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圖片/視頻為作者提供)
二十年紅杜鵑,亭亭依然,在鵬城的季風里搖曳著不肯低垂的花冠。
舞臺燈光亮時,她仍是紅顏。眉黛含煙,身段似柳,云手能挽住流逝的韶光。歲月對她寬容,將年華織進她舞動的足尖——恰似少女發(fā)辮。而她的嘴角保持著初潮般弧線,令人嘴唇跳動著鮮紅的血管。朱永全從江西政界退休的女士,眼底還蕩漾著龍虎山的倒影。她眉梢停駐的鷹隼保持著振翅的姿態(tài),被掌心溫度浸潤得發(fā)亮的退休證,在深圳的烈日下折射出別樣的光陰。
2005年的春天。蓮花山的晨霧尚未散盡,她抖開印著杜鵑花的大紅綢布,像展開一面隱形的旗幟。四萬元積蓄——稱作"陽光微芒"的種子,就這樣撒進深圳的土壤。那些被地鐵轟鳴掩蓋的歌聲,被寫字樓玻璃幕墻阻隔的舞步,從她的鬢角間噴涌而出。
她請來的老師都有一雙神奇的手——能撫平歲月在肢體上刻下的褶皺,能讓僵硬的關(guān)節(jié)重新流淌出溪水般的韻律。仿佛面對的不是耆年老者,而是初學走步的稚童。
“情暖夕陽、關(guān)愛老人”主題活動,是深圳市民政局,深圳市社會福利服務中心聯(lián)合深圳紅杜鵑藝術(shù)團,每年走進深圳各個老人頤養(yǎng)院的溫情的慰問演出活動。舞臺雖簡,二十年來卻因那些真摯的笑臉與躍動的身影而熠熠生輝。
深圳市老人福利頤養(yǎng)院2024年1月7日下午音樂響起。朱團長每年都帶紅杜鵑的來慰問演出。《和諧大家庭》開場舞,民族服裝摔著長袖,在空氣中劃出弧線。輪椅方陣里,白發(fā)開始微微搖晃,像春風摧生的花草。
中場互動環(huán)節(jié),年輕的主持人將話筒遞到輪椅老人嘴邊,突然喊出一串數(shù)字:"0274!3589!"護工解釋:"這是他的部隊編號,他只會說這個了。"
最后的合唱《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中國》演員們走下臺來握手。一個戴金絲眼鏡的老教授死死攥住女演員的手腕:"小芬,你終于來看爸爸了..."
二十年了,這舞臺見過太多轉(zhuǎn)瞬即逝的清醒時刻。就像夜空中偶爾閃過的流星,還未許愿,就已沉入更深的黑暗。
今年5月26日民政部門安排紅杜鵑藝術(shù)團在八角樓福頤院演出。《中華全家福》《軍中姐妹》《走進新時代》《毛主席的光輝》等,旋律流淌,舒展的肢體語言描繪出老人們團聚的歡欣,反串獨唱的詼諧、藏舞的快樂、黃梅戲的婉轉(zhuǎn)、古典舞的柔美、水兵舞的颯爽、空竹表演的靈巧,如一幅斑斕長卷徐徐展開。當《歌唱祖國》的合唱聲響起,白發(fā)與銀發(fā)一同隨節(jié)奏輕晃,蒼老的手掌拍出響亮的節(jié)拍,那一刻,舞臺上下再無年齡的界限,只有音樂與笑容在空氣里交織碰撞。敬老院的演出,陽光斜斜地穿透朱團長水袖上捐出的金錢,投射在每位老人蓋著毛毯的膝蓋上。年邁老人笑容如燃燒的晚霞。而朱永全.按著隱隱作痛的膝蓋想,這是紅杜鵑不熄的彩霞。
許多老人攥著朱永全的手感嘆:“跳得真好!咱們也活出這股勁兒!”言語間,眼角的皺紋里跳動著躍躍欲試的光。余韻仍在走廊間徘徊。福頤院的故事從不因黃昏而褪色。
公益項目“進社區(qū)下基層”系列活動文藝演出,是深圳市文化廣電旅游體育局主辦,每年深圳市群眾文化學會總和深圳市紅杜鵑藝術(shù)團承辦。追光燈切開社區(qū)的塵霧時,銀色的圓里,朱永全秧歌十字步正在分解貝多芬的音符,第四拍重音落下時,三十雙鞋同時跺響地板,《歡樂頌》震碎了社區(qū)舞臺窗玻璃上的夕陽。
2024年《見圳,深圳》的胎記起舞,漁女的頭巾化作摩天大廈的玻璃幕墻,綢布揚起舞臺海浪,這是朱團長主導原創(chuàng)的情景舞蹈,連續(xù)三次獲得了大金獎。在謝幕時數(shù)那些淚光,大鵬所城磚墻上的,電子廠女工睫毛上的,創(chuàng)業(yè)者西裝第二顆紐扣反光里的,這些淚滴最終都匯入了深圳灣的激蕩。
非遺傳承人的喉結(jié)在麥前滾動,《客家山歌》的顫音里突然有了科技鍵盤敲擊聲,相聲《情與法》演員抖開包袱時廉政標語正在LED屏上流淌。綢緞?chuàng)P起的弧線,恰好二十年了,她們始終在光的褶皺里穿行。
紅綢帶系緊的不僅是腰鼓,還有那些對人民子弟兵牽掛。“同心筑國防,雙擁譜新篇”擁軍慰問演出活動,每年由市區(qū)退役軍事務局聯(lián)合文化廣電旅游體育局委派由紅杜鵑藝術(shù)團參加組成文藝慰問團。在2024年新春到來之際,走進駐地某部。朱永全鼓槌落下的瞬間,黃土高坡的粗獷與井岡山的血脈在空氣中震顫。軍人迷彩服的陣列里,《打靶歸來》的旋律蕩開,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激起層層擁軍的漣漪。
那漣漪色彩,歌欲戰(zhàn)士守護疆界。紅杜鵑藝術(shù)團用歌聲與舞姿編織成一條溫暖的河流,《蘆花》的柔美,《變臉》的神秘,《新疆之春》的歡快,《轉(zhuǎn)碟》的驚險,《魔力四射》的奇幻,流淌過戰(zhàn)士們的溫潤眼眸。
當《我和我的祖國》的旋律響起,舞臺上下忽然沒有了界限。歌聲從喉嚨里涌出,不再是表演,而是一種誓言,匯聚成同一道洪流,沖刷過每一顆跳動的心臟。那一刻,紅綢帶與迷彩服在燈光下交織,藝術(shù)與使命在旋律中相融,仿佛說這就是的大愛。
紅杜鵑綢緞,二十年來在市、區(qū)演藝廳的穹頂下鋪展過,丈量過福利院走廊的每一塊防滑瓷磚,撫慰過邊陲哨所鋼槍上的寒霜,甚至飄洋過海,在維也納金色大廳的廊柱間系成中國結(jié)的形狀。那些被輪椅轍痕反復描摹的舞臺,那些臨時搭建在礦區(qū)空地上的木板臺,都記得朱團長俯身縫補綢緞的身影——她手中的銀針牽引著深圳特區(qū)的晨光,將改革開放初期文化館里那架老鋼琴的旋律,一針一線繡進每處綻線的接縫。深夜排練室的鏡子見證過,她如何把年輕演員們踢腿時揚起的塵埃,釀成紅杜鵑花蜜;儲物間里日漸增多的獎杯,底座都悄悄鐫刻著千場演出的節(jié)奏。在異國謝幕的瞬間,飄動的紅綢會突然定格成紅旗的褶皺,白發(fā)蒼蒼的華僑,用布滿皺紋的手掌接住空中并不存在的針線,仿佛要幫她們縫好某個永恒的破綻。而幕布褶皺深處,確實傳來細碎的笑語,像是被海風吹散的“1979年”半句歌詞,現(xiàn)在終于乘著綢緞的波浪,漂回了燈火通明的港灣。
2025年5月30日,在深圳春滿人間的殿堂里,紅杜鵑用二十年積蓄的節(jié)奏,將慶典的序幕拉開。暮色被鼓點刺穿的瞬間,整座城市的玻璃幕墻開始隨著光的韻律震顫。那些從《洗衣歌》里流淌出的旋律,早已分解成水兵制服的銀扣與航母甲板的轟鳴,化作無數(shù)金色光斑,在深圳的街巷間跳躍。當卓瑪們踩著《毛主席的光輝》的節(jié)拍起舞時,藏靴下忽然傳來井岡山扁擔的吱呀聲——那些竹節(jié)里貯藏的晨露與星輝,此刻正隨著社區(qū)文藝隊的腳步,在樓宇的間隙里穿梭,年復一年,這些光的碎片與聲音的種子被編織進深圳城市生長的脈絡,在鋼筋與霓虹的縫隙間生根發(fā)芽。
此刻,所有衍生的旋律都在匯聚:紅綢緞在空中的軌跡,永不疲倦的文藝擔子,以及春滿人間峽谷里奔涌的光瀑,正用聲波丈量著未來的形狀,讓紅杜鵑的芬芳隨著這座不夜城的每一次呼吸,持續(xù)綻放!永遠輝煌!
紅韻長歌亭立芳華二十秋,
杜鵑紅艷領(lǐng)風流。
霜天難改霓裳志,
漫舞云霞耀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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