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晨光中的明信片
海風把門前的風鈴撞得叮當作響時,夏葵正在給今天的明信片蓋郵戳。她喜歡這個時刻——清晨六點半的陽光穿過木窗欞,在柜臺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空氣里飄著咸澀的海水味和隔壁面包店飄來的黃油香氣。
"小葵!"穿著彩虹圍裙的面包師阿磊在窗外揮手,"今天有藍莓司康,給你留了兩個!"
夏葵笑著舉起剛蓋好郵戳的明信片。這張畫著燈塔的卡片要寄往內陸城市,收件人欄寫著"給十年后的自己"。這是鎮(zhèn)上孩子們畢業(yè)季的傳統(tǒng),夏葵當郵差的五年間,經手上千張這樣的時空信件。
自行車筐里裝滿了五顏六色的信件。夏葵蹬車經過碼頭時,漁夫老陳正往船上搬冰桶:"丫頭,幫我看看有沒有孫子的錄取通知書啊?"
"明天才到批次呢!"夏葵的單車鈴鐺灑下一串清脆聲響。
轉過海岸線最陡的彎道,她突然剎住車。前方的礁石上坐著個陌生男人,白襯衫被海風吹得鼓起來,像張即將起航的帆。他手里拿著的東西讓夏葵瞇起眼睛——那分明是鎮(zhèn)上特制的時空明信片,但本該空白的背面寫滿了字。
"先生,"夏葵推著車走近,"那個需要貼郵票才能..."
男人轉過臉。夏葵的話卡在喉嚨里。他的眼睛是罕見的琥珀色,右眼下方有顆小小的淚痣,但最讓人在意的是他手腕上纏著的醫(yī)院腕帶。
"已經貼過了。"男人舉起明信片,1988年的郵票在陽光下泛黃,"只是不知道地址該怎么寫。"
夏葵注意到明信片上的字跡已經褪色,郵戳顯示是三十年前的日期。而男人遞來的瞬間,她看清了內容:
"致看見這封信的人:請告訴小葵,爸爸的向日葵開得很好。"
第二章 被海浪沖來的謎題
郵局后院的向日葵田里,夏葵把涼茶遞給自稱林向陽的男人。
"我醒來時就在沙灘上。"他摩挲著那張舊明信片,"護士說我在車禍后昏迷了三個月,但我的記憶還停留在1992年..."
夏葵突然打翻茶杯。1992年夏天,擔任郵差的父親在一次臺風天出海送信,再也沒有回來。而眼前這個男人手腕帶的患者編號,正是父親出事那天的日期。
"你說你叫什么名字?"
"林向陽。"男人指向遠處的郵局招牌,"和這家郵局同名。"
夏葵的耳畔嗡嗡作響。郵局是爺爺用父親名字命名的,而這個陌生人不僅與父親同名,連右手的燙傷疤痕都和父親老照片里的一模一樣。
"帶我去看你的向日葵吧。"男人突然說,"明信片上說的。"
夏葵帶他來到懸崖邊的白色小屋。這是父親留下的房子,每年夏天,窗臺上的向日葵都會如期綻放。但今年很奇怪,花盆里只長出瘦弱的莖稈,始終沒有開花。
林向陽蹲在花盆前,手指輕輕觸碰蔫黃的葉子。就在這時,夏葵看見他口袋露出的一角——是醫(yī)院的檢查單,診斷欄赫然寫著"記憶認知障礙"。
"你知道嗎?"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向日葵不開花,是因為它記得太多陽光。"
第三章 重新生長的夏天
第二天清晨,夏葵發(fā)現(xiàn)林向陽睡在郵局長椅上,懷里抱著個鐵盒。盒子里裝滿未寄出的信,每封都寫著"致小葵",郵戳日期橫跨1990到1992年。
"這些是..."
"臺風那天要送的信。"林向陽的眼里泛起波瀾,"我全都記得了。最后一封是給你媽媽的離婚協(xié)議書,所以我私自扣下了..."
夏葵顫抖著拆開最舊的那封信。父親工整的字跡寫道:"今天第一次抱起小葵,她抓住我的郵差帽笑了。我決定每年生日都給她寄張明信片,直到她繼承郵局的那天。"
陽光突然變得刺眼。夏葵想起閣樓里那箱未拆封的明信片,媽媽說是"爸爸沒來得及寄出的廢話"。
林向陽不知何時站在了花盆前。他摘下手腕帶,系在向日葵細細的莖上:"記憶就像海潮,退去時帶走的,漲潮時都會還回來。"
夏葵看著他被陽光勾勒的側臉,忽然明白為什么父親總在信里畫向日葵——此刻逆光中的林向陽,與老照片里年輕的父親重疊在一起,就像終于找到太陽的向日葵。
正午的鐘聲響起時,夏葵看見窗臺上的花苞輕輕顫動。林向陽正在整理自行車后座的郵包,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三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要一起去送信嗎?"他按響車鈴,聲音和海風一樣清爽,"這次我保證不會弄丟任何一封。"
夏葵跳上后座。單車駛過海岸線時,她看見第一朵向日葵正在他們身后緩緩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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