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衿喜歡她的小叔陸凌霄,不是什么秘密。
她跟在他身后十年,從親情到愛情,從女孩到女人,都沒能等到陸凌霄的一句回應(yīng)。
可是她的嫡姐只花了一月,就要和陸凌霄成婚了。
那一刻,盛初衿終于決定放手。
……
大榮朝,丞相府,小佛堂。
盛初衿跪在蒲團上,耳邊縈繞著前日皇帝派人來傳的話。
“初衿,朕希望你能像盛老將軍一樣,駐守北境,你可愿意?”
“朕知你放不下陸凌霄,無需即刻答復(fù),朕許你考慮幾日。”
盛初衿看向佛祖金身,雙手合十,閉上眼,在心中祈問——
佛祖在上,民女盛初衿求問,我與小叔日后當(dāng)會如何?
隨后,她睜開眼,撿起放在地上的竹簽桶,搖晃了幾下。
一只竹簽掉了出來,盛初衿還沒來得及去撿起,佛堂的門卻突然打了開來。
盛初衿側(cè)頭看去。
逆著光,陸凌霄的臉半隱在暗中,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盛初衿捏緊手,還是想要將駐守一事告訴他。
“小叔……”
話未說完,陸凌霄沉聲打斷了她:“我與你姐姐要成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七。”
盛初衿倏地看向他,臉色慘白。
她本是鎮(zhèn)國將軍之女。
十年前,盛母不滿與盛父聚少離多,就帶著嫡女盛明月回了外祖家,一去不返。
哪知不久后,盛家男兒皆戰(zhàn)死沙場,徒留六歲的盛初衿在上京。
是十六歲的陸凌霄突然出現(xiàn),他蹲在她面前:“盛將軍曾對我有恩,你若愿意跟我走,往后我就是你小叔,我定會護你一生無虞。”
盛初衿看了他許久,最后喚了他一聲:“小叔。”
從此,陸凌霄就成了盛初衿唯一的依靠,他也把她寵上了天。
從六歲到十六歲,他支持她所有想做的事,從不將她拘在深閨。
知她想替父報仇,為國征戰(zhàn),陸凌霄便親自教她兵法,帶她入朝……
上京所有人都知道盛初衿是丞相大人捧在手心里的至寶。
因此,盛初衿也對陸凌霄生了妄念。
一月前的中秋宴,盛初衿當(dāng)眾拒了皇帝的賜婚,冒著大不韙說:“陛下,臣女此生非陸凌霄不嫁。”
滿堂皆驚!
陸凌霄當(dāng)即帶她回了府,將她禁足在佛堂:“什么時候洗清了你那些污穢的念頭,什么時候解除禁足!”
她本以為,陸凌霄也許只是需要時間,跨過身份的隔閡。
卻沒想過,短短一月,陸凌霄卻要成婚了,對象還是她的嫡姐。
“……恭喜小叔。”
盛初衿眼睫輕顫,撿起那支竹簽。
待看清的那一霎,她瞬間臉色煞白,這是一支……‘下下簽’。
簽文是:【二見不住,慎莫追尋。】
她下意識用力握緊竹簽,竹簽尖銳的一端扎進她掌心,瞬間鮮血淋漓。
盛初衿看著簽文笑出了聲,眼眶卻通紅。
她抬眸,眼前佛像金身威嚴(yán),雙目如炬,像是能看透世間一切陰暗隱晦的心思。
佛祖啊佛祖,我與陸凌霄相依為命十年,當(dāng)真要止步于此了嗎?
陸凌霄看到她掌心的血,目光微凝,很快又移開。
他淡淡開口:“你姐姐明日即將抵達上京,會住進丞相府。”
“府中你的院落最大,便收拾出來給她住。”
盛初衿渾身一顫:“那是你親手替我布置的房間……”
陸凌霄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明月日后會是府中主母,內(nèi)院一切都會是她的。”
“雖然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可你并不是我陸家人。”
“初矜,你該記住自己的身份。”
盛初衿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言語亦可做刀。
垂眸看著簽文上的字句,‘二見不住,慎莫追尋。’
看來就連佛祖都在勸她,這場妄念的結(jié)局,該放棄了。
陸凌霄擰眉道:“愣著做什么?讓丫鬟趕緊收拾院子出來。”
盛初衿回過神,她咽下口中的苦澀,垂眸應(yīng)聲:“……好。”
陸凌霄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離開了。
盛初衿看了眼手中已被折斷的竹簽,已經(jīng)不能放回去了。
她輕嘆一聲將其丟棄,起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當(dāng)初陸凌霄為了方便照顧她,給她安排了離他最近的院落,還說。
“初矜,以后你就住在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第一時間找我。”
現(xiàn)在他想照顧的人變了,所以她也該從這個院子里搬出去。
回到院子,丫鬟淺碧高興的迎上來:“小姐,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丞相大人那么疼您,不舍得一直關(guān)您禁閉。”
盛初衿卻苦笑一聲:“讓人把東西收拾收拾,我們要搬出去了。”
淺碧一驚,想問什么,盛初衿卻已經(jīng)回了臥房。
站在屋內(nèi),她目之所及的東西都是陸凌霄曾經(jīng)送給她的。
白玉鑲邊的仕女屏風(fēng)、金絲楠木的梳妝臺……甚至還有一整面墻的兵器,都是陸凌霄請兵器大家為她鍛造的。
其中盛初衿最寶貴的便是及笄當(dāng)天,陸凌霄送給她的一套紅寶石頭面。
其中那頂鳳冠乃是當(dāng)朝太后出嫁時候所戴,是陸凌霄親自求來的。
那時候他說:“太后是天下最有福氣的人,希望她的福氣能庇佑初矜,歲歲平安。”
盛初衿心口鈍痛,不由得紅了眼。
她深吸一口氣,吩咐人將這些都收進庫房。
她只拿走了一桿長槍,這是她八歲的時候,陸凌霄親手替她打造的。
淺碧背著包袱問她:“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搬去哪?”
盛初衿輕聲開口:“瑞竹園。”
府中最小,也是離陸凌霄最遠的院子。
她帶著淺碧正準(zhǔn)備離開,陸凌霄卻走了進來。
盛初衿猶豫了下,走上前:“小叔。”
陸凌霄視線落在她手上的長槍上,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盛初衿點點頭。
陸凌霄就沒再多問:“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碼頭接明月。”
盛初衿僵了一瞬,拒絕道:“小叔,我明日要去校場練兵,就不去了。”
陸凌霄擰眉:“盛初衿,她是你親姐姐。”
盛初衿不由嘲諷:“十年沒聯(lián)系過我的姐姐,小叔,從他們不要我那刻開始,他們就不是我的親人了。”
陸凌霄的聲音沉了沉:“明月希望你去,聽話。”
熟悉的語氣,令盛初衿想到了父親出征前叮囑過她的話:“初矜,記住。即便父兄不在,你娘和姐姐也是你最親的人。”
她張了張唇,還是應(yīng)了下來:“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盛初衿就跟著陸凌霄到了碼頭。
馬車在碼頭前停下,已經(jīng)下船的盛明月見到陸凌霄,就撲進他懷里:“凌霄,我好想你。”
陸凌霄原本清冷的眉眼溫柔了下來:“我也是。”
盛初衿從沒見過這般溫柔繾綣的陸凌霄,心口猛地刺痛了一下。
“初矜也來啦。”盛明月像是才看到盛初衿,嬌羞地笑了聲,“我與凌霄多日未見有些情難自禁,讓妹妹看笑話了。”
盛初衿勉強笑道:“無礙。”
盛明月笑笑:“初矜,你小叔以后就是你姐夫了,親上加親呢。”
她又說:“初矜,你不叫一聲姐夫嗎?”
盛初衿心一縮,她當(dāng)然叫不出口,無措地看向陸凌霄。
對上她的視線,陸凌霄卻說:“初矜,你也該改口了。”
盛初衿攥緊手,心中密密麻麻傳來刺痛。
她慌忙說:“我想起來軍營中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就不同你們一起回府了。”
盛初衿快速說完,也不等他們回話,就轉(zhuǎn)身離開。
直到離開兩人的視線,盛初衿才慢下來。
她苦笑一聲,這十年,陸凌霄三個字已經(jīng)融入了她的骨血。
他是她的親人,朋友,老師,更是她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看到陸凌霄對盛明月那般親昵,她如何不會痛不欲生。
直到入夜,盛初衿才回了丞相府。
經(jīng)過正廳時,她聽到了里面的談話聲。
盛明月提議:“凌霄,初矜如今已經(jīng)及笄,一直住在丞相府,對你和她的名聲都不好。”
陸凌霄沉默了下開口:“你考慮的對,我會盡快替她相看人家。”
陸凌霄竟要把她嫁出去……
他明明說過:“這世上的男兒比不上初矜半分,若初矜不愿出嫁,小叔也可養(yǎng)你一輩子。”
可現(xiàn)在,因為盛明月輕飄飄的一句話,她就失去了自由!
盛初衿只覺得心臟像是被千萬根針扎一樣細細密密的疼痛,不劇烈,卻折磨的人生不如死。
她直接走進去,顫抖著聲音堅決道。
“我如今,誰也不會嫁!”
文章后序
(貢)
(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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