅到達滿洲之后，他們才走出地下，與以前的戰友進行會合。

典型的是，第88旅的戰士們在他們抵達在滿洲的任命地點之后在事實上采取的所有措施，早在他們在維亞茨科耶的時候就已經由旅部 領導人與旅部的軍官們多次全面地進行了討論，特別是當旅部得知在 1945年8月14日蘇聯與中國國民黨政府簽署了協議之后。

根據中蘇友好 合作條約，在日本投降之后，滿洲應當歸還中國。當時這使第88旅指 揮官和戰士們就感到了強烈的不安，因為他們知道國民黨政府，首先是蔣介石本人對中共在滿洲領導的抗日運動的態度是否定的，因此， 第88旅的指揮官們認為，一旦蔣介石回到了滿洲，他們就會對以前的 游擊隊員和共產黨員，特別是對呆在蘇聯并加入蘇軍的前游擊隊員和 共產黨員進行迫害。

因此，在維亞茨科耶的時候，旅部指揮官不僅進行了討論、而且 也明確了返回滿洲后將要進行的工作以及自身的狀況。

原第88旅參謀長T. 什林斯基在遠東軍區服役時曾講述了自己在該旅將近三年的服役生 涯，也講述了關于原中朝游擊隊員的情況，講述了他們是如何對待訓練 的，如何為返回滿洲和朝鮮做準備的。

用曾在第88旅工作將近三年時間的 T. 什林斯基的話來說，在同周 保中以及第88旅其他軍官進行的談話中，第88旅全體將士們一致認為， 在返回滿洲之后他們將面臨艱巨的工作，以便維護自己應有的生存權利 和工作權利。大部分人都出生于這些地方并生活了多年，為反對日本占 領者他們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為此許多戰友和老鄉都犧牲了。

生于云 南的周保中與他們的看法一致，并且他作為第88旅的指揮官與滿洲人張 壽筏等人一起制定了今后的計劃：不允許在東北建立反共產黨的、反民 主的、對蘇不友好的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的統治，蔣介石從來都沒有 隱藏起自己的反共看法。

周保中曾多次對蘇軍表示感謝，感謝他們將滿 洲從日本侵略者的手中解放出來，感謝他們在抗日斗爭最為艱難的時期 為挽救中國游擊隊員的生命所提供的幫助。

①遠東軍區在遠東第二方面軍(第88旅為其組成部分)的基礎上組建，在第88旅解 散之后，蘇聯軍官，其中包括什林斯基返回了在薩哈林的遠東軍區。什林斯基被任 命為遠東軍區軍事偵察部副部長。

周保中非常了解他們所面臨的困難，他使其部下致力于堅決而迅速地對以前的權力結構及其各個方面進行改革，建立新的民主機構，設立人民警察、自衛隊和新的軍隊，做好國民黨軍隊可能進行抵制的準備， 如果他們對滿洲建立的新的民主政權、以及對原游擊隊員和共產黨員的 生活和工作造成了威脅的話。

在維亞茨科耶達成的一致意見為第88旅指揮官和戰士返回滿洲之后 的工作奠定了基礎。

正如周保中的日記所記載的，在返回滿洲之后，蘇 聯解放軍以及他們這些原游擊隊員都受到當地居民的歡迎。

這鼓舞了第 88旅的戰士們解決他們被賦予的任務：揭露和消滅反蘇小組和組織，建 立民主的權力機構、新的人民警察以及自衛隊。

他們得到了大部分民眾 的支持，這不僅促使他們更快地建立起新的權力機構，而且進行一些新 的社會經濟改革，比如沒收屬于日本、或者由日本人管理的、中國人和 朝鮮人與日本人進行合作的工業、貿易企業以及其他的企業。

把這些企 業轉交給新的權力機構，歸還被日本人奪取的農民的土地和小作坊，開 設醫療點、縫紉和維修作坊、高校，其中包括為已經犧牲的游擊隊員、 地下工作者和共產黨員的子女開設專門的學校。

事實上，第88旅的中國戰士們在根據蘇軍的命令進行工作的滿洲的 各個地方，或者在周保中控制的所有地方都推行了這些措施。

最初，第88旅的中國軍人們被指派到滿洲一些比較大的和重要的城 市，但是，看起來，在周保中與遠東第二方面軍的代表會談之后，第88 旅的戰士們被指派到了滿洲其他的城市和居住點。1945年9月下旬，第 88旅戰士已經在50多個滿洲城市工作。

1945年9月中旬，中共軍隊以及中共中央派遣的干部開始抵達滿洲。 他們事實上對第88旅的戰士們的工作進行了支持，并在后來領導了滿洲 新的人民民主權力機構以及中共中央組織，而大部分第88旅的軍人都加 入了一支新的軍隊——東北民主聯軍。

當然，滿洲親國民黨的居民、國民黨黨員及其支持者，包括蔣介 石本人通常都沒有參與新的人民民主權力機構的組建工作，從表面上看 來，他們通常對這些新的權力機構的態度都是中立的，但其中很多人卻毫不掩飾地表示，他們希望國民黨及其軍隊進駐滿洲，甚至做好了迎接 他們的準備。其中的一些人開展了反蘇、反共宣傳，恫嚇群眾，甚至參 與針對當地積極分子、蘇聯軍人、其中包括針對第88旅軍人的恐怖行動。

1945年9月返回長春市的第88旅軍人的分布：

周保中一長春市蘇軍衛戍司令部副司令，中共吉林省委書記、長 春市委書記，返回滿洲的第88旅旅長。自1945年10月起擔任中共東北民 主聯軍(其前身為抗日聯軍)總司令。

周保中帶領的小組(20人)的其余人員的任命如下：

1. 王一知，喬幫信一負責與原長春市偽政權進行聯絡。

2. 孫學義，(安德林)一負責與當地警察部門進行聯絡。

3. 白生太一負責與通訊部門(郵局、電報、電話)的聯絡。

4. 齊連升一長春市政府中共代表。

5. 盧冬生一與蘇軍進行聯絡的小組組長。

6. 郭萬才一周保中的副官。

7. 王清漢、張士華一周保中的警衛和助手。

8. 劉殿元、周玉璽、劉義權、王富、等一與當地居民、社會組織和蘇軍進行聯絡的聯絡員。

9. 于保合一無線電站站長，周保中的無線電發報員。

10. 張紅旗一長春市蘇軍衛戍司令部騎兵隊隊長。

11. 楊振華一騎兵隊副隊長。

滿洲新的軍隊——東北民主聯軍的組建

在建立新的民主權力機構之后，周保中以及原88旅其他軍官的第二 項任務是在滿洲組建一支新的軍隊來代替抗日聯軍，周保中把這支軍隊 稱為“東北民主聯軍”。

早在維亞茨科耶，周保中以及李兆麟就表示了在滿洲組建一支新的 軍隊的意圖，1945年8月周保中在給A.M.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的信件中提 到了這一點，關于這一問題，周保中當時就在信件中指出，這支新軍隊 的核心將是第88旅。9月中旬周保中最終作出了建立一支新的軍隊的決 定，當時他已經得知美國人正準備把國民黨軍運往華北和滿洲。

1945年10月，周保中，作為原抗日聯軍最后一名總指揮以及原第88旅 指揮官，開始擔任東北民主 聯軍司令一職，該軍的參謀部長是譚政。這些任命得到 了蘇聯駐長春衛戍司令部的 支持。在長春組建了東北民 主聯軍參謀部，應周保中的 邀請，蘇聯軍事顧問參與了 這一工作2。

②從國民黨軍隊進入滿洲開始，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部就重新部署到了位于吉林省東 部、在蘇聯邊界附近的延吉市。

東北民主聯軍副總司令周保中(右)與政治部主任譚政(左)于哈爾濱，1947年初夏。

鑒于第88旅已經解散3, 1945年10月25日，周保中作 為第88旅指揮官發布了關于停止第88旅軍人在蘇 聯軍隊服役并使其加 入東北民主聯軍的命 令，同時還發布了關于 東北民主聯軍排長以上 許多指揮官的任命，這 極大加速了東北民主聯 軍的組建。

③遠東第二方面軍司令M. 普爾卡耶夫將軍于1945年10月15日簽署了關于解散第88 旅，不再使其歸屬蘇軍的N?046號命令，但是在此之前他簽署了一系列關于授予第 88旅軍人蘇聯獎章和勛章的命令。前第88旅的中國和朝鮮的所有軍人都被授予獎 章，表彰他們在偉大的衛國戰爭中“取得對日勝利”的功績，而一些軍官被授予蘇 聯戰斗勛章和獎章。

東北民主聯軍第一 階段的組建工作是在被 派往各市和各地區工作 的原第88旅的軍人的領 導下進行的，他們在蘇 聯衛戍司令部的領導下 不僅建立了地方權力機 構，還組建了通常都是 由他們親自領導的自衛 隊和警察隊。

在宣布開 始組建東北民主聯軍之 后，他們就開始為這支 軍隊挑選志愿者，所挑 選的志愿者來自一些城 市和農村的自衛隊員、 被釋放出獄的原游擊隊員和被拘押的政治犯、以及在原滿洲國投降了的軍人和國民黨軍隊中的 逃兵中的志愿者。

周保中(中)、姜信泰和金光俠合影，1946年8月，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部，延吉。

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部軍官曹曙焰和馬克正的合影。

開始在城市和農村的自衛隊、原游擊隊員、被釋放的政治犯、偽滿 洲國投降部隊以及國民黨軍隊的逃兵中搜集志愿兵。在這一工作中，他 們偏重挑選來自東北和華北的人，這就使新的東北民主聯軍贏得了當地 居民更多的支持，同時也提高了軍隊的凝聚力和對居民的責任心。

在東北民主聯軍的組建和戰斗準備過程中，蘇聯軍事顧問和在東北 民主聯軍參謀部工作的專家都提供了幫助。后來他們幫助東北民主聯軍制定對國民黨的作戰計劃，但他們自己則不參加戰斗，這在蘇聯司令部 是被嚴格禁止的。

1945年10月中旬，在李兆麟的幫助下，周保中與前不久在哈爾濱建 立的中共中央東北局和中共軍隊指揮部建立了聯系，他們在1945年9月從 華北抵達滿洲，其中包括齊齊哈爾、哈爾濱、牡丹江、佳木斯等城市。

在此之后，根據中共中央在1945年10月10日關于應當在滿洲組建統 一的軍隊的建議，在10月份，在哈爾濱就開始就中共軍隊與東北民主軍 聯合成一支統一的軍隊問題采取了一些措施，后來這支軍隊被稱為東北 民主聯軍。

1946年1月1日，東北民主聯軍正式成立，林彪任司令，高崗擔任 政委，周保中為副司令。

在他們的領導下，采取了一切措施來完成東 北民主聯軍的改組工作和戰斗準備工作。1945年12月，東北民主聯軍共 有戰士33.4萬名，1947年10月已達到46.5萬人。

東北民主聯軍以及隨 后中國人民解放軍從蘇聯軍隊那里獲得了繳獲的日本軍事裝備和武器、 資產、交通工具、工程器械、通訊設備、彈藥、燃料、潤滑油和糧食 儲備。

早在1945年8月，中共軍隊的一些部隊在從陜西轉移到華北的時 候，就獲得了一批投降的日軍和偽滿軍隊的武器，8月下旬，這些部隊 在華北地區與第17軍以及后貝加爾方面軍蘇蒙騎兵機械化部隊會師。

根據現有的資料，中共軍隊以及后來的東北民主聯軍共獲得的援助如下：

坦克和裝甲運輸車896輛；

飛機861架；

槍炮、迫擊炮、火箭筒5586件；

步槍和卡賓槍近30萬支；

機槍超過1.3萬挺；

汽車、牽引車和拖拉機2321輛。

同時移交給他們的還有大量的通訊設備和工兵工程器材等。除此之 外，蘇軍司令部還把一些繳獲的德制和捷克制武器裝備，以及一些蘇軍 撤出中國時留下的蘇聯部隊武器交給了東北民主聯軍部隊。

1946年中期，東北民主聯軍完成了對所屬部隊的改組，并且裝備 了足夠數量的在當時來說堪稱先進的武器和軍事裝備。

此外，東北民主 聯軍中還配備了原第88旅的指揮官，他們都已經獲得了對日本侵略者作 戰、以及對國民黨軍隊作戰所必需的知識和技能，盡管這些技能都是在 進行游擊戰的條件下獲得的。現在他們將面臨新的敵人——人數眾多、 裝備精良，并且得到美國空軍和海軍支持的國民黨軍隊。

東北民主聯軍指揮部認為，進入滿洲地區的主要將是國民黨軍隊的 精銳部隊，這些部隊由美國人訓練和提供裝備，受美國軍事顧問和指導 員的指揮。東北民主聯軍在加速開展軍事準備和政治準備的時候都考慮 到了所有這些情況。

此外，引起他們關注的還有蔣介石在1946年4月1日 發表的聲明，在這一聲明中蔣介石聲稱：國民黨政府認為在中共領導下 在滿洲建立的權力機構是“非法”的，將不予承認。同年4月9日，蔣介 石聲稱他的目的是要消滅中國共產黨。

這些實際上都是對在中國東北地區的東北民主聯軍的大部分人員、 對新的民主權力機構的工作人員和職員、對警察和自衛隊隊員的威脅。 蘇聯軍隊解放了這些東北領土并將其移交給了當地的權力機構和中共組 織(這是當時唯一的權力機構，因為當時國民黨在這些地區還沒有權力 機構),這些組織后來成為了滿洲革命根據地的基礎，當時國民黨在這 些地區還沒有權力機構。

首先與國民黨軍隊作戰的是中共軍隊的一支部隊，他們與在渤海 灣和遼東半島登陸、企圖向滿洲內地推進的國民黨軍進行了戰斗，并在 1945年8月中下旬占據了山海關、秦皇島、威海衛以及錦州和華北的其 他城市。

這些戰斗是中國第三次國內戰爭的開端，這場由國民黨軍隊在1946 年發動的國內戰爭在1949年結束。中國愛國志士們為了這一勝利奮斗了 將近15年。游擊隊員們在1931-1942年間對抗日本侵略者的斗爭，以及在 1946-1948年在東北與國民黨軍隊的斗爭為這一勝利奠定了初步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