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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周恩來離開了留學四年的法國巴黎。這一年,他26歲。
回國以后,他根據黨中央的安排到廣東參與籌建黃埔軍官學校。
1、周恩來與鄧穎超的婚禮
周恩來在黃埔軍校擔任政治部主任期間,還擔任廣東區委常委兼軍事部長,一邊負責軍校政務工作同時還要領導省港大罷工運動,反對帝國主義的殖民壓迫和剝削,工作異常的繁忙。
1925年夏天,和他五年沒有見面的老戰友、老朋友,也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鄧穎超這時受中共中央指示從千里之外的上海匆匆趕來廣州,準備和周恩來結婚,并且一同工作。
直到深夜,這對分離了五年的戰友和情人終于相聚在橘色的燈光下…這時窗外一輪新月帶著笑意,淡淡地斜在夜幕上。
第二天,周恩來抽出時間和鄧穎超在廣州一家比較好的照相館,拍攝了一張合影。照片上的他們沒有穿婚服,但他們知道從這張合影開始,他們將不離不棄,廝守一生。
從結婚那一天,鄧穎超就給周恩來的戰友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漸漸“小超大姐”成為大家瑯瑯上口的稱呼。
就這樣,1925年8月8日,這個在今天算是最好最吉利的數字組合了一對非凡的夫妻。
周恩來和鄧穎超這對久別的戰友和朋友,終于結為風雨人生旅途的夫妻和革命伴侶。
2、痛失第一個孩子
他們剛剛結婚,一連串恐怖事件接踵發生。8月20日國民黨常委兼國民政府財政部長廖仲愷被國民黨右翼反動勢力暗殺。
負責調查暗殺廖仲愷元兇的周恩來,在暗殺事件的第四天,即8月24日,他的汽車在司令部門口也遭槍擊,前排司機被子彈擊中,血飛濺在后排座上,周恩來沒等反應過來,就感到腥熱的血濺了一臉,再一看衣服,已是血跡斑斑。他立即伏下身,一面高喊“我是周恩來!”一面用手護著中彈的司機,才使衛兵停止射擊。
一場撲朔迷離最終也無法查明的槍擊事件,卻以國民黨黨部一聲“誤會”匆匆遮掩過去。而黨部的軍事部長、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差點因為“誤會”沒能活著回來!
看見深夜歸來的周恩來一身血跡,鄧穎超嚇了一跳,但是她沒有深問,因為他們夫婦之間有一條紀律,相互不打聽各自的工作情況。
周恩來怕鄧穎超擔心,只是輕描淡寫說是逮捕兇手時碰到身上的血跡,只字不提他遇險的事情。然而鄧穎超畢竟是為黨工作多年的同志,她和周恩來一樣,具有敏銳的政治嗅覺,他們和在廣州工作的共產黨領導同志已經察覺到危險的局勢正悄悄向共產黨人逼近。
因為這些不正常的政治現象表明,國民黨當局可能要背叛革命,準備對合作的共產黨人下毒手,國共兩黨有面臨決裂的危險。
1925年秋天,位于北回歸線的廣州,天氣依然炎熱。
熾熱陽光下,一輛黑色轎車駛進一條狹窄寂靜的街道。
周恩來一言不發坐在汽車里,心里卻激烈地翻騰著…他松開上衣風紀紐扣,使勁地扭動了一下脖子,想放松一下緊張的情緒。然而他一想起剛才的電話,心就無法輕松,因為他的妻子鄧穎超突然在家中得了急病…如果不是病情危急,她是不會讓人將他從黃埔軍校的會議桌旁叫回家的。
因為她也是一個將革命工作看做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究竟得了什么病?早晨離家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還在樓上和他揮手告別的,怎么就病了?而且是急病!是不是急性闌尾炎?還是老病復發?
他知道在1919年“五四”運動中,他們一同參加天津學生請愿團,在天津警署前靜坐絕食,才16歲的鄧穎超因為疲勞過度,引起吐血幾乎危及生命,幸好鄧穎超的母親懂得中醫,用中藥調理了許久才穩定了病情,但是落下了勞累后容易誘發吐血的病根。
周恩來又扭動了一下脖子,問,快到了吧?是的,快到了,周主任。司機答。
不一會兒,汽車停在一座三層磚木結構的樓房前,不等車身停穩,周恩來已經推開車門,他不像以往招呼一下司機才上樓,一下車就急急地奔進樓里…
“小超小超…”周恩來一邊急切地呼喚著妻子的名字,一邊直奔他們的臥室。
他一上樓便看見一個外國醫生從他們的臥室走出。
“我的夫人她生了什么病?要不要送醫院?”醫生趕緊用食指壓在嘴邊,噓一示意周恩來不要出聲。
醫生這個輕微的動作,讓周恩來更加緊張,他意識到妻子的病情可能很危急,否則怎能連大聲都不讓出?
醫生拍了拍周恩來的肩,示意跟他來。
他們走到旁邊的起居室,這時外國醫生才用英語向周恩來講述了鄧穎超的病情,“我已經控制了出血,但是孩子流產了。夫人休息幾天就沒有事了。”
孩子?周恩來一驚,他竟然一點不知道鄧穎超懷孕了!雖然他知道鄧穎超獨立性很強,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即使是家事也很少打攪他,怕他分心。可孩子這是他倆之間的事,是他們共同的生命結晶——她怎么能不告訴我呢?
“醫生,孩子已經流產了嗎?”周恩來不甘心地問。“當然!夫人喝的是墮胎中藥,毒性很厲害,對大人身體傷害很大,更不要說一個才兩個多月的胚胎了。幸好搶救及時,否則連大人的性命都難保了。以后你們千萬記住,絕對不能自己打胎,這是非常非常危險的事情。知道嗎?”
醫生用嚴肅的口氣警告說。
打胎!?周恩來心又往下一沉。
3、墮胎的原因
他沒等醫生走出大門外,就疾步返身上樓,也不顧醫生囑咐病人要靜養,一把推開臥室的房門。
鄧穎超因為出血過多,面色蒼白,正躺在床上。她看見周恩來進來,動了動身體,想起身。
周恩來上前阻止了她,不要動,就這樣躺著。
鄧穎超知道自己闖了禍,一看見周恩來嚴峻的目光,扭過臉,抹了一把眼淚。
她望望周恩來的表情,卻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丈夫這突發的“病因”。鄧穎超這幾天清晨總覺得惡心,想吐,她算算結婚已經兩個多月了,是不是妊娠反應?她立即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她連忙問同住一個樓里的蔡暢大姐,蔡暢和李富春夫婦曾經和周恩來同在法國留過學,關系很好,現在他們和鄧穎超也漸漸熟悉了起來。蔡暢在法國留學時生育過一個女兒,對此有點經驗。
她一聽鄧穎超講述的生理反應,便笑著告訴她,你要當媽媽了!
媽媽?這個稱呼令21歲的鄧穎超措手不及。
她不愿意剛開始在廣州工作就做媽媽,讓孩子成為革命的“包袱”。
一個大膽并且有點冒險的想法,在年輕的腦海里形成。這天早晨,她和以往一樣在餐桌邊和周恩來告別。然后取出頭天在藥店里配來的幾包中藥,自己動手煎熬。
當一碗熱氣騰騰的褐色藥湯放在茶幾上時,她那雙大大的眼睛被濃烈的藥味熏得瞇縫了起來。但她沒有猶豫,端起藥碗,一仰脖子,喝進了肚子里。
這中藥是打胎兒的藥,鄧穎超知道,喝下它意味著什么,正因為她知道才堅決地喝下了它。
才結婚,和周恩來共同面對的革命事業剛剛開頭,怎么能有孩子拖累?再說,廣東大革命形勢正處于全國排頭兵的位置上,北伐戰爭在廣州已經形成千鈞一發的緊張形勢……
想到這里,鄧穎超對剛才下肚的中藥抱有極大的希望,希望這藥,能終止這不逢時的妊娠。
希望很快變為劇烈的腹痛和出血,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鄧穎超害怕,如果出現意外怎么辦?她是瞞著周恩來打胎的呀!
她忍痛拿起電話,讓接線員將電話接進黃埔軍校,找周恩來。周恩來正在辦公室辦公,聽見話筒里傳來鄧穎超急促的喘息聲,周恩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向身邊副官交代趕緊找個英國醫生去一趟家里。
幸好醫生趕來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周恩來看見病榻上的鄧穎超雖然很虛弱但已經化險為夷,心里稍稍松了一點。
剛剛擺脫生命危險同時也卸去當媽媽責任的鄧穎超,此時面對周恩來,突然覺得這樣做對丈夫是不公平的,未出世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啊!
此時她多么希望這個孩子還在腹中存活…可是一切已經無法補救了,胎兒已經離他們而去!
因為經歷了一場多少帶有魯莽和盲目的墮胎折磨,連驚嚇帶后悔,再失血過多,鄧穎超已經虛弱得連說話的勁都沒有了。
看見早上還好好的妻子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周恩來一陣心痛,想起那無辜的小生命他連知道都不知道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失去了,心更痛!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對著滿臉內疚的妻子發了火。這大概是周恩來一生中對鄧穎超發得最大的一次脾氣!
“你怎么能這么輕率,不為自己生命負責!不!還有一個無辜的生命。為什么不能等我回來商量后再做決定?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你怎么當做兒戲呢?”
鄧穎超已經意識到她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低聲申辯:我是怕孩子生下來影響我們的工作,讓你分心…
周恩來痛心疾首緊緊握著床頭的扶手,嚴峻的面容露出無比的遺憾和痛惜。
周恩來嘆了口氣,坐到床沿,輕輕握著鄧穎超的手,說:“把媽媽接來吧”。
鄧穎超明白周恩來的意思,如果她的母親在身邊,可能就不會做出這樣魯莽的事情來了,老人畢竟是過來之人,對人生有比她成熟的經驗和體驗。
“好了,我不再說了,孩子已經沒了。現在你要養好身體,有了好身體才能干好工作,才有未來!”最后幾個字周恩來加重了語氣。
鄧穎超會心地一笑,點點頭。
周恩來為鄧穎超掖了掖被角,起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周恩來這樣喜愛孩子這是鄧穎超始料不及的,好幾天,鄧顆超都為自己草率行為而自責。
鄧穎超畢竟年輕。她邊工作邊調養,過了半年多,身體又復原了。
1926年夏天,她又懷孕了。這次她要精心保護腹中的孩子,讓孩子順利地來到這個世上,盡管這個世界多災多難,戰火四起…
鄧穎超將她的母親接到身邊,以便生育時有人在身邊照顧。
鄧穎超身體好了以后又繼續到廣東省黨部婦女部上班,她和剛回國不久的蔡暢一同協助何香凝從事婦女解放運動。
4、再次痛失孩子
1926年3月,一些在廣州的國民黨右翼極端分子,到處造謠說,停泊在珠江口的“中山艦”上的共產黨分子要暴動,他們要回師廣州,炮擊黃埔。不能自圓其說的謠言演變成為一次流血的“中山艦事件”。
僅隔兩個月,蔣介石又主持召開了國民黨中央全會,會上通過了“整理黨務案”,規定了許多限制共產黨人活動的條例。
這時,周恩來接到中央命令,讓他前往上海中央軍委和組織部工作,負責領導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裝起義,以迎接北伐的軍隊。
周恩來懷著激動且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他看見鄧穎超日漸笨重的身軀,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鄧穎超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先笑了起來,是不是要走了?
你知道了?周恩來驚奇地問。
鄧穎超平靜地用手摸了一下隆起的腹部,那神態好像是撫摸嬰兒,十分小心,十分安詳。
我已經知道了!……只有在東方最大的城市上海也發動攻勢,北伐戰爭才能形成全國燎原之勢。我,你不用擔心,有母親在跟前。你放心走吧。等我把孩子生下后再去找你!
幾天后,周恩來要走了,他回來向妻子和岳母辭行,囑托岳母保重身體,照顧好小超,等生育后,她們母女再到上海和他會合。
周恩來到上海以后給鄧穎超寫過幾次信,信中除了囑咐妻子保重、愛護身體,心情愉快,確保生育順利等夫妻間體貼關切的話語外,更多的是講述他和上海工人領袖羅亦農、趙世炎、王若飛等人領導工人起義的進程和他自己的生活工作情況。
孩子一天天在母親的腹中長大,遠在上海的周恩來也一天天地臨近父親的角色。可是即將做父親的周恩來,滿心裝的是上海工人武裝起義,精心準備的行動已臨近“誕生”的緊要關頭。
就在鄧穎超收到周恩來第三封來信,靜心等待上海工人舉行武裝起義勝利消息傳來時,腹部開始出現陣痛,鄧穎超心想,離預產期還有一個禮拜,不會是要生了吧?鄧穎超母親是位中醫。她一看女兒的情形估計是快生了,當機立斷陪鄧穎超一起住進德國教會開辦的產科醫院。
老天似乎和這個年輕的孕婦存心過不去,一個比肉體陣痛還難以忍受的心靈陣痛隨著1927年4月12日這個日子而降臨在共產黨人的頭上,在醫院里生孩子的鄧穎超也未能幸免。
4月12日,上海工人舉行武裝起義的第三天,蔣介石公然背叛孫中山的革命主張,下令上海的北伐軍向工人糾察隊開槍!
鄧穎超腹中的孩子在這暴風驟雨降臨大地的緊要關頭,急急切切地要出世了。
一天,兩天,鄧穎超在痛苦中度過了第三天,孩子還沒有生出來。
她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在腹中會生長得過大,無法順利生產。
難產!這個在今天根本不算什么難題,可在當時足以讓產婦喪命的危險,擺在了年僅23歲的鄧穎超面前。
第四天,孩子出來了,有8斤重,是助產醫士使用多種催產方法沒有效果后,采取了不得已的方法——用產鉗夾住嬰兒頭顱硬拖出母體的。
當鄧穎超看見這個折騰了她三天三夜的男嬰此時彎曲著身軀,耷拉著烏黑頭發的小腦袋,一動不動……
一種只有母親才會有的恐懼深深刺痛她的心,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而痛苦生產的三天,她卻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因為她那時有著希望,而現在,希望隨著醫生不斷拍打新生嬰兒的臀部漸漸破滅。這個蒼白軟綿的小生命始終無聲無息,因為在腹中時間過長,已經窒息死亡。
十月懷胎的孩子死了,這對鄧穎超來說還不是最大的打擊。
鄧穎超剛從產房出來,就知道上海發生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蔣介石用重兵包圍了起義隊伍,采用血腥鎮壓的手段,使得這次有組織有計劃的工人武裝起義在悲壯的國際歌聲中失敗了。三天三夜的大屠殺,上海1000多名共產黨員倒在血泊中!
失去孩子的悲痛還在心頭徘徊,一個更加慘烈的悲痛又重重襲來。她心急如焚,不知周恩來安危如何,喪子的悲痛已被國民黨血腥屠殺激起的憤恨所取代!
遠在上海的周恩來在工人們的掩護下,從敵人槍林彈雨中死里逃生,秘密隱蔽在上海平民區。剛剛脫離危險的周恩來首先要做的是組織參加起義的共產黨人疏散,由公開斗爭轉入地下斗爭,盡最大努力保存革命力量。就在周恩來盡全力營救被捕同志的時候,傳來廣州也開始屠殺共產黨人的消息,周恩來想起了留在廣州待產的鄧穎超,這讓他十分牽掛……
然而他還不知道面貌和他酷似的兒子已經夭折。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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