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艷與母親一起刺繡
講述人: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苗繡(劍河錫繡)縣級非遺傳承人陳艷,其母龍女三九為該項技藝的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
我對刺繡的熱愛源于母親。三四歲時,我每天纏著她要繡嫁衣,甚至用芭蕉葉當布,模仿她的樣子縫制衣裳,這恨嫁的趣事至今仍是村中笑談。
但在笑聲背后,是母親那一代苗家婦女的真實寫照:操持家務、打理農田、養育子女,女兒的嫁妝要從出生就開始準備。母親常說:“苗家兒女都要學繡花,不會繡花就沒有衣服穿,不會繡花的姑娘會被取笑。”對于母親這樣20世紀60年代之前出生、較少接受文化教育的女性而言,刺繡的紋樣是她們理解生活哲學與處世之道的重要“課本”。
我對刺繡的熱愛曾一度被現實擱置。求學、年輕氣盛、缺乏耐心,中專畢業后我選擇了打工,服裝銷售、景區講解、房地產銷售都干過。雖然其間也在學習刺繡,卻從未想過將其作為主業,傳統手工藝變現慢,難以化解我作為家中頂梁柱的經濟壓力,加之常年伏案對腰椎、頸椎的損傷,讓我望而卻步。
轉折發生在我剛晉升房地產公司經理3個月時,母親病倒了。常年刺繡缺乏運動導致她血管堵塞、腳疼得無法行走,是我用輪椅將她推入醫院。住院一周后雖有驚無險,卻深深刺痛了我。我心中涌起強烈的愛與敬佩:不能讓母親太辛苦,不能讓好的手藝失傳!就這樣,我辭去工作開始全身心傳承母親的技藝。
回歸刺繡這幾年,沉浸于針線之間,我仿佛在與先輩對話,每一道紋樣都承載著歷史與文化,訴說著繡娘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這份理解也磨礪了我的心性,賦予我耐心。我的工作室開發了系列文創產品并注冊成為商標,收入較之前提升約30%,證明了傳統工藝在當代的生命力。
今年5月,我帶著錫繡產品前往澳大利亞參加文旅推介,將家鄉文化帶出大山展示給世界,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和榮耀。雖然錫繡早已登上過巴黎時裝周舞臺,但這次親自前往,讓我對傳統手工藝的未來更有信心了。
傳承需要年輕人的加入,我的夢想不僅是守護母親傳給我的技藝,更希望通過實踐吸引年輕人參與其中。我堅信在年輕一代的接力與創新下,這門源自大山深處的古老手藝,必將擁有越來越廣闊的未來。
稿件來源:中國文化報 記者:王雪峰 采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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