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1月17日清晨,江蘇省徐州市興武巷26號一家小獨院的院門大敞兩開,51歲的戶主何明云外出歸來,不禁心里發疑,往常妻子總是把門關得緊緊的,不喊幾聲聽清后都不開門,今天怎么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屋門前。門虛掩著,他推了兩下沒推動,便來到窗戶跟前,朝里一望,他不由得打個寒顫,發現妻子和女兒躺在地上的血泊中。
他迅速跳窗進屋,用手捂了捂女兒的嘴,女兒死了,他又回過頭來捂了妻子的嘴,沒氣了。
他不禁“啊——”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沖出屋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殺人了!快來人啦!我的妻子和女兒被人害了。”
悲痛的哭聲驚動了四鄰,引起鄰居對何明云的同情和憐憫,忙提醒他:“還不快到派出所報案。”
何明云這才急急忙忙向夾河派出所奔來。
這天正巧是星期天,下著毛毛小雨,沉睡一夜的徐州城剛剛蘇醒。7點40分鼓樓公安分局夾河派出所值班民警張偉、劉業舉正準備交接班,突然接到何明云的報案,立刻忙碌起來。
不到5分鐘,夾河派出所所長張廣君帶著民警和街道干部把現場保護起來,接著鼓樓公安分局局長王少鵬、副局長楊兵聞訊后立刻率領刑警中隊趕到現場開始勘查。隨即,市刑警大隊領導、市公安局局長劉新生、副局長胡廣松也先后趕來。
現場勘察:門沒破、窗沒壞,室內財物沒有翻動,一切擺設井然,現場遺留下一把帶血的菜刀,地上有幾個不大的波浪鞋印。
尸體驗證:兩名死者均系刀殺,且被刀砍數甚多,面部破壞,顱骨粉碎……
分析判定:仇殺!兇手是死者熟人。
那么,作案的具體動機是什么?兇手是誰呢?
“11·17”專案組迅速成立了,鼓樓公安分局、市刑警大隊、夾河派出所抽出精兵強將協同作戰,王少鵬擔任指揮。他部署:先明后暗,突出主線,順藤摸瓜,逐步擴展。
死者徐秀英的鄰居向公安人員敘述:徐秀英是徐州色織廠總務科工人,看管職工的自行車,48歲還沒有結婚,1988年,經人介紹與個體戶何明云結婚。起初,她曾猶豫過,聽說何明云小時少管過,后來因盜竊、銷贓四次進監獄,蹲了20多年,又一想他畢竟是個童男子,有錯改了就好,便同意了。婚后,何明云不能生育,不久,領養個女兒,取名何殿詠,一家子比以前熱鬧了。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何明云開小飯館,販賣青菜而發跡,整個家庭的氣氛卻變得咯哩咯嗒,有時兩口子不知因為什么竟拌起嘴來……
有些居民群眾說:何明云生活作風有問題,有個20多歲的女人常來找他。有幾次深更半夜,有人朝他家扔磚頭,扔燒過的煤球,還扔過破鍋爛鐵,傳說是這個女人在他家“鬧鬼”。
色織廠的工人反映:死者徐秀英原先是個老處女,性情孤僻,為人老實,走路怕踩著螞蟻,不得罪人。
菜市場的小販們提供:有個留時髦頭的女青年經常來找老何。家庭裂痕,作風不好,性情孤僻,“時髦頭女人”……
四面八方的情況和線索,在公安人員的頭腦里畫了個大問號,在徐秀英和她女兒被害一案中,何明云扮演了什么角色?
“審查何明云!”分局王局長下達了命令。
這時,還在悲痛中的何明云被公安人員帶到夾河派出所,當他來到審訊室,看見幾個威嚴的公安人員端坐在那里,禁不住顫栗起來。
“你昨天干了什么?……”
未等公安人員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說:“我在王陵菜市場販賣青菜,晚上沒有回家,中山南路還有一間空樓房住在那兒了。”
一連串的提問,使得剛才還在狡辯的何明云目瞪口呆了,但當公安人員把大量調查來的情況和部分間接證據擺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何明云的臉頓時變得緊張,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他終于低下頭,供出那個“留時髦頭的20多歲女青年”。
“女青年”名叫董殿紅,是銅山縣夾河鄉羅王莊農民,丈夫因強奸罪判刑9年,至今在押,家里有兩個孩子,董殿紅經常來徐州賣菜,一次偶然的機會,董殿紅在何明云開的小飯館里相識,董殿紅略高的個頭,豐滿的體魄,略帶姿色的容貌,頓時使何明云臃腫的臉上堆起笑容,幾番搭訕,董殿紅成了小飯館的臨時工。
小飯館開始興隆,大把大把的鈔票裝進了何明云的腰包,不久,董殿紅成了他的助手,有了固定收入。
人創造了金錢,而金錢卻把有的人一步步逼出了陽光地。
何明云和董殿紅就是這種人,他們開始吃喝玩樂,何明云對董殿紅親呢地說,要是早認識你兩年就和你結婚,并講何的老婆如何不懂性生活,勸董殿紅離婚,帶她到四滬、河南去混,董殿紅正需要滿足生活的饑渴,終于使他倆越過道德和法律的規范,董殿紅成了何明云的姘頭,經常來中山南路那間無人居住的樓房鬼混。
由于何明云不會管理,經營虧損,小飯館倒閉。他又改行販賣青菜,董殿紅經常出入菜市場,借幫助何明云賣菜之機,打情罵俏,有時兩人在中山南路那間小樓里偷偷過夜。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他們的不軌行為最終還是被徐秀英發現了,1990年2月的一天下午,徐秀英從外邊回家,發現何明云和董殿紅正在床上胡來。董殿紅卻反咬一口,大吵大鬧,說何明云強奸她,要告發,弄得徐秀英這個法盲不知所措,反而同丈夫何明云跪在董的面前,求董不要向公安機關告發,保住他們這個家……
夜,靜悄悄,下著蒙蒙小雨,審訊室里,公安人員正在緊張地審訊何明云。
何明云的交代,很清楚地說明何董二人均有殺人動機和思想基礎,但何對殺人一事矢口否認,說,那只是哄騙董殿紅的,不曾下手。
對何明云的這一交代,偵查員們進行了細致的核實。
案發前一天,何明云凌晨離家,18日清晨7時許回家,這期間,進菜賣菜始終有人作證,他沒有作案時間。
那么,董殿紅呢?干警把偵查目標集中到她身上。
此刻,董殿紅已不知去向。
她的婆家、娘家、干娘家、妹妹家,以至中山南路那間幽會處,都沒有。
人沒找到,但找到了幾條重要線索,在湖濱新村董殿紅的婆家,干警們了解到,案發那天下午,董殿紅來過,情緒不同往常,顯得負擔很重:在夾河鄉羅王莊她娘家,干警們又了解到,案發當天凌晨5點董殿紅從這離家,一個多小時后回來,神色不好,爹娘問她怎么了,她說:“我出事了。”爾后,則去向不明。
據此,一道迅速查獲董殿紅的命令下達了。
下午6點,夾河派出所張廣君所長帶著民警周忠麗、王健、張延棟,駕著警車,風馳電掣,來到拾屯鄉七里河村董殿紅表姐家,發現董殿紅正坐在她家的沙發上,還沒有等她弄清是怎么回事,一付錚亮的手銬已經套在她的手腕上。
審訊,持續了10多個小時,在公安干警們追問下,董殿紅的防線終于崩潰了。從發案到罪犯被抓,前后經過34小時。
原來,自從與何明云相識之后,董殿紅便盤算著如何從何明云身上多弄幾個錢,她先是以身相許,而后便與何商量一道遠走高飛。何明云為董殿紅花錢是舍得的,但要他除掉妻女卻實在下不了手。董殿紅憋不住了,決定親自動手。
11月17日凌晨5點多,董殿紅用紅色絲包裝著一把菜刀,闖入何明云的家,何明云已去外販菜,徐秀英起床后用蛋糕喂小孩。董殿紅問二哥(指何明云)這兩天的生意怎么樣?徐秀英說,生意不好,掙的錢都不知給哪個爛女人了。董見徐罵她,氣得利令智暈,摸起桌上的菜刀向徐秀英頭部砍去。徐秀英頭中數刀,倒地氣絕。董見床上的女孩啼哭,殺紅了眼的董殿紅,又拿出絲包里的刀,向兩歲半的何殿詠砍去……
母女身亡后董殿紅把老何家的刀扔在地上,她又把自己帶的刀裝在包里,迅速騎車離開現場返回娘家,途經火花村把殺人刀扔進周樂酒家對面的魚塘里,并在塘邊洗手洗臉,然后把血衣扔在家里。
下午,董殿紅在市場上找到了何明云,為了不暴露殺他妻子,董又約何下小酒館吃飯,看電影《黑色走廊》,晚上又在中山南路那間空樓房過夜,發生性關系。
至此案情真相大白。
在董殿紅交代的當天傍晚,夾河派出所“六勇士”賈銀亮、周忠麗、王健、侯德忠,聯防隊員張宏軒、程建和跳進冰冷的河水中,打撈兇器,聯防隊員張宏軒兩次下水,王健、程建和的腳被劃破流血,但他們奮力拼搏,團結戰斗,終于圓滿完成了打撈兇器的艱巨任務,次日,這個殺人女魔被公安機關依法逮捕。
次年二月,殺人女魔董殿紅被押赴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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