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伊朗打算放棄核武器的消息引發了全球關注。有人說這是伊朗要向美國投降了,真是這樣嗎?
伊朗其實并不打算真正擁有核武器,伊朗的核計劃只是一個戰略工具。
目前,全球共有9個被認為實際擁有核武器的國家。其中,在1967年1月1日之前制造并引爆核武器的國家,被稱為“合法擁核國家”,也被稱為“五常”核國家。其他的“核國家”則被稱為“非法擁核國家”,分別是以色列、印度、巴基斯坦和朝鮮。
從時間上來看,這幾個“非法擁核國家”基本都是從上世紀70年代到本世紀初相繼越過“核門檻”,躋身核國家之列的。從啟動民用核項目到最終制造出核武器,平均也就花了二三十年時間。其中,以色列的速度最快,用了不到15年就完成了核武器試驗;朝鮮雖然起步較晚,在80年代才開始發展核技術,但在2006年也成功試爆了首顆核彈,目前估計已經擁有50枚左右的核彈頭了。而作為曾經向朝鮮提供過核技術的伊朗,至今卻連武器級的濃縮鈾都沒有提取過。
這難道是伊朗的技術不行嗎?
其實不然,伊朗的核技術在整個中東地區可以說是首屈一指。早在70年代巴列維王朝時期,伊朗就開始了民用核計劃,比朝鮮早得多。現在的伊朗,不僅擁有鈾濃縮能力、先進離心機、重水反應堆設計和運載工具研發的能力,還有一支龐大的核物理學家隊伍。技術層面上,它已經具備了制造核武器所需的幾乎全部要素。國際原子能機構也多次在報告中指出,伊朗在理論上有能力在幾個月內跨越核武器制造門檻。換句話說,如果伊朗真的想造核彈,其實早就可以造出來了。
那么,它是不是因為國際社會的壓力才不敢造呢?
看看印度、巴基斯坦和朝鮮的核武器發展路徑我們就明白了。這幾個國家都是在面對巨大國際壓力的情況下咬牙堅持、硬生生頂著制裁把核武器搞出來的。特別是朝鮮,不光搞了核彈,還反復試爆,甚至公開喊話美國:如果挑釁,就讓你們化為火海。
這種“明牌擁核”的姿態雖然代價很大,但只要核彈到手,地位立馬不一樣了。國際社會再不高興,也得掂量掂量。所以說,如果伊朗真想成為有核國家,根本就不會在乎國際制裁,更何況這幾十年對伊朗的制裁就沒有斷過。
由此可見,伊朗沒有發展核武器,既不是技術問題,也不是忌憚外部壓力,而是壓根兒他就沒打算成為有核國家。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不打算造核武器,為什么伊朗還要不斷提煉高濃度的濃縮鈾?甚至時不時還要放出一些“即將制造出核武器”的煙霧彈?
其實,這些都是伊朗的博弈策略。
伊朗確實掌握了“槍式裂變彈”的設計構型,有足夠的離心機 能將濃縮鈾的豐度提升至90%以上,且產量足夠生產幾枚核彈頭。但它至今從未公開宣布啟動“核技術武器化”的流程,并且伊朗至今依然是《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的簽約國。相比之下,其他幾個“非法擁核國家”卻連這個條約都沒有加入過。印度和巴基斯坦把核武器當作國家安全的核心保障,朝鮮更是把核彈視為“體制護身符”,連最基本的核查都拒絕,完全不掩飾自己發展核武器的意圖。反觀伊朗,即便是在美國單方面撕毀伊核協議、重新施加極限壓力的背景下,它也只是將鈾濃縮提高到60%,始終沒有跨過90%的武器級門檻。
在外交場合,伊朗更是一再重申其核計劃的“和平用途”,始終維持“不發展核武器”的國家形象。
但是,美國和以色列從來不相信伊朗真的不會去搞核武,一直聲稱伊朗隱藏核計劃,頻頻拿出衛星圖、濃縮鈾報告作為證據。在這種情況下,伊朗無論怎么“自證清白”都沒用,那干脆就順勢模糊處理,制造一個“可能會制造核武器”的印象,用來對美談判。
要知道,自1979年伊斯蘭革命以來,美國對伊朗的制裁就沒有停止過,而且是越壓越狠,范圍從金融、能源到貿易、軍事,幾乎形成了一個全方位的壓制體系。在長達數十年的制裁之下,伊朗的國內經濟長期停滯不前。而伊朗要想美國解除制裁,甚至連坐上談判桌的機會都沒有。
在這種背景下,模糊核戰略、適度突破鈾濃縮豐度,制造可能擁核的假象,反而成了吸引美國注意、爭取談判的有效方式。
道理很簡單,如果伊朗手里什么都沒有,卻被指責在“搞核武器”,那他辯解的余地都沒有。但如果手里真的有點“東西”,哪怕只是技術能力,那么他就可以在談判桌上開價碼、談條件。換句話說,伊朗的核計劃不是為了真的去造核武器,而是為了制造一個談判籌碼。
于是,在2010年,伊朗第一次將部分鈾濃縮的豐度提升到了20%。官方的說法是,為了給德黑蘭研究型反應堆提供燃料。
可這一下子,把美國和以色列都嚇了一跳。因為他們很清楚,一旦伊朗掌握了中高豐度的鈾濃縮能力,那就離“核武器”不遠了。于是國際社會迅速介入,推動各方談判,最后在2015年促成了《伊核協議》的簽署。
根據協議,伊朗同意將濃縮鈾的豐度限制在3.67%以下——遠低于武器級標準。作為交換,美國和歐盟解除了一部分與伊朗核計劃相關的制裁,尤其是在能源、金融、航運和保險等關鍵領域,放松了限制。結果,伊朗的經濟很快就呈現出了復蘇的跡象。
2016年,伊朗GDP增速一下沖到12.5%,創下幾十年來的新高。原油出口也迅速翻倍,從每天約110萬桶飆升到250萬桶以上。與此同時,通脹從2013年時的40%下降到2017年的9%,外匯儲備突破1000億美元,國際資本也開始回流,伊朗的社會民生迎來明顯改善。
可惜 好景不長。隨著2018年特朗普政府撕毀協議,制裁卷土重來,一切很快又回到了原點。這一輪反復,也讓伊朗意識到,自身經濟離不開國際市場,同時也增強了通過核問題博弈換取生存空間的決心。
從那以后,伊朗的核計劃明顯加速。
比如2019年7月,伊朗把鈾濃縮豐度提高到了4.5%;2020年再進一步,拉到了20%;2021年4月,在納坦茲核設施疑似遭以色列破壞之后,伊朗政府宣布將開始生產豐度高達60%的濃縮鈾,技術上已接近“武器級”門檻。盡管如此,伊朗仍然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這個“危險但不致命”的平衡點,沒有制造核武器。
事實證明,伊朗賭對了。德黑蘭的核計劃讓西方國家寢食難安,新一輪伊核談判也由此展開。如今它拋出愿意放棄核武器、銷毀高濃縮鈾庫存、接受國際核查等一系列條件,看上去是受壓之下的“重大讓步”,但其實這些條件——都是伊朗提前準備好的談判籌碼。
因為對于伊朗來說,高濃縮鈾、甚至核武器,從一開始就不是“不可放棄”的東西,而是一種收放自如的策略工具。
相反,如果伊朗和美國談成了,那就等于伊朗用一個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換到了他最想得到的東西。但假如伊朗手里沒有這些籌碼,且不說損失大小,他甚至連和美國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從這個角度來看,伊朗這一次不但不是投降,反而是戰略上的一個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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