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福安市賽岐鎮(zhèn)黑社會團伙勾結(jié)一些部門個別頭面人物，對一艘行駛到福安下白石海面承運3000臺韓國產(chǎn)‘三星’彩電和1600臺微波爐的貨輪實施搶劫，隨船押運人被殺死后沉尸海底，劫取的財物被分贓……”1996年7月12日，一封匿名信讓福建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黃廳長的心一下抽緊了，此事不僅涉及到上千萬元財物，而且人命關(guān)天。他當即指示寧德地區(qū)政法委敦促火速查證。

無獨有偶，這些天，寧德地區(qū)公安處刑警支隊正配合上海市水上公安局調(diào)查一起有關(guān)海上人員與彩電失蹤的案件——

1996年2月，上海市水上公安局先后收到香港駐滬船務(wù)公司經(jīng)理和上海新干線貿(mào)易公司董事長劉女士的報案材料。報案稱：1996年1月6日，一艘船號為“捷盛103”的貨船從廣東汕頭承運價值3000萬元的韓國產(chǎn)“三星”彩電、微波爐駛往上海，新干線貿(mào)易公司一名叫孫捷的員工及劉女士的丈夫隨船押貨。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人、貨、船均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公司經(jīng)多方了解，得知在福州市場上有人銷售與失蹤的同一型號的彩電。

上海市水上公安局當即調(diào)集人馬前往福州，請求福建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給予配合。

3月13日，福建刑警在福州市一家“三星”電器維修店里發(fā)現(xiàn)了一臺生產(chǎn)流水線批號為“XXX”（韓國出口中國該批彩電特別批號）的29英寸“三星”彩電。維修店老板說，他是替一個叫陳耀輝的福安人代銷的。

刑警喬裝成買主，說要買三臺這一型號的彩電，讓店老板傳呼陳耀輝送貨來。果然，一小時后，陳耀輝興沖沖地駕駛一輛小型運貨車送上門來，被刑警當即扣住。

陳耀輝哭喪著臉說這批貨是福安賽岐鎮(zhèn)同鄉(xiāng)劉清和托他代銷的，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已銷出800多臺。

由于犯罪團伙的驚人穿透力，陳耀輝身陷囹圄，居然可以與外界保持傳呼聯(lián)系。經(jīng)外界團伙頭子“電”授機宜，陳心領(lǐng)神會，采取“丟卒保車”的策略，以供出劉清和團伙在福州存放贓物的個別倉庫為代價，換取了取保候?qū)彽膹膶捥幚怼?/p>

4月1日，上海警方在福州煤炭療養(yǎng)院和洪山橋倉庫繳獲了400臺同一批號的彩電返回申城。由于貨主劉清和下落不明，案件線索暫告中斷。

此案與黃廳長轉(zhuǎn)發(fā)下來的舉報信上的內(nèi)容在時間、地點、貨物品名上竟有著驚人的吻合。寧德地區(qū)公安處領(lǐng)導(dǎo)立即派偵查組對此案進行“復(fù)核”，以確認是否同一案件。

7月30日，“7·12”專案組一行5人專程飛往上海，走訪了孫捷的妻子、報案單位上海新干線貿(mào)易公司董事長劉女士。

劉女士一臉低沉，細細述說：自從人貨失蹤后，就有人懷疑這是一起押貨人私吞公司財產(chǎn)的有預(yù)謀的案件，即懷疑孫捷在押貨過程中將貨船中途改道駛往異地，然后賣掉船上的貨物攜巨款潛逃國外。也難怪，價值3000萬元的貨物的確能誘惑心術(shù)不正的人鋌而走險，自然有人懷疑。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貨船在途中遭到歹徒搶劫，押貨人被殺。

“我相信丈夫的為人，他不是那種黑心人。兇多吉少，都過去半年了，沒有半點有關(guān)他的音信、蹤跡。”劉女士顯得很傷感。

偵查員們還了解到，這船貨是上海幾家商業(yè)公司集資從韓國購進的，準備趁春節(jié)這個黃金銷售季節(jié)賣個好價錢。誰知，不但沒賺到一個子，連本錢也搭了進去。有幾家小單位因為是貸款籌資，當頭的都快急瘋了。

經(jīng)過半個月的調(diào)查核實，可以斷定匿名舉報的就是這起案件。

這是一場罕見的典型的“三無”案件：無現(xiàn)場、無痕跡、無證據(jù)。

在黃廳長親自主持的案情匯報會上，專案組琢磨前一段辦了一件“夾生案”，決定振奮精神，重新確立偵破方案：以物找人，以船找人，以人找人。

既然失蹤的貨物是從福安的賽岐鎮(zhèn)運出去的，賽岐又藏有黑道人物，無疑發(fā)案地點就在這個小鎮(zhèn)周圍。

小鎮(zhèn)三面臨海，鎮(zhèn)上居民多以海上捕魚為生，有不少百萬元大戶，相當一部分人擁有了大噸位的貨船，這些貨船常年往返于廣州、上海等一些大港口跑海上運輸。

經(jīng)偵查獲悉，這個劉清和，30多歲，從小生長在賽江畔，看著進進出出的海船跑運輸能賺大錢，突發(fā)海上走私香煙的奇想。10年前從事海上走私香煙，發(fā)了一筆橫財，成了賽岐的富豪。1993年，他看好船舶市場，在羅江開辦一家“銀海船務(wù)公司”，卻因經(jīng)營不善，欠下一屁股債，為此，他長期躲在福州。

這年春節(jié)前夕，有人發(fā)現(xiàn)他頻繁出沒于處于賽岐鎮(zhèn)下游的甘棠、下白石六嶼漁村。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兩個男青年蘇光聲和鄭長華。蘇、鄭都是甘棠的漁民，與劉清和年齡相仿，經(jīng)歷也相同，兩人曾于1993年在福州開了一家“暢達船務(wù)馬尾公司”，然而開張不到三年，便欠下100多萬元的債務(wù)而陷入困境。如今，他們手上還擁有一艘大噸位的“暢達808”貨船。他倆曾于二三月間銷出大量的“三星”彩電。自3月底，滬閩警方調(diào)查彩電貨源后，劉、蘇、鄭3人便銷聲匿跡了。

經(jīng)過周密的追查，案情已漸漸明朗。專案組展開了第二步行動：追拿在逃嫌疑人。

劉清和被列為頭號人物。劉清和在福州有好幾個巢，養(yǎng)著多名情婦。幾個月來，他已三次更換了手機和BP機，人一直蟄伏在福州。

專案組對劉清和采取了“釣魚”策略——將陳耀輝作“魚餌”，可詭計多端的劉清和卻說啥也不上鉤。于是，專案組又將“魚餌”撒向一個與劉清和關(guān)系非同一般的朋友，此人姓李，是全國武術(shù)散打冠軍，現(xiàn)在福州一所學(xué)校執(zhí)教。

李某與陳耀輝是同鄉(xiāng)人，彼此相識，接到呼叫，李某回電時開口便問陳耀輝是不是被警察抓了？一時著慌的陳耀輝支支吾吾，馬上使敏感的李某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當即說了一句，“我已很長時間沒與劉清和聯(lián)系，不知他在哪里。”即掛斷電話。

“釣魚”宣告失敗。但專案組的成員并不氣餒，他們很快又找到新的線索——賽岐人連某長期潛伏福州，充當劉清和經(jīng)濟外圍保護角色。

電波傳到福州，坐鎮(zhèn)榕城的行動小組立馬追蹤，成功擒獲連某于福州長安花園，突擊審查，連某供出劉清和在福州有兩個貼身保鏢，一個姓潘，一個姓邱，外號“小弟”。

9月2日，專案組密捕了邱小弟。邱終于交代，劉清和有個姓姚的姘婦住在臺灣飯店后面的公寓里，劉躲在那里。

專案組火速調(diào)兵，包圍劉清和這一龜縮地。卻因事機不密，姘頭通風報信，劉清和在一個小時前已逃之夭夭。

偵查人員從床鋪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張劉自制的簡易地圖，上面標明了我國邊境全部的重要城市名稱。在搜查中，還發(fā)現(xiàn)了一張滿洲里的住宿發(fā)票，以及大量性藥、避孕藥等。

無疑，劉清和有逃往國外的跡象。

偵查員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在某醫(yī)院美容科供職的劉的另一個姘婦的住處，但也來遲了。這個姘頭供說“劉清和昨晚在我這里過的夜，今天一大早離去時說要開車去邦輝桑拿浴室把姓潘的接走”。專案組馬上布控，但一無所獲。

劉清和這條被驚擾的蛇從此蟄伏得更深了，他中斷了與福州的4個情婦的全部聯(lián)系，并再次更換了手機。

專案組根據(jù)情報，先后在廣東汕頭、福州羅源撒了網(wǎng)，均不見蹤影。

追捕遭挫，但外圍偵查卻有了重大突破。

專案組在福安抓獲了劉清和的心腹羅某和倪某。羅、倪交代了他們幫助劉、蘇、鄭銷贓彩電、微波爐的事實經(jīng)過，卻矢口否認在“捷盛103”（1995年12月由“暢達808”改名而來）貨船上幫助劉清和殺人越貨。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專案組通過發(fā)動群眾，宣傳法律政策，受雇于“捷盛103”貨船上的8名船員主動投案自首。他們交代了“捷盛103”元月4日從汕頭裝貨上船，6日啟航，8日凌晨拋錨于下白石，將押貨人孫捷殺死后沉尸海底，中午把船開至漳港碼頭卸貨……

至此，此案來龍去脈終于大白，就差捉拿主從諸犯歸案。

1996年11月17日，福建省公安廳刑警總隊接到一份來自公安部刑偵局的絕密傳真件，內(nèi)容是關(guān)于我國駐柬埔寨大使館接到一位華人舉報，稱國內(nèi)一負案在逃犯現(xiàn)逃亡在柬埔寨金邊市；此人是來自福建省寧德地區(qū)的蘇光聲。

如果情報準確，這一線索對專案組來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金邊、福建相隔千山萬水，誰能在兩地之間架設(shè)一座聯(lián)絡(luò)的橋梁，以證實蘇光聲確實落腳柬埔寨呢?經(jīng)過反復(fù)研究，他們把實施此方案的對象落在了閩籍赴柬打工人員身上。他們在幾百名赴柬打工人員中找到了合適的人選趙某，讓趙某查實蘇光聲是否在柬埔寨，落腳在哪里？

趙某不負重托，很快地，便了解到蘇光聲在金邊落腳的全部情況。

蘇光聲在金邊混得很不錯，他居住在鬧市區(qū)的一幢外國人赴柬打工的大樓里，與當?shù)匾恍吧哳^”合伙做偷渡生意。為了在異國他鄉(xiāng)站穩(wěn)腳跟，他投靠在當?shù)匾晃簧賹㈤T下。這位少將就住在打工樓斜對面一幢氣派非凡的別墅里。蘇光聲天天上門義務(wù)為他家打掃衛(wèi)生，取得了這家的信任，就把買米買菜這一類的采購事務(wù)交由他全權(quán)辦理。

有了這樣的靠山，蘇光聲的膽子開始大起來。剛到金邊時，因為用的是高價買來的假護照，蘇光聲整日提心吊膽不敢出門，怕被當?shù)匾泼窬肿プ摺Ｈ缃瘢梢源竽４髽拥卦诮疬呺S便串街走巷，并弄到一輛當?shù)剀婈牭哪ν校饺绽矧T著它進進出出，很是風光。

1997年2月28日上午，由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偵察處王軍處長帶隊的5人追捕團從首都國際機場登上飛機，于3月1日晚10時飛抵柬埔寨首都金邊。

在我駐柬大使館安排下，柬埔寨國家警察局總監(jiān)親自接見了追捕團成員。溝通案情后，總監(jiān)下令金邊警察局，由移民局局長配合我方執(zhí)行抓捕。

3月2日，追捕團與趙某見面。趙某向追捕團指認了蘇光聲居住的那幢大樓。大樓里住著來自不同國家的上千名打工人員，情況復(fù)雜。趙某只知道蘇光聲居住其中，但不知是哪個房間。在大樓管理人員的住戶登記冊中，沒有蘇光聲的住宿登記。后來才知道，蘇光聲在里面并沒有固定的房間，床位也是臨時的。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追捕團決定在大樓外的路口守候抓捕。

從上午8點守到下午6點，始終不見蘇光聲的身影。莫非他已聽到風聲溜掉了？這不可能。因為追捕團的行動是高度保密的。

追捕團與配合他們抓捕的當?shù)鼐偕塘浚岢鲞M樓搜查，但被婉拒了。因為柬埔寨法律規(guī)定，從每天下午6點到第二天上午7點，任何執(zhí)法機關(guān)一律不準行使抓捕權(quán)，除非現(xiàn)行殺人犯。

沒轍！只好撤離。

第二天上午7點，追捕團又守候在路口，趙某坐在守候車后排靠窗的座位上。兩個小時過去了，S低下頭打火抽煙，就在這當兒，一輛摩托車從大樓駛出，等趙某抬頭看時，只看到騎車人的背影。“像是他！”趙某瞪大了眼睛，待他確認是蘇光聲時，摩托車已駛向了車水馬龍的中心大街。

守候車立即跟上，但遲了一步，那輛摩托車已從視線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只好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到大樓前繼續(xù)守候。考慮蘇光聲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所以肯定他還會回來。

大約一刻鐘后，蘇光聲果然回來了。但這回他沒騎摩托車，而是步行，與他同行的有兩名持槍的當?shù)剀娙恕Ｈ绻@時穿著便衣的守候者上前抓人，那兩名不知情的持槍軍人很可能會幫蘇光聲，萬一動武，就可能引起不堪設(shè)想的后果。

一旁配合的柬方警官審時度勢，通過無線電臺調(diào)來了一卡車全副武裝的憲兵，將大樓全方位包圍，蘇光聲束手就擒。

以為逃到了國外就進了保險庫的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異國落網(wǎng)。

蘇光聲自知劫數(shù)已到，抗拒無益，便坦白交代了與他一起逃往柬埔寨的還有同伙吳衛(wèi)芳。蘇說，吳在幾天前帶女友繆某去了越南，護照上化名為林忠義，繆某化名江蘭舉，“他們是去西貢游玩的，準備玩兩天后直接飛回國內(nèi)。因為柬埔寨是個不富裕的國家，打工很累，錢又少，從國內(nèi)帶出來的贓款已花得所剩無幾，再待下去也沒好日子過，索性回國再作打算。”追捕團立即把這一情況通報公安部刑事偵察局，該局立即通報全國各國際機場作好守候準備。

3月7日，南寧國際機場，一架從越南西貢飛來的國際班機準點降落。化名林忠義的吳衛(wèi)芳和化名江蘭舉的繆某一下飛機立即被捕獲。

跨國追捕大功告成，追捕團押著蘇光聲班師回國。

繆某向?qū)０附M交代了蘇、吳的同伙鄭德善。鄭在這起案件中擔任著銷贓總管，蘇、吳兩人出逃時攜帶的60多萬元人民幣就是從他手上拿的。

根據(jù)他倆提供的線索，專案組在閩侯縣上溪村查到了鄭的銷贓點。鄭德善自從當年2月幫蘇、吳銷贓，一下子從一個經(jīng)濟拮據(jù)的貧困戶躍為暴發(fā)戶，不但蓋起了新房，還買了一輛轎車做起“的士”司機。自風聞公安機關(guān)開始調(diào)查那批彩電后，鄭便把沒銷完的彩電轉(zhuǎn)移到上溪村的一間倉庫里，委托當?shù)匾幻陠T幫他代銷，自己則開著“的士”為當?shù)氐囊恍┐髴舫鲩T辦事，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專案組加快了對首犯劉清和的追捕步伐。劉清和預(yù)感末日來臨，先后出逃到北京、大連，籌劃越境。

越境之路有兩條：一是買通“蛇頭”偷渡，據(jù)說成功率是一半對一半，路上要歷經(jīng)百般磨難；二是買假護照冒險闖關(guān)，這完全是賭運氣。

劉清和猶豫再三，算了一筆細帳，不論通過哪種方法出境，都要花上十幾萬元，即使越境成功，在外舉目無親，語言不通，手上雖有百來萬，但隨時都有被移民局發(fā)現(xiàn)遣送回國的可能。想想還是在國內(nèi)找個僻靜的地方買個假身份證租所房子躲起來好，一百多萬元也夠瀟灑后半生了。

于是，放棄越境打算，又潛回福州，花錢買了一個化名“張高秋”的假身份證，在洋頭口的“奮斗市場”租了一套小單元居室，再次更換了手機和傳呼機，潛藏下來。

在蟄伏的這段日子里，劉清和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lián)系，手機和傳呼機僅限于與新結(jié)交的賭徒通話，過著晝伏夜出（白天睡覺、晚上出門賭博）的日子。

他以為這樣能夠遮掩偵探們的耳目，哪里知道專案組很快掌握他龜縮福州，以賭博打發(fā)時光這一情報，制定了化裝打入賭場抓捕的方案。

然而偌大的福州市，地下賭場成百上千，哪家賭場是他涉足之所？

功夫不負有心人，專案組深入偵查的結(jié)果，終于在一家地下賭場發(fā)現(xiàn)了劉清和的蹤跡。那是1997年4月1日凌晨4點，劉清和剛走出賭場，便被埋伏在門外的偵查員擒拿歸案。

與此同時，與他關(guān)系非同一般的那個武術(shù)散打冠軍李某也因知情不舉，并為之轉(zhuǎn)移贓物而被逮捕。

預(yù)審室里，劉清和坦白交代了海上殺人搶劫案的整個預(yù)謀和實施的經(jīng)過：

1995年12月初，蘇光聲、鄭長華來福州找我借錢。當時我租住在屏山大廈一間客房里，由于辦船務(wù)公司虧損，各方面生意都不景氣，蘇、鄭是我的同鄉(xiāng)，也是因為辦了一個船務(wù)公司而破產(chǎn)，欠了100多萬元的債務(wù)，因為春節(jié)將臨，債主天天上門討債；看在老鄉(xiāng)面上，我借給他倆3萬元。中午，我們在一塊喝酒，蘇、鄭提出讓我?guī)退麄冋邑浿鳎麄冇写梢詾樨浿髋苓\輸。我一聽說他們有船，腦子里便竄出邪念，提出合伙搞海上詐騙：他們出船，我負責搞貨，四六分成；蘇、鄭當場拍板同意。

飯后，我當場付給他們1萬元現(xiàn)金作為啟動資金，讓他們用這筆錢更新船號，刻新印章，雇新船員。

這邊，我把羅鈴興從上海叫回。羅是我的同鄉(xiāng)，掌握各方貨源信息，能辦理一切進出港口登記手續(xù)。我讓他到廣東一帶尋找貨源。沒幾天，羅就在汕頭找到了‘獵物’——批韓國彩電、微波爐要從汕頭發(fā)往上海，價值3000萬元。

那邊，蘇、鄭把“暢達808”貨船改名為“捷盛103”，船員全部吐故納新。

元月30日，我坐鎮(zhèn)福州，蘇、鄭、羅乘“捷盛103”抵達汕頭港口。元月4日，17個集裝箱的彩電、微波爐開始向“捷盛103”貨船吊裝。我和蘇、鄭、羅約好，屆時把船開到羅江下石白馬門，在那兒把貨卸下。到了5日晚貨才裝完，準備第二天一早開船。

這時，貨主突然提出要跟船押運。那邊的蘇光聲急了，用手機問我怎么辦？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讓貨主服下瀉藥，然后再讓他服安眠藥，在他昏睡的當兒把貨卸下，制造成海上打劫的假象。

第二天船啟航，蘇光聲離船乘車返回羅江，留下鄭長華、吳衛(wèi)芳、羅鈴興在船上。羅負責用藥制服貨主。我從福州啟程到羅江與蘇光聲會合，在那里等“捷盛103”的到達。

當天晚上，羅鈴興在貨主的啤酒里摻了瀉藥，貨主喝后拉個不止。羅鈴興假裝關(guān)心，拿出安眠藥假說是止瀉藥讓他服下。誰知這安眠藥在貨主身上失效，直到8日凌晨，貨主始終清醒著。羅鈴興用手機告知我，我急了，因為貨主醒著就無法卸貨，而且離約定的卸貨時間只有3個小時了。我便讓羅鈴興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貨主扳倒。羅和船上的幾個人一商量，便用鐵絲把貨主勒死了。

凌晨5點，“捷盛103”按計劃在白馬門拋錨，我和蘇光聲等人上了船，帶上鐵鏈、鐵絲和鉗子，用這些東西把貨主尸體裹纏扎實，然后綁上大石頭，沉尸海底；并將貨主隨身帶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通統(tǒng)燒掉，連貨單都燒了。怕走漏消息，我們讓船員統(tǒng)統(tǒng)下了船留在岸上，由羅鈴興親自駕駛把船開往賽岐港碼頭，在那兒卸貨……

卸貨用了3天時間，他們邊卸貨，邊雇大貨車直接把貨物運往他們臨時聯(lián)系的外地倉庫里。之后，由蘇光聲的哥哥把船開到遠離賽岐的甘棠鎮(zhèn)國澤灣，花40萬元改頭換面。

春節(jié)是脫手家用電器的黃金時間，劉清和一伙趕緊張羅著買了一輛三菱大貨車，專門負責送貨上門，幾個人分工協(xié)作，贓物源源不斷地銷出去，鈔票大把大把地收進來。這伙人個個腰纏萬貫，喜笑顏開，吃喝嫖賭，日子過得好不瀟灑。

3月13日，陳耀輝在福州被滬閩刑警查獲，劉清和一伙陣腳大亂。他們曾策劃從警方手中把陳耀輝搶出來，但想到他既被警方當了“魚餌”，想必也已經(jīng)把同伙的事供得差不多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得知警方到處在查找銷贓點，他們便暫停銷贓，把贓物或者運回賽岐，或者往浙江、湖南轉(zhuǎn)移；或者用贓物抵押貨款債務(wù)……分頭散開，單線聯(lián)絡(luò)。

4月12日，蘇光聲、吳衛(wèi)芳接到劉清和電話，得知藏在煤炭療養(yǎng)院和洪山橋倉庫的400多臺彩電被警方查扣，羅鈴興、鄭長華逃往廈門，劉清和要蘇、吳立即趕往廈門，在那里碰頭商討下一步的對策。

當天晚上，他們5人在廈門一家旅館碰了面。羅鈴興氣焰囂張，叫嚷“警察查他的，我們干我們的”。他提議再干一起大的。

鄭長華竭力呼應(yīng)：“人也殺了，貨也搶了，名單也上了警察的檔案，索性來個孤注一擲，再弄上個上千萬。”

劉清和老奸巨猾，認為現(xiàn)在風頭上，還是小心點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第二天，他單個潛回福州。蘇、吳帶上各自的姘頭，給了“蛇頭”十幾萬元，踏上逃往柬埔寨之路。鄭長華、吳鈴興也從此銷聲匿跡……

這起海上殺人搶劫案歷時九個多月終于破獲。1997年9月17日，寧德地區(qū)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判處殺人搶劫犯劉清和、吳衛(wèi)芳、蘇光聲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判處銷贓犯劉聰偉有期徒刑3年，緩刑5年。

1998年7月30日，三枚憤怒的子彈結(jié)束了劉清和、吳衛(wèi)芳、蘇光聲的罪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