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文人喜歡吸煙,而且一顆接一顆,甚至整宿吸煙。為什么會有這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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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考證,認為煙草在明代傳入了中國,但并沒有多少人吸煙。煙草剛傳入的時候,有一個別名叫相思草,就是很多人吸了以后總是想著再吸,其實是有了煙癮,已經成了癮君子。倘若煙草從宋代引入,那么宋代的文人應該更加風流,宋代的詩詞歌賦應該寫得更加美好。文人通過吸煙來獲得靈感,在煙霧繚繞中,覺得世界都是朦朧的,而在朦朧與模糊中,似乎可以獲得真切的感觸。本來世界就不是確定的,也不一定是客觀存在的。很多人認為世界是真實的,但已經距離世界的真相太遙遠。文人需要從特殊的角度來認識世界,需要在朦朧與模糊中看到世界的真相,或者看到世界的朦朧與模糊屬性,看到世界的虛幻屬性,看到人生的虛幻屬性。倘若只是瞪著兩個大眼來看,是怎么也看不到的,需要不斷思考,不斷探尋。倘若有了煙草的助力作用,文人吸煙的時候就會用煙草麻醉神經,同時在噴云吐霧之中,感覺世界是模糊的,進而在模糊中尋找所謂的真情情感。這個時候,文人的神經似乎已經被煙草麻醉了,松弛下來,就會感覺身體很舒服,精神也很愉悅,其實是滿足了煙癮,但他們并不這樣認為,而是借助煙草實現了精神境界的提升,甚至整個人都來精神了。倘若經常吸煙的文人突然戒煙,就會感覺很大的不適,除了身體不適,不停地打哈欠、流鼻涕,就是精神萎靡不振,茶飯不思,甚至覺得世界末日都來了。
很多文人吸煙習慣了,想戒煙而不得,非常痛苦,但最終還是想開了。與其戒煙很痛苦,不如一直抽下去,人生本來就很短暫,沒必要在乎這短短的幾十年,倘若豁出去了,那么抽煙就不算什么毛病,反而成了一大雅好。試想,一群文人在一起談論詩詞歌賦,每一個人都西裝革履,食指和中指之間優雅地夾著一支香煙,煙氣裊裊,從指尖升騰,而文人們在一起,滿面春光,談興正濃,是不是有種蘭亭雅集的意思?倘若每個文人都不吸煙,就坐在一起干聊,是不是會大煞風景?魯迅吸煙比較厲害,他曾經說過:“我酒是早不喝了,煙仍舊,每天三十至五十支。”他的妻子許廣平回憶,說他:“時刻不停,一支完了又一支,不大用得著洋火,那不到半寸的余煙就可以繼續引火,所以每天只要看著地下的煙灰。”他在《藤野先生》中寫道:“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說出抑揚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加勇氣了,于是點上一枝煙,再繼續寫些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或許他一生經常碰壁,經常遇到背叛,經常遇到很多困難,就是靠煙的麻醉作用才得以渡過。
倡導寫白話新詩的胡適,更是吸煙喝酒打牌,而且出入妓院,還和狐朋狗友浪蕩不羈。后來他獲得了三十六個博士學位,才有所收斂。十八世紀末婁縣的學者許安泰寫了一首詩,獻給他摯愛的竹子做的煙槍:“繡閣書堂寂寂時,銷愁何物最相思。攜來三尺湘筠管,呼吸通宵伴詠詩。”長煙管和煙袋就放在身邊,而且環境優雅。使人吸上一口煙,就覺得神清氣爽,可以放松身心,排遣書房中的寂寞,也可以獲得靈感。十七世紀初,吸煙成為高級青樓提供的商業化招待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作為“打茶圍”儀式的一部分,向男性客人呈上煙管成為慣例。名妓不僅向其顧客提供煙草,而且和他們聊到深夜,名妓自己也與之一道吸煙。尤侗引用過他的朋友描寫妓女吸煙的艷詩:“朝云暮雨尋常事,又化巫山一段煙。烏絲一縷塞香荃,細口櫻桃紅欲然。”不僅是煙花女子,而且良家婦女私下里也吸煙。明清之際的女詩人朱中楣的《美人啖煙圖》就描寫了一個孤獨卻充滿欲望的女性吸煙者:“惜惜佳人粉黛勻,輕羅窄袖曉妝新。隨風暗度悲茄曲,馥馥輕煙漫點唇。”吸煙似乎是風雅的事,一般的農民還吸不起,倘若非得吸煙,就去吸旱煙。在京派作家的小說中都能找到很多卷煙和吸煙的情節。在《駱駝祥子》里,老舍將卷煙作為象征,表現祥子從鄉村移居到北京帶來的道德淪喪,從使用煙袋到吸卷煙,對于祥子而言,就是墮落,或許對老舍也是如此。一般老百姓是不吸煙的,而吸煙就被視為道德不良,但分明也有一些高雅的屬性,尤其是一些文人吸煙,把吸煙的行為提升了格調,而且導致很多人紛紛效仿,連同青樓妓院的女人都吸煙,用煙來招待文人雅士,當然也就讓煙成了一種富有文化意味的東西。
文人吸煙可以麻醉神經,可以在吞云吐霧中獲得靈感,也可以用于交際。吸煙本身會讓人上癮,而且吸多了肯定會造成經濟負擔,但有煙癮的文人從來不在乎。寫《平凡的世界》的路遙也是整天吸煙,而且要吸好煙,卻分明造成了經濟負擔,咬牙硬撐著,最終英年早逝,不得不讓人扼腕嘆息。文人吸煙就像巴爾扎克喝苦咖啡一樣,本身已經有了癮,就無法解脫了,而這種癮是自己造成的。煙草并不會因為讓人上癮而停止售賣,也不會因為文人們吸而身價倍增。文人吸煙是自己的興趣愛好,就好像文人喝茶一樣,變得非常普通。雖然吸煙有害健康,但文人并不在乎,似乎他們看透了人生的虛幻屬性,認為怎么活都是一輩子,不如痛痛快快地吸煙,在煙霧繚繞中搞創作,在煙霧繚繞中,頓悟人生。幸虧煙草不是從宋代傳入的,不然宋代的文人雅士們就都有了吸煙的愛好,雖然可以讓宋代的詩詞歌賦更加漂亮,但對于文人雅士來說,容易養成不良的習慣,很可能因為吸煙而短命,也很可能因為吸煙而變得神經質。喬治·吉辛在《四季隨筆》里說:“煙草本身就是一種激發靈感的溫和植物。”
從最初傳入時期的相思草,到激發靈感的溫和之物,很多文人似乎喜歡煙草,而且要借助煙草搞創作,借助煙草來品味社會和人生。試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萬籟俱寂。文人默默點上一支香煙,在噴云吐霧中回憶和思考,那種境界該是多么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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