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邊境線上,一個人,頂住了十七個敵人。
沒有命令,也沒有退路。
他只說了一句話:“我死也不能讓你們過這座橋。”
橋頭村是個什么地方?廣東河源,東源縣雙江鎮,一個在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小村,山多,田少,人窮。
1970年代的冬天,男人靠砍柴換米,女人種地喂豬過活。
黃招強就是在這里出生的,家里沒有軍人,也沒人信他能成什么氣候,他小時候瘦,沉默,沒朋友,連老師都說:“他不是愛講話的料。”
但誰也沒想到,1977年冬,他站在征兵卡車旁,沒回頭。
村里人問他圖什么,他說了句:“去打仗。”到了部隊,他也沒特別,兵太多,干部根本叫不出名字,他背槍、扛米、挖戰壕,跟幾千個新兵沒兩樣。
可他和別人不一樣,新兵晚上想家,他夜里跑五公里。
別人睡覺,他磨刺刀,他不說為什么,他就像一直在等一件事,一場他心里早就認定的戰斗,他說過一句話:“練再多,打不上仗就白活了。”
1978年,他加入了黨,指導員說他“拐不過彎來”,只知道練。
他也沒爭職位,別人搶當副班長、骨干,他主動去帶新兵練刺殺,那年冬天,有人偷偷叫他“練瘋子”,他聽見了,但沒回頭。
一人擋十七敵
真正的戰爭是在1979年到來的,那天清晨,零下三度,他們接到命令:穿插809高地,前頭是雷區,后面是伏擊圈,他們是先頭部隊。
黃招強帶著全班十人,貼著山沿往上爬。
敵人火力很快打了過來,交叉點像剪刀一樣,把他們夾在半腰,“別趴,打出去。”他沒等命令,抬槍就沖。
右邊機槍火點被他一槍擊中,敵人倒下,壕溝里還響著槍聲,他已經跳進去壓上去。
他干掉第一個越軍是用的刺刀,從下腹扎進,轉了個彎拔出來,第二個,他直接打頭,全班跟進,一波突擊,他們沒傷亡,敵人死了四個。
但這只是開始,兩天后,發生了他整個軍旅生涯最關鍵的一戰,吊橋戰斗。
那是一條必須通過的補給線,敵人知道他們要過橋,提前布了伏,更狠的是,他們扮成中國士兵混了進來。
穿我軍服裝,學我軍口音,甚至喊我軍代號。
后勤部隊準備通過,黃招強帶7班掩護,他站在橋頭,看著十幾個士兵走近,他沒說話,眼睛死死盯著他們的腳步。
有一個人,走位不對,手太緊,背太平,他喊:“報口令。”
對方愣了兩秒,他拔槍開火,第一槍爆頭,第二槍心口,第三槍側頸,六發子彈,干掉六人,身邊士兵全愣住了。
他卻沒停,轉身撲向橋邊喊:“撤!不是我軍!”
橋后爆炸聲響起,敵人開始沖鋒,他沒跑,沖回去找倒下的陳武賢,陳武賢中彈,倒在橋板邊,他拉著不動。
他咬牙拖,敵人已沖到十米以內。
他拔出刺刀,反手一撩,扎進一個敵人的肋下,刺刀拔出的時候,帶出血霧一團,他腿中彈,膝蓋炸開,他扶著陳武賢,靠在橋邊,繼續打。
子彈不多,他開始撿地上的,敵人上來,他貼身搏斗。
他用槍托砸死一個,用匕首捅死兩個,血糊住了臉,手也打滑了,最后,敵人退了,他沒追,他站在橋邊,腳下都是尸體。
十七個,繳獲槍支三支,匕首兩把,還俘虜了一個敵少尉軍官。
但他的腿、肩、都中彈,子彈在體內沒取出,簡單包扎后,他拒絕撤下戰場,他堅持到了第二天,才被強制送后方。
他們只活下來一半
吊橋那一戰結束后,黃招強沒有馬上退下,他的腿已經腫得像樹根,肩膀的彈孔在流黃水,他只做了簡單包扎,繼續站在警戒線上。
沒有人命令他這么做,也沒有人阻止。
他不是英雄,他是個傷兵,但沒有人能替他,361團那幾天打得最狠的就是7班,全班9人,吊橋戰后,4人犧牲,5人全部負傷。
剩下的5人回來時,沒說一句話,站在團部門口,眼睛都紅了。
有人拍他們肩膀,有人遞煙,黃招強沒說話,他轉身去給死者收拾遺物,那天他親手清理了鞋、飯盒、破裂的筆記本,他沒哭。
第二天早上,他高燒40度,右臂紅腫,肚子開始發硬。
軍醫直接命令送后方,他掙扎著下床,結果暈倒在地,再醒來,是在醫院,他的肋骨斷了兩根,子彈碎片還在腿里,膝蓋幾乎廢了。
醫生建議截肢,他拒絕,“我還能跑。”他說。
一個月后,他又出現在訓練場,他跑不快,腿一拐一拐,但他還是帶兵沖刺、投彈、越壕溝,戰友問他圖什么,他說:“我替他們活著。”
戰后,黃招強的功績逐漸傳開,吊橋一戰的戰況被上報,他獲得了一等功,被授予“戰斗英雄”稱號,有人想請他出席慰問活動,他拒絕。
他升得很快,從副連長到副團長,后來調任121師副師長。
他去過國防大學,也被送到俄羅斯軍事院校進修,可他從沒搬離部隊營房,他說自己住宿舍最安心。
有人調侃:“你都當副師長了,還跟士兵搶炕睡?”他笑:“炕熱。”
2003年,他被調任駐港部隊,擔任副參謀長,那年他頭發半白,有人以為他會開始安穩,他沒,部隊每次拉練,他都跟。
哪怕腿不利索,他也堅持走完全程。
“你不用帶頭了。”新來的營長勸他,他說:“我不走,別人就不會走快。”香港的天氣潮濕,他的腿病嚴重,晚上時常抽筋。
有人發現他半夜跛著腿在營區轉,說是在查崗。
2007年10月21日凌晨,駐港部隊軍醫辦公室的燈沒有關,黃招強在病床上,眼睛睜著,嘴卻不再出聲。
那天香港下了場小雨,雨不大,但很冷。
他去世時,病因是胰腺癌,醫生說,太晚了,可有人知道,他早在兩年前就開始腹痛,那時他還在帶兵越野。
他拒絕去醫院,他說過:不死在戰場,也別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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