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天《邊防?家鄉》之我的老班長

我的老班長

作者：李炳天

《班長大王》

班長姓王，長得就像個大王。一笑，能震顫整座邊關的山梁；如果哭，那肯定不堪想象……

他喊個“稍息”，一座座雪山全都趴下，全班人也跟著立馬兒放躺。他喊個“立正”，山崖的黃羊也停下奔跑，站在那兒和界碑一樣。

每一天，他都第一個叫太陽起床；每一夜，他都第一個把月亮趕上山崗。他第一個公開情書和家信，第一個探家帶回喜糖。

探家歸來，他好像變成了姑娘。夜里，掖被角的手變得那么柔；白天，隊列前再也不橫眉豎眼拳頭亂晃。也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戰士們的順口溜兒順嘴亂唱：班長大王，歸來變樣，白天像哥，晚上像娘……

《老班長明天要下山》

老班長明天要下山，今夜，全班人跟著通宵難眠。

班長探親，要與新婚久別的妻子團聚。那團聚，會有多么香醇，多么甘甜。香醇一定會飄來咱們邊陲，甜蜜說不定會醉倒咱全班。

替我們多親一口嫂子，感謝她把愛獻給咱邊遠的雪山。

替我們多問候父母雙親，感謝他們哺育了咱熱血兒男。

鄭州轉車時，經過我們新兵的家鄉，替我們多看幾眼綠色的麥田。久違的綠色，我們天天把它思念，希望班長歸來時，能帶回些許，來裝點我們的雪山。

放心地走吧，班長。每一班崗，每一個哨，我們都會保證安全，請你把我們的愛都帶走，帶給家鄉的親人，帶給故鄉的田園。

《班長，不哭》

題記：老班長探親假未滿就歸隊了，他淚流滿面地撲進大家懷里，哭著說——輾轉七天七夜趕回家鄉，推門見到的卻是不堪入目的一幕——妻子和一個驚恐萬狀的男人半裸著跪在他面前……

不哭，班長，我們不哭。流淚的，不該是我們男子漢，偉丈夫。我們的心里難以平衡，他們的心中也一定東倒西覆。我們是紅其拉甫人，我們不哭！

不哭，班長，我們不哭。面對著國門，我們問心無愧，可以天喚地呼。我們坦裸出心肝對著祖國傾訴，相信天宇朗朗，所有的不公、不平，都會掃除！

不哭，班長，我們不哭。淚水，從來不能把愛情留住。我們相信，芳草萋萋，天涯各處，紅其拉甫不會變成被愛情遺忘的地埠。我們西域門神，也不會是無愛一族！

不哭，班長，我們不哭。你沒見國門洞開，我們這兒也涌動起不盡的人流。荒涼，不會長久；寒冷，不會常駐；改革開放的春風，會沖開四處的凍土。待到雪原變通途，我們西域國門也一定會如同拱北、羅湖，鮮花盛開，繁錦簇簇。

不哭，班長，我們不哭。

不哭，紅其拉甫人不哭……

（作于1991.08.01）

《家國情懷淚影中》

----讀李炳天將軍散文組詩有感

作者：李永新

將軍是個多大的官，我不知道，百度也不知道。作為有恐官癥的小白丁，我沒想過與將軍會有交集。即使不斷的聽聞將軍才名卓著，和藹可親，但我，始終怯懦，不敢打擾。默默的在讀詩中體會將軍筆下的軍人，一組散文詩《我的老班長》深深的觸動了我。

紅其拉普的雪，孤獨了青春，埋葬了愛情，留下的只有堅挺的界碑，悲壯的情書塚，這一切，無不滲透著軍人的忠誠與孤寂。邊關那么硬，愛情那么軟，在班長的日夜里，交替輪轉。一聲口令，把邊關的漢子切得筆直，一雙大手，把心里的柔情釋放，這就是那個班長，那個《班長大王》。

在人的本性里，吃飽穿暖，擁抱愛人和孩子，結交三朋四友，奉養陪伴老人，是多么平常而又平常的生活，而我們的軍人卻很難擁有。自古忠孝難兩全，離開小家戍邊陲，當家鄉在夢里亮起，軍人的字典里有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記得一位老兵的日記，上書：“我渴望看到一塊陌生的石頭......”。沒去過邊關的人，是不明白這份渴望的，將軍在說起這首詩的時候，語氣那么低沉，眼睛里有一抹異樣的亮色。當他的戰友，那位《班長大王》終于可以回家探親的時候，他不是一個人，他的額頭，貼了全班戰士的眼睛，他的心里，裝著全班戰士的期盼。懷著這份欣喜，將軍悄悄為他寫下詩歌《老班長明天要下山》。

可是，回家的路，那么迫切，那么遠，那么輾轉，那么悲憤，老班長探親假未滿就歸隊了，他撲進大家的懷里，淚流滿面地講：輾轉七天七夜趕回家鄉，打開門見到的卻是不堪入目的一幕——妻子和一個驚恐萬狀的男人半裸著跪在他面前……他也是人，也是七尺漢子，熱血男兒，面對愛人的背叛，他依然選擇了祖國的邊疆。男兒有淚不輕彈，輕彈又如何？難道還會有人恥笑嗎？那長城，因孟姜女的眼淚而倒，卻因為班長的淚而屹立。

一組散文詩，沒有華麗的字，沒有豪情的呼喊，寫下的只是日常的點滴，生活的間隙，但是讀來，卻讓人禁不住淚流滿面，好想緊緊擁抱《我的老班長》。