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申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出生于江西老區,成長在深山溝壑之中,那里貧窮到連一條像樣的道路都難以尋覓。蜿蜒曲折的山路宛如老牛拉磨,讓人半天也難以理出頭緒。
小時候家里窮,我又是個悶葫蘆,見了人連句整話都憋不出來,更別提在姑娘面前了——那簡直比讓我扛著兩百斤谷子上山還難。
村里人說我老實,可老實過了頭就成了“呆子”,姑娘們見了我,要么抿嘴笑,要么扭頭就走,連個正眼都不給。
后來我當了兵,去了重慶。山城的霧大得能當被子蓋,我在那兒練出了一身腱子肉,還識了幾個字,總算不是睜眼瞎了。
可退伍回鄉后,我這嘴還是跟上了鎖似的,撬都撬不開。眼看同齡人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我爹娘急得直跺腳,媒婆的嘴都磨出了泡,可相了幾回親,姑娘們不是嫌我木訥,就是嫌我窮,最后連媒婆都嘆氣:“這孩子,怕是得打一輩子光棍嘍!”
轉機出現在1984年農閑時。村里的崔嬸上門給我帶來一個好消息:“鄰村胡家的春麗還沒對象呢!那姑娘在上海打過工,見過世面,興許不嫌你悶!”
我一聽“上海”倆字,腿肚子直打顫——那可是大地方來的姑娘,能瞧得上我這山里的土包子?
相親那天,我穿著在部隊未舍得穿的新軍裝,特意前往理發店,剪了一個清爽利落的發型。
可一見到胡春麗,我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她穿一件碎花襯衫,辮子烏黑油亮,眼睛彎得像月牙,笑起來還有倆酒窩。
我當場就成了煮熟的螃蟹,從臉紅到脖子根,嘴巴比灌了鉛還沉,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吃了嗎?”
沒想到春麗“撲哧”笑了,轉身給我倒了杯茶:“天熱,喝口水吧。”
那聲音輕得像山澗的溪水,我手抖得差點把茶潑自己褲子上。
回家后,我躺在木板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她的笑。
半夜我一骨碌爬起來,翻出在部隊時還沒寫完的信紙,借著煤油燈的光,把攢了二十多年的文采全倒出來了——什么“你的眼睛像星星照亮我的黑夜”,什么“我雖然嘴笨,但心里有團火”,寫得自己都起雞皮疙瘩。
第二天,我哆哆嗦嗦把信塞給崔嬸,她瞅了一眼,笑得直拍大腿:“哎喲,啞巴開竅了!”
三天后,我正在地里刨紅薯,忽然聽見崔嬸的大嗓門:“快回家!人家姑娘找上門啦!”
我扛著鋤頭一路狂奔,差點摔進溝里。
到家一看,春麗正坐在堂屋里和我娘嘮嗑,見我進來,她從兜里掏出那封皺巴巴的情書,眼睛亮晶晶的:“我爹說,能寫出這樣信的人,心里肯定有乾坤。”
后來我才知道,春麗在上海打工時,廠里那些小伙子不是油嘴滑舌就是好吃懶做,反倒是我這封笨拙的情書讓她覺得實在。
說來也怪,自打得了她的認可,我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跟她在一起時,話居然像山泉似的往外冒。
半年后我們在我家門前老樟樹下擺了酒席,她穿著紅嫁衣,我穿著借來的西裝,拜堂時緊張得同手同腳,全村人笑得前仰后合。
婚后的日子像山里的毛竹,一節一節往上躥。
春麗腦子活絡,攛掇我承包了村里的竹器廠。我白天扛毛竹,她晚上打算盤;我負責跟工人稱兄道弟,她負責和客戶唇槍舌戰。
有回城里老板想壓價,春麗把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李老板,這價錢連竹子皮都買不著!”
我在旁邊憋出一句:“要不……您再嘗嘗我們新編的竹席?”
愣是把那老板逗樂了,單子居然談成了。
再后來我們搬進了縣城,公司招牌亮得能晃瞎人眼。村里人都說我是“悶聲發大財”,可只有我知道,每次遇到坎兒,都是春麗那句“怕啥,當年你那封情書的膽子哪去了”把我拽起來。
去年結婚四十周年,兒子給我們擺了席,我喝高了拉著春麗的手說:“當年要不是你撿了那封酸掉牙的信……”
她一把捂住我的嘴:“少來!現在讓你寫你還寫得出來嗎?”
全桌人哄堂大笑。
如今我倆已經是白發蒼蒼老人了,偶爾翻看到曾經我當年給春麗寫的第一封情書,春麗就會打趣:“李大才子,要不要再給我寫封情書?”我撓著頭嘿嘿笑——有些話,一輩子說一回就夠了。就像山里的映山紅,開得最艷的那年,恰好被路過的春風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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