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光透過酒店的落地窗切割著我的臉,梳妝臺上散落的銀行卡和房產證復印件在冷光下泛著詭異的白。小柔蜷縮在沙發角落,煙圈從她鮮紅的嘴唇里吐出,在我眼前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三天前婚禮上她嬌羞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此刻卻像換了個人,嘴角掛著嘲諷的笑:“王總,說好的‘老牛吃嫩草’,現在怎么不威風了?”
遇見小柔是在慈善拍賣會上。她穿著薄荷綠的旗袍站在展品前,烏黑的長發垂在腰間,在一眾珠光寶氣的貴婦里顯得格外清新脫俗。當她轉身對我微笑時,我恍惚看見年輕時的妻子,鬼使神差地拍下那幅她多看了兩眼的油畫。后來她主動加我微信,說想請教藝術鑒賞,一來二去,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竟再次嘗到了心動的滋味。
“您和其他暴發戶不一樣?!彼吭谖壹珙^,指尖輕輕劃過我的領帶,“他們只知道炫耀財富,您卻有真正的品味?!蔽姨兆碓谒奶鹧悦壅Z里,全然不顧兒子的怒吼:“爸!她才23歲,圖的就是你的錢!”我把他送我的降壓藥摔在桌上:“少管我的私事!你媽走后,我連追求幸福的權利都沒有?”
婚禮轟動全城。我包下最貴的酒店,給她買了三克拉的鉆戒,甚至把公司20%的股份轉到她名下。賓客們竊竊私語,我卻昂著頭,覺得自己打了個漂亮的勝仗——證明年齡從不是愛情的障礙。小柔穿著定制婚紗,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哭得梨花帶雨,我握緊她的手,發誓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
新婚夜的轉折來得猝不及防。送走最后一批賓客,她卸去精致的妝容,從手提包里掏出一疊文件:“把剩下的股份和別墅過戶給我,還有你海外賬戶的密碼?!蔽乙詾樗陂_玩笑,直到她甩出一沓照片——那些我和她在私人會所的親密照,角度刁鉆得顯然是刻意偷拍。
“要是不想身敗名裂,就乖乖聽話?!彼c燃一支煙,煙霧模糊了她年輕的臉,“您不會以為我真會愛上一個糟老頭子吧?”我感覺心臟被人狠狠攥住,想起交往時她總說自己父母雙亡,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原來那些深夜的哭訴,都是精心設計的劇本。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活在地獄。她以公布照片要挾,逼我把公司決策權交給她的“表哥”,那是個染著黃毛、渾身紋身的混混。我試圖反抗,卻發現公司的核心部門早已被他們安插了眼線。有次我偷偷報警,她冷笑著晃了晃手機:“您猜警察看到這些照片,會怎么想?”
兒子來公司找我時,正撞見小柔坐在我辦公桌上,涂著蔻丹的腳踩在文件上。“爸,我早就說過...”他話沒說完,小柔就撲進我懷里,嬌聲說:“老公,你弟弟怎么這樣對我?”看著兒子失望的眼神,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最致命的打擊發生在三個月后。公司突然爆出財務造假,股價暴跌。我沖進小柔的私人辦公室,看見她和那個混混正收拾行李。桌上擺著離婚協議,條款寫得明明白白——我凈身出戶,否則就把那些照片發到網上?!巴烁嬖V你,”她涂著烈焰紅唇的嘴角上揚,“公司的賬,都是您親自簽的字哦?!?/p>
現在的我,住在破舊的出租屋里,每天盯著新聞上自己的“丑聞”。曾經的商業伙伴避之不及,兒子不再接我的電話,就連最疼愛的孫女,也在作文里寫“爺爺是個大壞蛋”。深夜驚醒時,我總會想起小柔第一次說愛我時的眼神,那明明是那么真摯,可原來,再動人的情話,在金錢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街頭偶遇曾經的酒友,他拍著我的肩膀調侃:“老王,當初不是說‘老牛吃嫩草’很風光嗎?”我強撐著笑,轉身卻在巷子里吐得昏天黑地。胃里翻涌的不僅是酒精,還有深深的悔恨——悔恨自己被虛榮蒙蔽雙眼,悔恨辜負了兒子的勸告,更悔恨親手毀掉了奮斗半生的事業和家庭。
偶爾路過我們的婚房那棟別墅,會看見小柔倚在新車旁和男人調笑。她穿著我買的名牌,戴著我送的珠寶,笑得那么燦爛。而我這個曾經的“冤大頭”,卻在寒風中縮著脖子,連進去討個說法的勇氣都沒有。
夜深人靜時,我會翻出和亡妻的合照。照片里她穿著樸素的連衣裙,笑容干凈純粹。那時我們擠在出租屋里,卻覺得無比幸福。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寧愿守著那份平淡,也不愿被欲望裹挾,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現在的我終于明白,所謂“老牛吃嫩草”的風光,不過是裹著蜜糖的砒霜。那些超出常理的殷勤,那些不合時宜的愛慕,背后都標好了天價。而我,用全部的尊嚴和身家,為自己的貪婪和愚蠢,買了最昂貴的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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