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第一次見未來婆婆時，就意識到這個家“水很深”。

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笑容大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對著未來婆婆張翠花一副打量人的眼神，心里早有準備。可沒想到，張翠花開口第一句話就差點把她噎死：“我兒子結婚前，得先給我小兒子買套房。不然，這婚免談。”

林瑤一愣，臉上的笑有點僵：“阿姨，小旭不是獨生子嗎？”

“那是他爸走得早，小兒子是我后頭再婚生的，你得算一家人的帳。”張翠花大大咧咧地說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還斜著林瑤看，“你不是城里人嘛，條件好點，幫襯一下弟弟有啥？”

一旁的王旭撓頭，憋了半天，擠出一句：“媽，你別嚇瑤瑤，我們結婚的事再慢慢說。”

“怎么叫嚇？我這是實話！你姐出嫁那年我都沒伸手要一分，現在該輪到你出力了！”張翠花聲音一抬，語氣像在菜市場吵架。

林瑤冷眼旁觀，一時間不吭聲。她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小時候家里清貧，靠媽媽一邊帶孩子一邊擺地攤，才供她讀書。后來她靠自己考進省里事業單位，又做了點副業買了現在這套二手小三居。她心里明鏡似的，這婚一旦結了，婆家指望她養的不止是男人，還有他那一窩子親戚。

當晚回去后，王旭開始各種解釋，“我媽就那性格，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她挺喜歡你的。”

“她喜歡我？”林瑤冷笑，“她要我先買樓給你弟才能娶我，這叫喜歡？”

“她是怕你不愿和我們家親近……”

“你弟多大？”

“剛高三，明年高考。”

“好家伙，還沒成年就急著讓嫂子給他買樓，我要是答應了，是不是下回你外甥考大學，也得讓我掏學區房？”

王旭語塞，但最后憋出一句：“你看我都沒吭聲，我媽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林瑤盯著他，笑得意味深長，“那你媽能這么理直氣壯說，底氣不也是你給的？”

她話說到這，心里已經起了退意。

但林瑤并沒急著翻臉，她想看得更清楚。

接下來的兩周，張翠花帶著小兒子頻頻上門，還帶了姐姐和姐夫，說是“全家來認認新媳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家人集體來“探房”的。

她姐夫在陽臺上小聲說：“這地段不錯，光這陽臺我都羨慕得慌。”

她姐更不客氣，打開冰箱翻看：“咦，都是進口酸奶，弟弟你以后吃得比我們都好咯。”

最離譜的是張翠花，干脆自己翻出客廳電視柜下的房產證，拿著念叨：“名字是你一個人的啊，小旭結了婚也該加上他名字吧？”

林瑤忍住了，她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但眼神冷得發燙。

晚上，她把房門反鎖，借口加班，把一家人晾在客廳一整晚。

第二天，她去換了房門鎖芯。她不吵不鬧，只是淡淡地通知王旭：“鑰匙我不留了，咱們就此作罷吧。你家要樓，我可沒那義務。”

王旭趕來時，砸門砸得手都紅了：“林瑤你瘋了？我們都準備酒席了！你這時候退婚，不講理！”

她靠在門里淡淡回應：“講理？你們一家人從頭到尾都沒跟我講理，只跟我講錢。”

“我媽說話你當真啊，她就那樣，你怎么一點情商都沒有？”

“王旭，我房子是我媽省吃儉用幫我湊的首付，我一個月還貸近五千。你媽來拿我這點安身立命的本錢給你弟買樓，你覺得合情合理，我才覺得你們全家腦子有病。”

說完這話，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留王旭在門外吼罵，樓道回音悠長，一如她心底的決絕。

過了幾個月，林瑤重新開始了新生活。她把房間布置得更舒適，還養了一只小貓，日子過得比以前更清凈。單位里有新來的同事請教工作問題，她也漸漸敞開心扉，跟對方熟絡起來。

而王旭呢，聽說被他媽逼著去相親，介紹人一聽是“鳳凰男”，且媽管得死，姑娘們紛紛敬而遠之。

張翠花更是逢人就罵：“現在的女人一個比一個現實，我們家小旭長得不差，工作也穩定，還不是嫌我們家沒房！”

有人反問她：“那你讓兒媳給你小兒子買房，是不是也挺現實？”

張翠花一時語塞，愣是沒吭聲。

她永遠都不會明白，林瑤不是嫌棄他們家沒房，而是厭倦了被當成提款機的感覺。結婚是兩個人的事，不是把一個女人拉進來養活一整家人。世上不是沒有好媳婦，是有些家庭，不配擁有。

這個決定，林瑤從未后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