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都是些凈給人間添累贅的人物”——果戈里在其代表作《死魂靈》中,如此描述官僚群體。
這種諷喻的穿透力,超越具體歷史語境,成為權力異化與人性墮落的永恒鏡像。
權力完全脫離人性與責任的約束,造就的何止是社會性累贅,更是一種系統(tǒng)性災殃。
要說現(xiàn)實例證,便不能不提西安中院。
這并非偏見。對于該院的某些負面印象和評價,緣于各媒體持續(xù)的報道。綜合這些報道,足見該院某些法官,以特有的“楞娃”精神氣質,干了些其他地方法官干不出的事。
最為“出眾”的表現(xiàn)是,最高審判機關判決書認定的關鍵事實,白紙黑字,板上釘釘,不容質疑,到了西安中院,還不如辦公桌上墊盒飯的一摞廢紙。
這份編號為(2017)最高法再171號的判決書載明:案涉75%股權屬于質押擔保性質,不產生股權轉讓效力,陜西宏潤集團依舊是實際股東。
而在涉及該股權歸屬的兩起后訴中,宏潤集團左沖右突,就是闖不過西安中院這道關——一審法院判贏,西安中院二審判輸。
據陜西省高院知情人士透露,宏潤集團后訴的臨時股東會效力確認糾紛案,一審法院判決其不成立,西安中院二審予以顛覆性改判,而判決結果直接來自西安中院現(xiàn)任主要負責人的過問和授意。
該判決的后果是,(2017)最高法再171號判決書所作的權威事實認定被“架空”,資產價值40多億元的宏潤地產法定代表人、監(jiān)事和公司地址被變更,公司債權人變成實際控制人。
今年3月,被逼到絕境的宏潤集團法定代表人胡緒峰,向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發(fā)出公開信,實名檢舉控告西安中院濫用審判權損害司法公信力問題。
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就此作出批示。批示意見到了陜西,省高院對胡緒峰控告的問題進行調查了解,并責成西安中院作出情況說明。據悉,針對西安中院遞交的情況報告,省高院內部相關人員給出的一致評價是:純屬胡說八道。
有十余個來自西安及相關地方的民事訴訟當事人或代理人,近期先后輾轉聯(lián)系上筆者及其他媒體人,他們發(fā)來的系列相關材料,均指向西安中院枉法裁判。
比如已經死亡12年的案外自然人,被股東會決議列為公司新股東并擔任監(jiān)事,隨后偽造此人及另一位已死亡且未辦理股權繼承的原股東簽名,辦理了股權變更登記。西安中院最終未對股東會決議作出否定判決。
又比如某建筑工程發(fā)包方明明欠施工方工程款近億元,西安中院法官大筆一揮,直接砍掉工程價款4259萬元,二審判決結果是施工方要倒找發(fā)包方五六百萬元。
諸如此類是非立辨的民事糾紛,西安中院似乎表現(xiàn)出一種偏好:總是作出匪夷所思的判決。
另有多位當?shù)芈蓭熃谂c筆者取得聯(lián)系,歷數(shù)近幾年來在西安中院遭遇的種種非正常現(xiàn)象。
難怪有人借用《白鹿原》中那句極具粗糲感的俚語發(fā)出感嘆:指望西安中院公正判案,常常“比毬上割筋還難”。
眼見著針對西安中院及法官的實名舉報越來越多,并未見該院啟動糾錯程序,作出糾正判決,前不久反而高調宣布,該院進入“全國一流法院”行列。
“全國一流”雖然屬于自封,但西安中院還是太過謙抑,何不干脆冠于“國際一流”。讓那些對該院指指點點、說三道四者,都覺得是一種唐突,甚至是在“拔旗”“砍旗”。
其潛臺詞抑或可以理解為,法官也是官,是非同一般的官爺,豈是草民想噴就噴的?
處于輿論聚光燈下的西安中院,前幾天齊刷刷將一眾官媒請上門,那陣勢是要搶占輿論制高點、大打形象翻身仗。可是群眾反映的一堆審判不公問題擺在那兒,抹一遍肥皂水,搽一層雪花膏,污跡就不存在了?
西安中院這種驕矜自恃,刺痛了一些訴訟當事人和法律工作者,紛紛站出來要揭其某些不可示人的老底。
“西安中院有些人,跟《白鹿原》中的鹿子霖一個德行、一路貨色。”有當?shù)芈蓭熾y抑義憤,作如是說。
(二)
這話令人心頭一驚。鹿子霖是什么人?在陳忠實先生筆下,那可是白鹿原上最虛偽、最狡黠、最貪婪之人。
平素里笑容可掬甚或慈眉善目的鹿子霖,憑一己之力傷害了白鹿原無數(shù)的人,有的被弄得家破人亡,而鹿子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一切都源于鹿家那無法見光的發(fā)家史。鹿家祖訓是:只要能成為人上人,沒有什么事不能做。在這種畸形訓誡的熏陶下,鹿子霖認定的處世之道是,“只要能坐穩(wěn)官位,喪盡天良也無妨”。
作為白鹿倉第一保障所鄉(xiāng)約,鹿子霖挪用義倉糧食時還知道遮掩,到后來直接克扣軍糧;開始只是收受田福賢的好處費,最終發(fā)展到買賣壯丁名額,縱容爪牙欺壓鄉(xiāng)民,其斂財手段與土匪綁票無本質差異。
鉸了辮子、穿上鄉(xiāng)約制服的鹿子霖,想起老太爺?shù)脑挘骸爸辛诵悴欧乓淮菖冢辛伺e人放雷子炮,中了進士放三聲銃子”。
草炮雷子銃子都在祖墳上放了,“官癮比煙癮還大”的鹿子霖,終于告慰了祖先在天之靈。
投機官場,貪圖權勢,鹿子霖為穩(wěn)固地位不惜作惡。百十年過去,時代語境不同了,在公權力領域——比如堂堂西安中院,仍不乏此類利祿之徒。
當?shù)刂槿耸糠Q,西安中院有幾個法官,常年頻繁出入私密場所,活躍在賭桌上,動輒輸贏數(shù)萬、上十萬。
這些錢從何而來?上述人士說,不是來自原告,就是來自被告,絕對不比鹿子霖的資財來得干凈,這毋庸置疑。
該院某些法官著法袍、敲法槌,每審結一樁案子,就決定一個人或一群人的命運。這種權力絕非作為鄉(xiāng)紳的鹿子霖所能匹敵。
鹿子霖深諳亂世生存之道,其“官爺文化”本質是精致的利己主義,權力僅是謀私工具。
放草炮,放雷子,放銃子,不外乎通過外部儀式反復確認和強化自身權威。
西安中院某些法官要坐穩(wěn)位置,就要搞錢,要輕巧地搞很多錢,也需擺威風、彰顯身份權力,自然不屑玩鹿子霖粗鄙招搖的那一套,而是正襟危坐、濫敲法槌。
鹿子霖“放銃子”,并非直接對準某個白鹿原上的人,而意在形成對鄉(xiāng)民心理的隱性壓迫。
西安中院某些法官的威勢則在于,一記法槌敲下去,生生敲出多少直接或間接的人間悲劇。
別的暫且不論,僅就宏潤集團股權糾紛案而言,但凡西安中院承認最高法院認定的核心事實毋有所遏、不可輕忽,也但凡西安中院的裁判顧忌一丁點公平正義,該市首批最大的城中村改造項目“國際幸福城”,應該早已完工交房,何至于爛尾至今。
2042戶購房人苦等苦熬十余年,多少人等不及、熬不住,病倒了,落魄了,離婚了,亡故了。
百姓不得已到法院打官司,是為了解決問題的。西安中院的一些判決結果違背常識常理,應該解決問題的人變成了制造問題的人。
《白鹿原》中的鹿子霖,也是以“問題制造者”形象出現(xiàn)的,即操控權力不斷折騰與禍害鄉(xiāng)民,將他人痛苦作為自我確認的“燃料”。
兩者頗為異曲同工。
(三)
親手導演了白鹿原最骯臟戲碼的鹿子霖,表面上正人君子,滿口仁義道德,背地里卻男盜女娼。
其好色成性、不加節(jié)制,整個白鹿原凡是有點姿色的女人都不曾放過。
他在醉酒后誤闖兒媳冷秋月房間實施肢體侵犯,又借自身老謀深算給兒媳施加壓力,導致精神壓力過大的她患上“淫瘋病”,最后慘死在其父冷先生的猛藥之下。
不顧自己的鄉(xiāng)紳身份,鹿子霖游走在不同的相好家中,堪稱“白鹿原播種機”,并高興地接受那些有著鹿家深眼窩特征的干兒子們的叩拜。坐滿四大桌的干兒子,均能夠在鹿子霖的權力庇護下“逃壯丁”。
縱觀鹿子霖一生,酒色財氣,一樣不落。西安中院某些法官,自我放縱起來毫不遜色。知情人士透露,西安中院有人鬧出的緋聞,在全市法院系統(tǒng)人盡皆知。
當?shù)厝说恼f法是,該院某位官人,以轉任方式進入法院系統(tǒng)工作之前,就管不住自己的褲襠,與治域一位女老板傳出艷聞,因該女大鬧機關辦公室而被搞得斯文掃地。
跟鹿子霖一樣,權力的性征服快感,呈現(xiàn)出類似春藥的致幻性,病態(tài)的獵艷行為根本收不住,即便擁有了法官的特殊身份。
這位法官大人“吃窩邊草”,惹下又一樁風流債。被戴“綠帽子”的法官男人大鬧不止,最后不得不動用組織手段、占用組織資源進行補償,事態(tài)方才得以平息。
——你見過官場風月之事,其“后遺癥”的處置,由組織全盤兜底、如數(shù)買單的么?
當?shù)赜腥苏{侃,難不成他們及時行樂的物件迥異于常人,乃希世之珍,男的裹了金粉,女的鑲了金邊?
這場標準“法官版”的風流韻事,給人留下諸多想象空間。比如,風流債的男“債務人”、女“債主”均乃是法官,在身份角色上該如何自處?
趁人之危的鹿子霖,第一次去田小娥的窯洞時,小娥羞怯地叫:“大——”在關中方言中,“大”更接近父親、父輩的本義。
這聲“大”,讓鹿子霖這個衣冠禽獸也心虛不已,遂嘻嘻地嗔怨:“甭叫大甭叫大,再叫大大就羞得弄不成了!”
鹿子霖習慣于追逐權力卻逃避責任,當被強調“大”的身份時,可能因無法承擔對應的道德義務而感到窘迫,進而逃避被刺痛的道德羞恥感。
西安中院有法官“潛規(guī)則”女下屬,行云雨之事時,女下屬會稱呼這個男上司啥呢?
典雅一點的可能叫“官人”,現(xiàn)代一點的可能叫“哥”。叫什么“長”,怕是也會欣然接受的,毫無違和感。
因為這個什么“長”,正是其汲汲營營的,其秉持的價值觀與身為鄉(xiāng)約、保長的鹿子霖并無二致:要活得“讓別人伺候自己”。
在此語境下,上下級關系的男女私情中,怎么個稱呼,想必是有講究的,決計不敢有“老死鬼”之類的掃興叫法。
即便是床第上的親密互動,大抵不會少了個“長”字。茲事體大,總不能讓官爺“惱得弄不成了”。
貪官,有不貪色的。但從現(xiàn)實案例看,兩者具有高度伴生關系,并存的概率遠高于單一行為。
當年的雷政富,在庭審中強調“雖好色卻清廉”,但司法調查顯示其仍涉及數(shù)百萬元受賄。
但愿西安中院這位官爺,僅僅如鹿子霖所稱的“喜歡躺在床上說事情”,無涉其他,經得起查。
(四)
法官作為司法公信的承載主體,其整體形象是影響社會公眾評判司法公信力的主要依據。
西安中院某些法官跟鹿子霖一個德行,官癮、賭癮、色癮大到如此地步,還能指望其依法公正審案判案么?
正如鹿子霖,權欲色欲熏心,怎么可能承擔起興利除害、造福鄉(xiāng)民的鄉(xiāng)約職責?
他們掛在嘴邊的“忠于法律、公正司法、司法為民”,與鹿子霖背誦《鄉(xiāng)約》一樣熟稔,卻毫無敬畏之心。
換句話說,正是因為某些法官行為如此不端、形象如此不堪,該院才出現(xiàn)那么多稀奇古怪,招致輿論批評質疑的裁判案例。
不論是人治論的柏拉圖,還是法治論的德沃金,都不能否認優(yōu)秀的人在構織人類秩序中無可替代的作用。
西方有句名諺:“僅次于上帝完美的人是法官”。從古至今,民眾對待法官的社會期待和道德要求,都比其他公職人員高出很多。
法官的人格,是法律爭議的最終保障;比不公正司法更可怕的,是法官不可信賴。
問題在于,西安某些法官對司法公信力的損害,與鹿子霖作惡對“仁義白鹿村”聲譽的損害一樣,習焉不察甚或理直氣壯。
否則胡亂判案、胡搞女人,諸如此類雞飛狗跳的爛事,怎會稀松平常、一犯再犯呢?
《白鹿原》里,田福賢有一句充滿鄙夷的嘲弄:“是人不是人的只要腰里別一把槍,全部認不得自個姓啥為老幾了!”
若是把“腰里別一把槍”置換為“身上披一件法袍”,或“手中持一把法槌”,這句話的意蘊用到西安中院某些法官身上,也再合適不過了。
“認不得姓啥為老幾”,鹿子霖曾經志得意滿,可以讓鄉(xiāng)民臣服于他。可是畢生機關算盡,到了妻子鹿賀氏為保釋他出獄而散盡千金,他似乎才明白朱先生所說的“房是招牌地是累,攢下銀錢是催命鬼”的含義。
一直相信鹿子霖的半邊屁股比自己的整個臉面有用的鹿賀氏,因逐漸厭惡而放棄他,將其鎖在柴房半年。
鹿子霖的不得善終,是對“官爺文化”最辛辣的諷刺。他一生追求“做人里頭的人”,向來人五人六的,卻因權力反噬而瘋癲,于饑寒交迫中嚎叫半夜后,凍斃于糞尿結冰的冬夜。
本來可以像白嘉軒一樣,活得“腰桿又直又硬”,卻非要像鹿子霖,活成白鹿原上最危險的“文明野獸”——表面光鮮內在朽爛,最終結局大抵也是在權力漩渦里溺水。
建立在權力尋租上的精明算計,難逃被更強大權力碾碎的命運。古今中外,概莫如此。
西安中院某些官爺,“做人不能太鹿子霖”。
畢竟鹿子霖履行鄉(xiāng)約職務,呈現(xiàn)出顯著的“匪性”特征,即鄉(xiāng)約角色的土匪化。
而現(xiàn)今的法官,在其供職的機構,在每一次庭審、每一份判決中,“人民”二字隨處可見,是職業(yè)的政治前綴、身份的姓氏標注。
這就決定了,屁股坐在法官位置上,就容不得跟鹿子霖一樣“胡毬搞”,玩得太野、太花。
人做得太過,事做得太絕,必定會印證白嘉軒對于鹿子霖的那句忠告:“人狂沒好事,狗狂一攤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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