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他第一個沖進總督府,他刺死第一名滿清兵。
他拒絕了袁世凱、蔣介石、日本人的所有高官厚祿。
卻在最平靜的年代,被一紙命令槍決。
——《壹》——
起義前夜:孤注一擲
1897年,巴東,山高路遠,草根結霜,鄧玉麟,赤腳走進縣衙,報名參軍,報到那天,他身上只有一塊破布包著干糧。
新軍營地,槍聲刺耳,教官吆喝如雷,木棍敲打鐵盔。
鄧玉麟第一次摸到步槍,木柄粗糙,冰冷刺骨,他咬牙練,夜里偷偷舉槍百次,手掌磨出血泡,1908年春,漢口茶館。
孫武,長衫掩身,低聲問他:“敢不敢賭命?”
桌下,一枚銅幣滑入他手心,背面刻著‘共進’二字,他點頭,像壓上一生的賭徒,共進會密謀,新軍第三營,幾乎一半人已經暗中倒戈。
白天練兵,晚上夜談,屋里點蠟燭,蠟油滴在地圖上,燒出焦洞。
1911年9月,緊急動員,文學社、共進會、鐵血會,三方暗戰,李烈鈞、黃興來信催促,要求立刻起義,鄧玉麟帶著20人小隊,秘密分頭潛入武昌軍械庫。
10月9日晚,爆炸意外提前了計劃。
起義首領慌了,黎元洪更是嚇破膽,起義軍把他從床底拽出來,半拉半拖地穿過庭院,10月10日午夜,起義強行爆發。
槍聲震耳,長街血流成河,燈火映得半城赤紅。
鄧玉麟第一個跳過壕溝,舉槍沖進總督府,刺死兩名親兵,總督瑞澄,夜遁漢口,火光下,武昌易旗。
鄧玉麟單膝跪地,把戰旗插進焦黑的鐘樓頂。
三天三夜,幾無合眼,彈藥告急,傷員堆滿屋檐下,他帶頭奪回失地,胸前挨了一刀,縫了五針,轉身又上陣。
孫中山接到電報,當即北上,南京臨時政府成立,授他陸軍中將軍銜。
任命書遞到手上,他卻只看了一眼,把它塞進破衣兜里,在風聲鶴唳的城墻上,他對弟兄們說:“咱們起的是天大的事,活著是賺,死了是該。”
——《貳》——
北伐、抗日:刀口余生
1915年,袁世凱稱帝,各地騷動,巴東也起火,一個深夜,官兵包圍了他家,他抱著槍,帶著老母親翻山逃亡。
流亡三年,滇軍起事,護國軍號召四方。
鄧玉麟穿著草鞋,一步步走到云南滇南,討袁失敗,他負傷南歸,張勛復辟,他再度舉槍,武漢城頭,一聲槍響,他親手打穿復辟軍旗。
事后,他在軍法司口供上,寫下八個字:“不與逆賊共謀天下。”
1926年,北伐爆發,蔣介石電召老部下,鄧玉麟接令,當天就召集殘兵破將,掛起破舊軍旗,沙市血戰,連續七日七夜。
他親自架設迫擊炮,炮筒炸裂,手指被震得脫臼。
每夜抬尸,戰壕邊插滿木牌,死者無名,攻克宜昌后,他沒領賞,只求撥款安葬弟兄,當眾把獎勵銀票扔到地上,踩成泥。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日軍入侵,湖北戰火不斷。
他拒絕日軍的高薪招撫,兩次遭暗殺,背上刀傷如蛇,1940年,他在巴東野三關,建起養蜂場,蜂箱成行,林中嗡鳴。
蜂蜜、木炭、礦石,一批批送往抗戰前線。
有一次,礦井塌方,三天三夜,他帶人挖開廢墟,救出十三人,抬出六具尸體,他滿臉塵土,坐在礦口抽旱煙。
日軍曾出高價懸賞,照片貼滿街頭巷尾,賞金千金。
他換了名字,躲在山里,與蜂共眠,抗戰勝利,他回到巴東老宅,屋門破敗,老母早亡,他蹲在門檻上,捧著一把土,沉默半晌。
——《叁》——
最后的抉擇:不渡海、不低頭
1949年,春,重慶電報局,一紙密信送來巴東,發信人:蔣中正,內容八字:攜眷赴臺,保全身家,信遞到他手上時,屋外還在下雪。
木門吱呀,爐火將熄,他盯著信紙看了一夜,火光里眼神冷得像刀。
第二天,他進山,把那封信燒了,他一句話都沒回,沒人知道,這一晚,他掙扎過沒有,但三天后,他去找了張嗣臣。
張嗣臣,原國軍副團長,駐守巴東外圍,手里還有兵有槍。
他當面勸降,話說到一半就掀桌:“再扛一天,死更多人。”那天夜里,兩人談了六個時辰,天亮時,張嗣臣簽字起義,第二天,全營換旗。
紅旗插上城樓,巴東沒打仗,這是整個鄂西南,第一個不流血的解放縣城。
解放軍進城,他站在門口迎接,穿的是舊軍裝,肩章摘了,沒人安排他職位,他也不說話,后來縣里成立新政府,選舉人民代表。
他被選為常委會秘書長,眾望所歸。
但他從沒加入共產黨,有人私下勸他:“您這樣,早該申請。”他搖頭:“我干我的事,入不入,是另一回事。”
有人不理解,有人佩服,更多人,是忌憚,他從不講場面話。
會議上當面批評糧食調配,指名點將,“你家囤糧,隔壁孩子餓死,你當干部什么用?”他寫信給上級,舉報山里干部打人。
信寫了五頁,連受害人名字都列出來。
他的房子,一間舊土屋,家具破爛,茶壺缺口,每次有人來訪,他總是自斟一碗茶,說:“這點年紀,就別折騰了。”
他救過共產黨人,武漢時期,董必武被追捕。
他連夜安排小船,從江邊送走,對方逃出生天,寫信謝他,他只回四個字:“不用再提。”有人說他老頑固,有人說他自視清高。
但他辦事,干凈利落,從不徇私,從不取利。
1950年,他主動交出家中老槍,當著全縣干部,把一支帶血的漢陽造放在桌上,說:“以后靠嘴,不靠槍。”
他沒想到,那把槍交出后,子彈卻還是打了回來。
——《肆》——
冤死之后:遺書上的八個字
1951年正月,巴東縣,山里傳出風聲:有人組織反革命,夜里放火,白天貼標語,氣氛緊張,公安局開始查人,第一個名單里,就有鄧玉麟。
原因只有一句:“歷史復雜,舊軍官,曾與地方勢力往來密切。”
有人替他說話,被壓,有人勸他求情,他笑,“我一生干的是正事,求什么?”三天后,他被帶走,舊軍裝、黑布鞋、兩只手空著,沒有反抗。
他被關了十天,沒人提審,沒人問話。
只讓他“反省”,交代過去,他在紙上寫了整整六頁,交代從1897年到1949年每一次調兵遣將,每一次起義攻城。
有血,有命,有時間,有地名,有弟兄的名字,有犧牲的時間。
卻沒有一句認罪,第十一天,判決下來,罪名:反革命暴亂幕后組織者,處決,4月10日清晨,刑場在縣城后山。
天還沒亮,地上是積雪,雪上印著兩排腳印。
他走上刑場,沒說話,站定之后,他向西三鞠躬,沒哭,沒求饒,只是喊了一句:“我一生無愧于國家!”
子彈響起,頭部中彈,當場斃命。
死后身邊搜出一張遺書,紙張褶皺,只寫了八個字:“死不足惜,求明我名。”消息傳開,家屬哭暈,全縣嘩然,老兵震怒。
但沒人敢說話,他的尸體埋在城西山坡,連墓碑也沒立。
1982年7月,湖北省高等人民法院宣布鄧玉麟無罪,恢復其辛亥革命人士的名譽,并為其修建墓碑和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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