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交通大學學生在軌道交通通信與控制虛擬仿真實驗教學中心進行VR實驗。 資料圖片

北京市東城區燈市口小學將人工智能技術與英語課堂教學深度融合。 學校供圖

　　編者按

　　教育部等九部門印發的《關于加快推進教育數字化的意見》明確提出，推動課程、教材、教學數字化變革。如何理解課程數字化轉型？如何開發數字化課程？圍繞這些問題，本期專刊編發專家學者觀點及一線教師實踐經驗，敬請關注。

　　隨著人工智能與數字技術的深度滲透，教育領域的數字化轉型已從“工具應用”邁向“系統重構”。近日，教育部等九部門印發的《關于加快推進教育數字化的意見》，提出要推動課程、教材、教學數字化變革，建設一批高校智慧課程。數字化課程是教學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基石，也是教育創新的重要載體。

　　何為數字化課程？“課程”中的“課”代表了學習內容與預期結果，而“程”則為“進程”“過程”之意，即學習參與的過程。當前，一些高校的各類數字化課程建設，往往更注重“課”，而忽視了“程”。然而，數字化課程，不僅是課程內容的數字化，還包括學習過程的數字化，其核心在于設計學習活動，給學習者營造良好的學習體驗。換句話說，數字化課程并非簡單的傳統課堂線上搬家，而是強調以學習者為中心，通過技術賦能構建動態、開放、協同的教育新生態。

　　1/借鑒智能時代的聯通主義學習理論

　　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改變了人的認知方式，人機協作逐步成為人類認識世界的基本思維方式。早在20年前，國際聯通主義學習理論創始人提出聯通主義作為數字時代的學習理論。該理論強調“管道比管道中的內容更重要”“學習即連接的建立和網絡的形成”“保持知識的聯通性（最新、最前沿）是所有學習活動的目的”，旨在讓人類對教育的認識從科學世界走向真實的生活世界，關注生活世界中教育的復雜性問題。

　　與之相比，當下我國一些高校教育教學改革呈現出學校所教與外部快速變化的現實世界之間脫節的問題。因此，高校教師可以聯通主義學習理論中獲得啟發，用系統化、網絡化、聯通化、智能化的思維推動課程建設，利用智能技術，讓課程與學習者內部知識體系、外部教育和社會生態之間建立連接，將知識與情境、現實世界關聯和互動，聯通知識流通的管道、活化知識應用的場景。借助智能技術，讓學習者在真實的場景和情境中發現和體驗學習的意義和價值，從而深度激發內在學習動機、學習興趣和好奇心，為持續探索提供動力。

　　2/以數字原生時代高維目標為導向

　　生成式人工智能讓知識唾手可得，數字原生時代學習者需要具備以下基本素養：對知識探索的興趣、熱愛與好奇心；基本的數字素養和智能素養，能在復雜信息環境中，圍繞自身興趣精準獲取學習資源自主學習；具備開放、包容、樂于分享、主動建立人際連接的互聯網思維和人機協同能力。

　　從知識層面來說，未來社會要既具備廣博的知識儲備，又專精于某一領域“T型人才”。從能力層面來說，社會對學習者的時間管理能力、接受不確定性的能力、問題解決能力、創新能力和批判性思維等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從身份層面來說，學習者除了自己的社會身份，還需構建獨特的數字身份，以便于在虛擬空間中被快速識別與定位，建立更廣泛的連接。從最重要價值觀層面來說，我們應該具備開放聯通的終身學習理念，變革學習方式，激發深層次動力。而這些，也是高校教師在數字化課程建設時應該把握的除課程本身以外的高階目標。

　　3/通過學習活動設計建構完整學習路徑

　　國際上，英國開放大學雖然是遠程教育學校，且所招收的學生通常為社會中相對弱勢的群體，但其教學質量較高，并引領國際社會教學創新。同為遠程教育的學校加拿大阿薩巴斯卡大學，也在線培養了大量高質量博士。

　　兩所學校做法的核心在于在其課程設計與開發中深刻貫徹“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理念。如早在廣播電視時代，英國開放大學的課程設計就按照2分鐘閱讀、看視頻、聽音頻的內容學習，8分鐘學習活動，2分鐘學習反饋的路徑來設計課程，將“學”“習”與“反饋”深度融合，形成知識輸入、知識應用和學習反饋的完整學習路徑，相對于“學”，更注重“習”和“反饋”。聽到不等于學到，高校教師在數字化課程建設中，應從內容傳遞走向活動中心，通過學習活動促進多層次交互的發生，建立學習者與人、知識、情境的深度連接。通過即時反饋與指導，診斷學習中的問題，提升認知深度。

　　同時，學校的課堂教學也應該順應智能時代的發展，聚焦于面對面交流的深度討論、思想碰撞與知識共創，這是數字時代課堂教學數字化轉型的方向，也是數字化課程構建完整學習路徑的重要環節。

　　4/通過學習社群推動教學新生態形成

　　智能時代，高校要用開放、聯通的理念來辦學，打破一個教師教一門課程的思維局限，以更開放、聯通的生態化視角，重新審視和重構教學模式，讓不同學校教授同一門課程的教師可以通過社群實現資源共享、經驗交流，學生與學生、學生與教師之間建立起廣泛的連接，拓寬師生的視野與思維邊界，為教育發展開辟更多可能。因此，本質上是人與人互動方式創新與優化的學習社群，成為了數字化課程的重要組成部分。

　　學習社群可以將人匯聚，讓群體更加有動力，讓交互隨時發生，讓社群中的同伴互幫互助，讓知識沉淀進化。依托學習社群，不僅有利于發揮數字化課程共建共享的優勢，還可以讓不同學校聯通，開展協同教學，改變教育供給方式，實現數字時代教師角色和分工轉化，如擅長教閱讀的專注于閱讀的教學，擅長教寫作的專注于寫作教學。這樣能充分匯聚教師和學生的群體智慧，實現生成性知識的持續沉淀，以及課程的持續迭代和生長。基于此開展多元化的數字教學創新，推動形成數字教學新生態。

　　數字化課程的價值不僅在于技術應用，更在于教育理念的重構，高校教師需要以聯通主義學習理論為指導，實現課程建設從“標準化生產”轉向“個性化生長”，通過理念更新、技術賦能，充分發揮數字化課程的交互性、生成性、動態性優勢，構建更開放、更包容、更具生命力的學習和教育新生態。

　　未來，隨著腦機接口等技術的突破，數字化課程將邁向虛實融合的“超聯通”生態，為教育公平與創新提供更廣闊的實踐空間。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高校教師需要結合當下實際，先從最基本的內容數字化做起，再進一步推進學習過程的數字化。這是一項需在過程中持續改進的系統性工程，從而為真正邁向開放聯通的數字教育新生態蓄力。

　　（作者系江南大學人文學院教育技術系教授）

《中國教育報》2025年06月03日 第04版

作者：王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