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VK 北方朔風
5月6日,美國著名政治學家和“軟實力”概念之父約瑟夫·奈去世。他的去世似乎有如安排好的一般,發生在了一份他絕對不想看到的世界民調公布的前一周。
5月12日,被我國制裁的民主聯盟基金會組織和Nira Data公布了2025年的所謂“民主感知指數”。該指數調查了全球超100個國家對于其他國家的評價,也就是在這一次的調查里,中國第一次以16%:-5%的成績,在此調查中評價超越了美國,而且,這一次的超越也并不只是體現在某些很流行的言論里所說的“動物朋友”上,而是除了少數幾個反左翼急先鋒國家(比如東歐)和美國非西歐傳統盟友(日韓五眼之類)之外的全面反超。
紅色為中國更為受歡迎,青綠為美國
這次報告的結論顛覆了美國媒體的傳統認知。于是乎,美國自由派媒體諸如Politico等,直接迅速地把鍋甩給了特朗普和其政府的搖擺不定和小丑行徑。但是,雖然這樣的歸因可以解釋美國近年來歡迎度的跌停(從2024年的凈支持率22%下跌到今年的-5%),卻并沒有也無法解釋我國歡迎度的大幅上漲。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西方媒體想要尋找這背后的原因。《經濟學人》和《The Conversation》把矛頭直指到了在一個多月前剛剛來到了中國直播的美國網紅“甲亢哥”IShowSpeed,《經濟學人》更在文章里痛心疾首的斥責他“為中國在海外的形象做出的貢獻,遠遠超過了中國那些沉悶乏味的宣傳”。
誠然,從2025年伊始到現在,中國在歐美社交媒體上的風評似乎在迅速從之前的負面刻板印象中扭轉,從“小紅書難民”到Deepseek的橫空出世,再到甲亢哥的到來確實促進了一大批歐美年輕人對中國的看法煥然一新,但是改變了中國的軟實力的,卻并不僅僅是甲亢哥和“小紅書難民”。這個根本原因,借用甲亢哥本人的一句話,應該是“中國真的是在未來!”,也就是,給歐美國家的年輕人一個不同的,可以看到的,由科技普惠帶來的全新生活模式主導的,更有想象力的新時代。
英年早逝的英國左翼政治哲學家馬克-費舍爾在他未能完成的“酸性共產主義”的理論里提到了“幽靈學”這個概念。費舍爾的“幽靈學”,指的是在當下的環境里,歐美的年輕人失去了想象未來的能力,因為對于他們來說,未來已經被取消了。
費舍爾指出,當下普遍對未來的想象是基于賽博朋克之上,但是賽博朋克本身確實70-80年代日本對未來的想象產生的“復古產物”。費舍爾認為,之所以歐美會“回顧”前一個時代對未來的想象,是因為歐美社會已經“病”了,它染上了名為“懷舊”的病,而這個病的癥狀就是病態性的無力想象未來。
同樣的病癥不止發生在文化產業里,也發生在歐美當下的的政治討論里。美國無論是保守派還是自由派,似乎都陷入了一個無法想象未來的怪圈,而這樣的“復古”在2024選舉年則展現的淋漓盡致。保守派一方在2024年創造出了“Tradwife”一詞,含義大概是鼓勵保守派女性在當下的環境里去Cosplay生活在美國5-60年代所謂的黃金時代的“傳統家庭主婦”,同時也鼓勵年輕男性以這樣的擇偶標準去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在這個熱點的鼓動下,美國保守派年輕女網紅舉家齊上陣,紛紛在TikTok等平臺里秀出自己的“Tradwife”生活,視頻里的她們,從服裝到家庭裝修甚至再到口音都一并大后退,視頻內容不是抱著自己的3個孩子就是“給丈夫做晚餐”,就如同保守派抨擊的物價飛漲,非法移民,犯罪率飆升等問題都毫不存在,美國真的又一次回到了二戰后經濟飛速增長的年代一樣。
而對于民主黨自由派支持者們,2024年則是如同回到了2008。他們的熱點話題,在卡馬拉-哈里斯接手拜登辯論大敗虧輸的爛攤子之后,轉到了和當年奧巴馬和希拉里一樣的“明星”策略,和24年夏天新專《brat》備受好評的英國歌手Charli XCX一起,炒紅到了所謂的“卡馬拉就是brat”的娛樂議題上。
一瞬間,X上的音樂討論和自由派圈子都離題甚遠,開始了復讀模式。哈里斯的競選團隊也樂于其成,不僅把自己競選團隊的X賬號改成了《brat》主題,還讓從老到青民主黨幾乎所有成員全員出擊在自己的各個社交媒體賬號上復讀“Kamala is brat”。
事后來看,這樣的洗腦宣傳不但沒有能幫到哈里斯贏得選舉,還讓人回憶起了2016年麥當娜和希拉里一起制作的備受指責“尷尬”的洗腦宣傳(圖右)。民主黨和保守派一樣,也卡在了一個無法展望未來,而只能“懷舊”的怪圈中。
而無論是特朗普或是拜登,兩位總統所象征的政治符號,也都帶有十分典型的懷舊主義印象。從特朗普的第一個任期開始的口號MAGA,是來自于里根,特朗普試圖把自己塑造成類似里根的形象,來贏得保守派對那個年代的幻想與回憶;拜登則是試圖把自己塑造成冷戰時代那些體面的政客,在俄烏的外交問題上,也試圖把自己的政策包裝成是冷戰時代的外交大博弈。
第二個任期的特朗普,則被賦予了更多復雜的懷舊回憶,除了里根之外,塔夫脫,麥金萊,門羅等更早的美國政治人物幻影,也在特朗普的身上顯現。這種意向的重疊,既是總統團隊的政策所致,同樣也是美國選民,尤其是年輕一代的選民的選擇。他們渴望不一樣的東西,卻不敢相信新的東西,所以只能從過去的歷史之中,尋找和現狀不同的幻影。
這就是歐美年輕一代的困局。如馬克·費舍在他的《資本主義現實主義》中所言,“想象世界的終結比想象資本主義的終結更容易”。他們放眼望去,未來似乎只有賽博朋克“在高科技社會里的底層中生活”這一種答案,而放眼政治家們給他們開的空頭支票,從左(歐美“真左派”也大多在懷舊著上個世紀紅色浪潮此起彼伏的時代而不是展望未來)至右,從進步到保守似乎也只有“回到過去”這一個答案,對于他們來說,前不見通路,后已無歸途。
由此,不難看出為什么中國會吸引歐美年輕人的關注。他們在小紅書上,在甲亢哥的直播里,在各路網紅的視頻里看到了穿越大樓的輕軌,江邊城市的夜景,飛上天空的汽車,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看到了一種他們想象之外卻有可能達成的未來。
這便是筆者之前所說的中國軟實力提高的根本原因。而這個根本原因有兩大支柱,一是中國對科技層面上的持續不斷的投入和保證科技成果能夠落地并且普及到人們生活中來,而更重要的則是制度上確保并且持續不斷的推行社會主義惠民政策。如果沒有后者,那么前者的所有科技進步,在歐美年輕人看來也只不過是證實了他們對未來賽博朋克“高科技低生活”的“復古幻想”罷了。
對于他們來說,重要的不僅僅是中國有全球最多的高鐵里程,而且還是相比較之下能夠付得起的高鐵票價;重要的不僅僅是小紅書作為社交媒體平臺的更新迅速便捷,還有和中國年輕一代交流發現的中國真實的生活狀態;重要的也不僅僅是重慶江邊的霓虹燈和高樓大廈,也更是在高樓大廈旁邊煙火氣繚繞人頭攢動的牛油火鍋。這一切都在向他們訴說著一個生活質量可以隨著科技發展變得更好的未來,于是乎,他們就自覺不自覺的更加開始對我國有了好感。
這樣的軟實力提升方式對于歐美來說是困惑的。不僅在傳統媒體里,他們找盡了各種理由,也看不到任何一人敢于把我國軟實力提升歸因到社會主義上。在喜歡上了我國的歐美年輕人眼里,他們也無法理解“中國為什么突然就這么好了”,于是他們創造出了“中國什么都不做就贏了”的梗圖四處傳播,因為在他們眼里比起“社會主義引領中國到了這里”,他們似乎更能接受“中國什么都沒做”這個并沒有質疑資本主義的回答。
這對我國的宣傳是機遇也是挑戰。世界,尤其是世界年輕人已經看到了中國,是時候讓他們看到中國當下就“生活在未來”的原因,和社會主義中國真正的未來了。
“制度自信”的宣傳不只限于在國內樹立起來對社會主義制度的信任,在之后也會自信地向世界宣布“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不需要你去懷念過去或者從過去找對未來的想象,并且我們的制度,可以讓想象資本主義終結變得比想象世界終結更加容易”。我們不僅要敢于向外界展示我們的科技和生活進步,也應該構筑一個我們想象中不同于賽博朋克或者其他歐美想象里的未來的模板。
賽博朋克這個反烏托邦的想象,很大程度來自于信息技術快速發展時代,對技術悲觀的想象。而同樣在這個時代,互聯網的開源文化也借此建立,早期建立開源文化的技術人員無疑對技術的未來有美好的想象,希望開源文化可以一定程度超越資本主義的現實,但是現實發展總歸有一點區別,開源很多時候已經成為了大廠的壟斷延伸,而在人工智能時代,美國的互聯網巨頭甚至很多都放棄了開源。
這并非是個技術問題,而是他們希望通過壟斷的方式,靠人工智能獲取超額的利潤,就像是賽博朋克小說中那些壟斷巨企一樣。而中國的開源大模型并沒有遵循這種賽博朋克想象。中國的開源模型,更希望大語言模型成為未來社會的基礎設施的一部分,給所有人帶來便利,這也是海外大量人群支持deepseek的重要原因,它的開放,給了人們更多美好想象的空間,人們有理由想象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歐美左翼對于硅谷部分技術右翼的批評,有一個常見的影射史學內容,那就是把他們比作當年歐洲的未來主義者,通過部分未來主義者后來選擇支持墨索里尼,試圖暗示他們都是法西斯主義者。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當年第二次工業革命帶來的生產力變革,確實帶來了思想的激蕩,而以未來主義者為代表的這些人的美好想象,確實也給人類的社會增加了更多的色彩。
而如今,歐美國家的許多人,已經喪失了這樣的想象力,面對新技術的出現,不是選擇悲觀看待,就是和那些狂熱的科技博主一起共振,成為科技壟斷巨頭的義務宣傳員。我們當然不希望看到技術反烏托邦的出現,但正因為此,我們需要想象力,對美好未來的想象力。我們只有想象一個美好的未來,而不是對過去的重復,才能有機會面對未來的問題。而這,就是中國能為世界提供的東西,一種與回味過去不一樣的,一種敢于構想和曾經不一樣的美好未來的想象力。
所以,說是宣傳,但這絕不僅僅就是個宣傳問題。只想著怎么宣傳最后就成了印度贏學,像印度人在印巴空戰后正在做的那樣,制作了宣傳海報和各種圖表,把X、ins等社交平臺上的發言當證據修改維基詞條,再用維基詞條當證據佐證社交媒體上的發言。這樣的宣傳確實厲害,但對改變現實有什么用呢?
我們自己深知,我國社會目前還存在著相當多的問題,在很多方面離建成公平正義美好的社會主義社會還有距離。一方面,很多缺陷和過去遺留問題的解決,改革亟需進行,在對勞動者的保護和勞動價值肯定方面尤其如此;另一方面,全球動蕩下行,后現代原子化,政治極化民粹化在世界范圍內大行其道,從歐美到日韓到印度,世界多數地方正在被“贏學”唯心主義所籠罩。這些也不可避免的正在對國內造成影響和侵蝕。
就看看我們周圍吧,隨著日韓這些工業國家未來可能步歐美去工業化的后塵,中國周邊未來將日益被黃賭毒,邪教迷信,黑灰產等等包圍。想抵御這些,只能堅定我們自己的前進目標。
幾十年來市場經濟下的利益價值觀如今已經到了純粹負面效應階段,如果不能加快變革,提倡新的社會集體實踐和認同范式,那么疊加全球衰退和保守帶來的沖擊,我們今天來之不易的成果也很容易就會守不住。真要出現這種未來的話,那么今天那些歐美年輕人看到的如賽博重慶所展現的美好生活范本一旦不在,那歷史就真的會成為“中國曾經什么都不做就贏了,因為什么都不做所以今天又輸了”。
說到這里,筆者想到了曾經在國內風靡一時的,由中央美術學院畢業生范文南所繪的《中國2098》系列插畫,在他的畫里,展現出來了他所想象的社會主義中國的未來。而對于我們來說,敢于想象一個更美好的明天,敢于努力去實踐去實現,并且敢于宣傳這個想象中的未來,也許才會是改變世界對中國看法,甚至改變世界本身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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