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面容正在走遠
只剩下你葵花般的臉
那么親切那么飽滿
只輕輕一瞥
就讓我的內心涌起波瀾
我喊著你的乳名
喊出了一個童年
一個抹著鼻涕的小女孩
臉蛋凍得通紅
站在一棵枯樹下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哭喊
這注定是一個美女
她日后會成為誰的新娘
一匹白馬在遠處窺視
說是不見不散
我總是將你的名字與一幅畫聯系在一起
那是一個大雪封地的冬天
你一枝獨秀
攜帶著雷聲的禮炮
嫁給春天
我與一匹白馬站在一起
想你了,便騎上它
以閃電的速度去看你
我讓自己迅速長大
站在遠處看你
就像小時候偷看鄰家的女人
扭著柔軟的腰肢
抱起一抱金黃的柴禾
我必須做好戰斗的準備
不給別人留下侵略你的縫隙
我怕你的美好被一場狂風揉碎
或者被一頭餓狼撕裂
我必須保證你的完整
就像當初我的承諾
在一口魚塘里,我要目不轉睛
看好我的荷
一夜之間我突然老了
不再望穿秋水不再想入非非
不再望著春花低吟淺唱
不再對著落葉暗自垂淚
春雪來早來遲與我何干
梅花的暗香不再折磨得我綠肥紅瘦
我不再幻想死去的親人還會歸來
我不再對著初生的嬰兒神色飄逸
我莫名的怒火已經熄滅
望著以前廉價的灰燼我無比羞愧
我想起小時候母親給我買的燈籠
我提著它在漆黑的路上跌跌撞撞
那些已經遠去的事物正從燭光里滲出
像血像火更像劍胸膛里深藏的自卑
像一泓溪水我突然沒了波浪
我把自己平鋪在地上
像一段絲綢隨意折疊
上面沒有蒺藜沒有刀鋒沒有火焰
你盡管撫摸,絕對不會燙傷
你可以隨意跳進來
我不會把你拖進深淵
更不會把你交給水鬼
我把月光與水聲攪拌
在荷的周圍扎一圈籬笆
一首詩從唐朝重重地砸下來
也不過是濺起幾滴不起眼的水花
我拍了拍老婆的肩膀
情人節了,不獎勵我一下
老婆撇撇嘴:我又不是你情人
沒結婚的少男少女
第三者插足的狗男狗女才叫情人
我竟無言以對
仿佛一條壁虎被一根釘子
釘在冰冷的墻上
有一朵花注定會為我綻放
雖然我不知道綻放的時間和方位
也不清晰會釋放出怎樣的芬芳
我只知道,我撒下了種子
澆了水,施了肥,除了蟲
其他的事便會水到渠成
再過兩個月,我就到了退休年齡
我無比羞愧,六十年來
我浪費了太多的糧食與空氣
我的貢獻與浪費比起來
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我決定
我要好好對待社會和朋友以及親人
學習做飯,學會限酒
學會和顏悅色跟妻子說話
把我的過失盡快挽回回來
我雖然一次次用文字排毒
但我身上的毒素依然清晰可辨
我必須制作一把特殊的刀子
對自己刮骨療毒,我會忍住疼
讓自己脫胎換骨,變成一個更加可愛的人
手機鈴一次次響起來,每響起一次
我便會低頭看看號碼
有的電話讓我欣喜,有的電話讓我恐懼
還有一些電話莫名其妙
從聲音中我總能看清對方的臉
和藹憤青裝逼或者丑陋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調保持冷靜
有時候也有失控的時候
我一次次埋怨自己,做不到云舒云卷
這如何能活到九十多歲,如何能
吟唱著采菊東籬下把酒臨風
如何能像古代先賢伏生冒著殺頭的危險
把《尚書》藏進墻壁,不動聲色地
完成一次文明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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